琀澧见到悬壶的同时,也见到了寐夜。
之前同赵丞丞闹脾气,一开始单纯就是不满她忽略自己,后来,也起了借机出去刺探的念头,毕竟一个身带魄精的女人留在小镇上多日,琀澧觉得自己失职了。
他捻决隐身,跟着晚妆一路,发现此女身上的魄精和她关系匪浅,难怪不易察觉,琀澧回到家里,先询问寐夜名册的事情。
寐夜展开册子,翻到做了记号的地方:“这二位都和元家、玉螭楼主人是旧识,其中一位刚换戍到小镇,和晚妆来的时间差不多。”
琀澧瞥了一眼名册上红笔勾勒的名字,沉吟道:“先按兵不动,丞丞最近在修水渠,未必有时间管这些琐事,你们不要和她说。”
“婶婶最近气色不太好,是操劳过度了吗。”寐夜问。
一侧的悬壶听罢,激动得咳嗽起来,琀澧自知理亏,丞丞乏累,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是不体谅她,只是有时候觉得被媳妇忽略了委屈,一旦得了亲近的机会,琀澧便没休没止,只有那时,他才觉得媳妇满心都是自己。
寐夜不懂,想要细问,被琀澧三言两语打发:“好了,寐夜,你婶婶事多,我们就分担分担,你去暗中监视这元守将,悬壶,你今日去药铺坐堂,等晚妆来抓药,再细探她身上的魄精是怎么回事。”
桃花面里的魄精,怎么能离树许久,还让琀澧无法察觉。
“是。”悬壶应道。
赵丞丞从铺面上回来,刚巧遇到悬壶从院子里出去,她正打招呼,对方匆匆加快步伐,一下就从眼前溜走了,难道悬壶上辈子是泥鳅吗。
奇奇怪怪的,她又不是洪水猛兽:“琀澧,悬壶怎么了,看到我就跑。”赵丞丞径直走回回屋里,琀澧刚好在换衣裳。
她掩上房门,衣服脱了一半的人顿住手,眼神奇怪的看着赵丞丞从屏风前面走过,然后拿起床头她落下的账册准备走出去。
被一直注视着,芒刺在背的赵丞丞忍不住,转身走到屏风前,对上脸色难辨的琀澧:“怎么啦,刚才悬壶也奇奇怪怪的,你也奇奇怪怪的。”
“我哪里奇怪,奇怪的是你吧,怎么让悬壶给我开那种药。”琀澧想到悬壶旁敲侧击的话,虽然是趁寐夜出去的时候偷偷说的,也让他脸忍不住烧红,而且肚子里更生出一股闷气。
她觉得自己有病!
赵丞丞回想起自己怎么开口的,脸也红了:“琀澧,你真没觉得你这样,有点过了吗。”还有点热。
“你要是受不住我就吃。”琀澧还是心疼她的。
“药对身体有没有害。”
琀澧淡然的除下仅剩的衣物:“我说没有,你信不信。”
“不信。”赵丞丞刚说完,不经意瞥到他心头的一块铜钱大小的伤口,好像过了这么久,他新生的皮肤还是粉色的,看到疤痕她就想起过去的事情,有时候赵丞丞自己也会检讨,是不是她不称职,所以才会惹了许多麻烦。
对于南街和新村的百姓,赵丞丞努力做到合格,对宝珠也是,唯有琀澧,她总有种故意弄糟,考不合格的念头。
夹生饭琀澧也愿意吃,就是这么好哄,赵丞丞自己都愧疚,但只要不踩他逆鳞,一切都可以迁就。
有时候人就是如此奇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真要把碗里的夺走,又是另一幅面孔了。
她也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大是大非没毛病。
小心思控制不住。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流言又起来了,还让自己的属下无心做事。
看到她对着自己心头的伤口发愣,琀澧即刻转过身以背相对,他不想让丞丞只是同情,或者是看在宝珠的面子上维持他们的关系。
他最不想要的,就是源自愧疚的施舍。
“你不是有事吗,去忙去吧。”他打开柜子,想取出新衣服,一只手横过来压住斗柜的门板,琀澧感觉背后贴上来一个人,他不由自主就绷紧了身子,赵丞丞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把人撩拨得血液逆流了。
他咽了咽口水:“怎么了,想我了。”琀澧是开玩笑的,知道赵丞丞想让他吃药,再有旖旎的念头也凉了。
她不喜欢,他就改。
改到丞丞喜欢为止。
“我们去泡温泉吧。”赵丞丞用脸蹭了蹭他。
琀澧不上当,他知道凡人有一种饭不能吃,叫断头饭,他挪开她的手,自顾取出一身浅灰的衣裳:“不用了,以后你不想,我都不会勉强,放心。”
摸着下巴看男人着衣的赵丞丞,不敢相信琀澧竟然不要,她都怀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仔细打量他波澜不惊的脸,赵丞丞猝不及防的按住他系腰带的手,琀澧抬起眼和她对视。
两人都不说话,你看我,我看你。
“琀澧,悬壶,真的没诊出什么问题吗。”她还是要面对现实的,丈夫女儿事业,小心思就显得微不足道 。
既然要摆正态度,也要解决夫妻大事才行,之前赵丞丞借悬壶的嘴,告诉琀澧纵欲伤身,并不是要压抑他,只是怕琀澧走邪路,怎么自己有点弄巧成拙的样子,现在赵丞丞手头的事情就够多了,再给琀澧憋出毛病来,她都不知自己是要哭还是要笑。
“我能有什么毛病,你觉得我想你疼我是毛病,我改就好了。”琀澧淡然的模样刺痛了赵丞丞的眼,她觉得有点酸,本来她心智不坚,才惹来流言蜚语不歇,伤己伤人。
忆起刚才悬壶匆匆离去的眼神,该不会觉得回答不出来赵丞丞想要的答案,所以赶紧开溜免得殃及池鱼吧,越想越像这么回事呢。
看吧,她又让别人难做了,最难的还是晚妆,大家除了议论赵丞丞夫妻,谈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外来的女人,赵丞丞连着几日观察晚妆,觉得她确实是个精明能干的,爱憎分明,对陌弘骞的喜欢和被拒绝都拿得起放得下,赵丞丞一开始确实还有嫉妒的滋味,后来晚妆超强的业务能力征服了她,一个有事业心的女人,应当拿得起放得下,说好潇洒不潇洒,就是矫情还立牌坊了。
自诩事业真香的赵丞丞,终是走上去鼓励晚妆,如果还有心就等陌弘骞回来再争取争取。
琀澧见赵丞丞不说话,薄唇不免勾起自嘲的弧度,他还以为丞丞会心疼他的,原来又是奢望了吗,果然是不喜欢,勉强过头了就不愿意迁就了吧。
他轻轻挣开她的手,继续把系带弄紧:“我今晚睡外间,你和宝珠睡进来吧。”
“琀澧,你打的是死结。”某人突然岔开话题。
琀澧低头一看,还真是死结:“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想解。”
“我怎么感觉我被你内涵了。”赵丞丞想找话题,结果她说一句,他噎一句的,再说下去话题就终结了。
今天院子里静悄悄的,他们说话也未曾被外来的事打断过,孩子在学堂里,梧桐给一筒送衣服去了,奶娘没回来,长工又被赵丞丞调去河渠帮忙,算起来整个院子里只有他们二人呢。
都说四周静悄悄,很难不作妖,不过赵丞丞不想做妖,她要谈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