何凌双眼若有似无的打量着秦安,似乎对他兴趣正浓。
好在他也是极有分寸的,眼神友好,却又隐蔽,所以不会令人反感。
“他是猎户,平日里以狩猎为生,最近来镇上帮忙的。”洛珍珠如实说。
“目光如炬,一脸正气,绝非池中之物,一般的猎户可没有这么好的姿态。”
何凌轻易不会夸人,一旦他夸赞谁,必定是出自真心实意的。
“何公子谬赞了,秦某实不敢当。”秦安低头不语,一脸谦卑。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那个人的病情,何公子可方便带我们去瞧瞧?”洛珍珠赶紧说正经事,毕竟时间有限,她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听何凌在这里夸耀秦安。
“我正想和洛姑娘讲。”何凌说道,“那人的病已经治愈,我放他回家了,临走之前他让我代他说一声谢谢,并说他记得你,日后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你。”
“医治他是我的本分,只要他的病能痊愈便可,我不需要他的报答。”
听闻这个消息,洛珍珠也算是松口气,毕竟那人因为病情备受折磨,自己能救他于水火,想想便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哪还需要什么回报,她希望她的付出一直都是纯粹的。
“经此一事,更是验证洛姑娘医术的高明,实不相瞒,舍妹染有重疾已有两年之久,何某遍寻良医,却是无可奈何,不知洛姑娘可能替舍妹诊治一番?”眼见时机成熟,何凌不再隐瞒,索性直言,“只要你能治好舍妹,诊金不是问题,何某绝不会亏待洛姑娘。”
洛珍珠先前还以为,何凌收留那个男人,只是因为他心地纯良,所以愿意伸出援救之手,如今方才知晓,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妹妹,他是想考验一下自己的医术,才把人安排在他的府邸,现在考验合格,他便不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他的目的。
虽然他的心不纯粹,但是好在没有什么恶意,也算挽救一条人命,结果是很好的,何况他又资助了洛明玉读书,她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无论如何,这个忙必须帮。
“我是医者,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何公子的妹妹既需要我,我自不会推脱,你对我们姐弟二人有恩,诊金更是不必多说,只是我的能力有限,能否医治好何小姐,还需见到本人方能知晓,眼下还不能给你准确的答复。”
洛珍珠这番话说的十分巧妙,既表明了她的诚心,又不让何凌把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她身上,进退有余。
毕竟她有多少水准,自己心知肚明,她又不是在世华佗,有些话不能说太满,不只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更是对病人的,有医治的可能,她就竭尽全力,若是没有,她也不会夸下海口。
“洛姑娘所言极是,我这就带你去见舍妹。”
男女有别,秦安不方便去,所以留在前厅,何凌则是带着洛珍珠来到了何曼意的房间。
房门刚刚推开,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即便有香薰遮掩着,依旧刺鼻,洛珍珠下意识的皱眉,心想,这位何小姐果然生病有一段时间,久治不愈,就像泡在药罐子里一样。
房间布局十分简单,却又不失温馨,桌面上摆放一株马蹄莲,花开正盛,可见何小姐虽抱恙在身,但却是有品位的人,若是身体康健,必定是位温婉知礼的大家闺秀了。
“小姐醒了没有?”何凌招呼过来一位丫鬟,问道。
“醒了。”丫鬟压低声音,小声的说。
“舍妹在床上休息着,洛姑娘去瞧瞧便是,我便不过去了,在门外等着你。”
何凌望了一眼床的方向,眼神意味深长,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长叹一声,便出去了。
洛珍珠觉得这其中似有什么秘密,两人关系好像不一般,但归根究底也是别人家的事,她没有想太多,而是径自走了进去。
何曼意此时此刻半躺在床上,听到脚步声后,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便慵懒的说道,“又是我哥哥让你来的吧,我没病,你出去。”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她也懒得大吵大闹,连声音都平静许多,毕竟嘶喊解决不了问题,早就麻痹的心,更是听天由命。
“有没有病,要大夫说了算,何小姐又不是郎中,难不成是会自己给自己把脉不成?”
她的面色蜡黄,说话有气无力,身体更是瘦的不成人形,若说没病,怕是连傻子都糊弄不了,洛珍珠有一双火眼金睛,怎么可能骗得过她。
她的回答和一般的郎中不大一样,何曼意总算是睁开眼,她想要瞧一瞧,说话如此特别的郎中,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当瞧见洛珍珠的容颜,她并没有半点失望,反而觉得理所应当,毕竟与众不同的人,就该有张与众不同的脸。
“身体可是我的,没人能比我更加了解它。”虽然何曼意很欣赏她的性格,但是她的态度不会变的,“我说没病,就是没病。”
这话换成别人来说,洛珍珠一定头也不回的离开,毕竟常言说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她若一心想死,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那么谁都劝服不了,不如随她去吧,后不后悔,都是自己的事。
但换做何曼意,她却没有办法撒手离去,做到那么孤傲清冷,哪怕是看在何凌面子上,她也得再试试,总要尽力而为,才能不辜负何凌的托付。
“你如今已经是骨瘦如柴,连说话都没有力气,更别提走路了,现在你能逞强,是因为你哥哥心疼你,无论你怎么作,他都会想办法替你续命,可他也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你若一直颓废下去,任谁也没办法救你,到时等你油尽灯枯,扪心自问,你不会后悔吗?”
年轻是无所畏惧的,为了赌气,可以不拿生命当成是一回事,但是凡事总有个度,一旦越线,怕是懊悔不已,而这世上最缺乏的,是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