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肉粥冷了会有一股腥味,孩子吃不惯的,她叹口气把粥放下:“九九你去翠儿家端一碗青菜粥过来。”
“我马上去。”九九滋溜跑出门去。
宝珠吃了粥,也哭累了,在奶娘怀里眼皮打架,就是不肯睡觉。
奶娘轻轻晃着她,九九守在旁边,学着东家哼小曲给,渐渐的宝珠眼皮子撑不住陷入了梦乡里,孩子的表婶过来时,正是宝珠睡得很沉的一段。
“肯睡觉了。”表婶伸出手轻抚在宝珠红红的眼睛上,奶娘对来人很客气,东家不在了,宝珠是东家唯一的孩子,他们都想让宝珠继承南街和新村,一筒很担心姑爷的家里人过来打宝珠的主意。
他们都伤心,可也还要过日子,要给宝珠打算。
姑爷要是将来再娶,苛待宝珠怎么办。
一筒和奶娘都是外人,到时候是帮不了忙的。
没娘的孩子是棵草,有了后娘连草都不如了。
君后想把宝珠带走,又想到女娃娃娇气些,赵丞丞平日都带在身边管着,突然离家孩子怕是哭闹不止的:“奶娘,你安排一个房间给我,我在这里陪孩子几日。”
“好,我还不知道夫人怎么称呼。”奶娘问。
“你叫我君夫人就好了。”
见过几次宝珠的君后,想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她有许多年不曾养育 ,孩子落到胳膊上时沉甸甸的感觉,让她又想起养寐夜的时候。
“哦哦哦,宝珠,我是表婶,表婶呢。”孩子是个落地炸,一换手就蹭脸蛋,君后还有点生疏的晃着她,到底是哭了一晚上,想睁开眼的娃娃也没有体力在折腾:“奶娘,你吩咐下去,现在谁都不准对孩子说她娘的事情,我们大人商量好在和宝珠说。”
奶娘应下,马上去找人收拾屋子。
抱着孩子的君后开始熟悉院子里的事情,小院、南街、新村、工坊书肆都是赵丞丞留给宝珠的东西,她希望自己女儿能不为衣食住行发愁,自己也是孩子的娘亲,懂得当娘的期盼。
既然天君让她来帮忙,君后得了赵丞丞帮助,两个子女都先后被立做储君,她也要投桃报李,守住赵丞丞给宝珠的家业,就是可惜了一个好女子。
君后本想等弟弟进宫,借着自家的人脉去查一查谁坐的孽,害死一个无辜的好女人,连累一个孩子失去了母亲。
等来的是传信的长史,君后等奶娘回来,她说:“奶娘,你家姑爷现在不顶事,我家老爷让我来帮衬的。”
帮衬什么不言而喻,奶娘本来还客气的脸色起了变化,犹豫道:“这是我们东家留给宝珠的,君夫人我们这些人都得了东家的恩惠,肯定是要报恩的,不能坐视东家的东西让人占去。”
“虽然我们是外人,但姑爷也是入赘的,宝珠姓赵,这些家业也只能姓赵,将来姑爷想要续弦,我们没话说,但是要用东家的钱养别的女人,我们不答应的。”奶娘说话时,神情鉴定,她只是个普通妇人,能说这些怕是知道赵丞丞出事的几个人私底下都盘算过了。
都要防着琀澧那边的人过来占家业。
赵丞丞真有福气,她对人好,人也知道感恩。
欣慰的浅笑起来,君后和奶娘保证:“奶娘你请放心,我和我夫君都在宗门里修行,寻常都不理会俗务的,你东家对我有恩,不管我夫君和你姑爷心里做什么打算,我肯定是帮着宝珠守住这些东西。”
奶娘还是不信任的皱着眉,不过两边已经掰开来谈,也不需要藏着掖着,日久见人心,君后相信自己能让这些赵丞丞身边的人信任自己。
琀澧浑浑噩噩的抱着赵丞丞的衣服,他不相信自己媳妇没有了。
更宁愿想她是回去了。
回到异世,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一定会好好的:“宝珠吃饭没有。”他和她还有一个女儿,或许有一天,赵丞丞回来的时候,他能用宝珠留住她的。
“表哥,宝珠吃过了,我让君后看着,你放心,君后贤惠,能看顾好赵丞丞的家业,她不是一直想着留给宝珠的么。”天君道。
好,好,琀澧已经清醒大半,有人害死了他的女人,他要屠他们满门!
琀澧将赵丞丞的衣服仔细叠好捂在心口,疼得麻木了,只有这点点东西能让他继续当个行尸走肉:“你有什么消息,到底是谁能逼死雷公电母自保,元家?”
“还没有消息,元家自从静羽被立为女君,稷玉幽禁起来后就没有什么大动作,最近。”天君话音突止,琀澧疑心的侧目,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难道,天君瞒着他什么要事!
想到赵丞丞死无全尸,琀澧浓眉紧拧:“说!你们底隐瞒了什么!”
“表弟,不是我~~~”天君为难。
琀澧正要催逼,门外就走来一道人影,他抬眼只看到招娣端着一碗汤站在门外,她被两道视线盯着,马上说:“姑爷,汤来了,您喝一些吧。”
“我不饿,出去。”
“姑爷,你还有宝珠小姐要照顾,你得吃些东西的。”颔首的女人不走,反而跨进门槛,把一碗清汤搁在桌子上。
汤色寡淡,看不出放了什么进去,完全引不起人的胃口,他丞丞煮汤都是很丰盛的,大骨头,大配菜,一碗清水端上来干什么:“我说了不吃,你还拿进来是什么意思,听不懂人话?”本就是强撑着的男人对无事献殷勤的女人直接拉下脸。
他没了主心骨,凭什么世上的人仙魔都还要活着。
想法越来越偏激的男人还是忍住了发怒的念头:“马上出去!”本想说滚,想起媳妇不喜欢男人对女人无礼只能换一套用词。
被呵斥的女人不但没有走,还抬头看向天君,求助:“这位公子,你劝劝姑爷吧,多少吃一点。”
天君淡淡扫了招娣,不置一词。
两次被忤逆的琀澧猛然起了杀心,他想要让眼前自以为是的人消失,可又不能滥杀无辜,因为她还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就算不为了他,为了女儿。
喉头涌上一阵腥甜,琀澧又强咽了回去,只有留着念想,才不至于出手杀人。
“梧桐!”琀澧对门外经过的人喊道。
梧桐听到后,马上哒哒跑进屋里,她眼睛是红的,似乎刚哭过,是的好多人都哭了,可为什么招娣不哭:“把招娣给我拖出去,我不想见到她,日后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
恩人亡故,连一滴眼泪都不留,这样冷心冷血的人留来作甚。
“是,姑爷。”梧桐两手抓住招娣的胳膊,九尾狐力气本就大,就是脑子不好好使,提麻袋一般强拽人出去,招娣还想挣扎,琀澧直接挥袖哐当合上房门。
门不开便是谢客。
“天君,你刚才有话留在嘴里,是什么。”琀澧盯着他。
天君凝着门的方向许久,似在沉思,琀澧等了半晌,这人才转过头来,嘴里腥甜更浓的人,突然捂着胸口,一股暖意涌上喉咙,逼得琀澧不得不转头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呸!”
“琀澧!”一旁的天君目瞪口呆的对着椅边呕出来的一滩血,他心头一凛,旋即剑指凝气,封住了琀澧的大穴道:“你是想寻死吗!”
琀澧并不知道呕的是血,他甚至不在意:“无事,你告诉我,你之前满了什么。”
天君对他不拿自己当一回事儿心痛又无奈,也明白琀澧把赵丞丞当命,如果告诉他刚才的招娣就是姜鸢迩,怕是琀澧会盛怒之下杀人,如此线索更加会断得七零八落。
对事情有自己考虑的天君,决定暂时瞒着琀澧,他扯谎道:“破浪有异心,我只是没有证据,当初是丞丞力荐他去魔界,我就没好意思和你说,免得让你们夫妻不和。”
谎话要参着真话来说才显得真,天君收手,扶住险些栽倒的琀澧:“你不能自暴自弃,宝珠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琀澧单手撑着桌面,面色苍白:“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