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罪。”褚一反复咀嚼着这么一个词，试图找到白雪给它命名的意义所在。

“不用瞎猜。”白雪好像看透了褚一的心思，“它能够斩断世间上的任何东西，能够杀死世间上的任何人，包括我，夏尔，玛利亚……我们这些被诅咒的罪人。所以我才给它这个名字。你是除了我以外第一个知道这把剑名字的……东西？”

“我还真是幸运呢。”褚一感叹道。

“我记得你问过我，信不信神。”白雪突然说起了一件早已被褚一淡忘的事情。

“对。”褚一想了起来。

“我那时候是怎么说的？”白雪问道。

“你反问我，我口中的神明是怎样的，能够抵挡多少你的人间骑士。”褚一思索了一会，随即给出了答案。

“呵”白雪露出了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而我手中的这把剑，所有人间骑士手上的这把剑——可是真的弑过神的。”

“……”

……

“滴——滴——滴——”

在大陆的不知道哪个角落的山脉之上，巨大的岩石出现了违反人类常识的平移移动，一道齿轮组成的合金大门出现在岩石的后面，接着齿轮大门前方的石块地面迅速震动起来，好像地震了一样，地面缓缓地裂开了一条整齐的缝隙，一个齿轮组成的圆球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滚动着，几秒钟就跑完了几百米的距离，从地下裂缝里爬上了地面，直到它来到合金大门前，才停止了滚动。

“系统确认中——确定为最高第一权限人——第六通道负责蒸汽机中枢，欢迎您的归来……”

伴随着诡异的机械音，合金大门的齿轮开始运作，合金大门缓缓开启一条缝隙，一只机械手臂伸了出来，像是钳子一样精确地抓住那颗齿轮圆球，然后，猛地朝后一甩。

齿轮圆球越过合金大门，进入到山体之中，而机械手臂也跟着收回，所有的轨道重新沉入地下，遮掩住大门的岩石也缓缓扣上，一切都回归寂静。

金属齿轮组成的圆球在地上有力地弹跳了几下，精确地扣在了一个半圆形的卡钳之上，那个卡钳的手臂伸缩着躲避了来来往往的蒸汽机械，将其安稳地放置在了半空中的一个平台之上，伴随着泄压的蒸汽缓缓喷出，那个齿轮圆球开始解锁，随着无数层犬牙交错的齿轮相继解开，出现在其中的，赫然便是支离破碎的魔镜女仆，和奄奄一息的玛利亚。

魔镜的声音适时响起：“让蒸汽一科的外科手术机器人马上在第一蒸汽医疗机床前待命，让它们带好事先准备好的所有蒸汽机械内脏，喷射二科护理型蒸汽飞行器将主人清理干净，急救一科马上对主人进行抢救，我们必须在主人死去之前用蒸汽机械内脏更换掉主人已经受损的脏器。通知所有蒸汽机，警戒级别拉到最高，功率开启100%，必要的时候只保留主人的大脑，为其重新打造一副机械身体。”

“明白。”所有的机械发出了相同的机械声，而玛利亚已经被几个喷射着蒸汽的飞行器小心翼翼地抬了出来，在进入轨道的时候，一些雾气喷射而出，将玛利亚包裹，似乎是在进行全方位的消毒，那些灵巧的飞行器一边带着玛利亚飞行，一边迅速将她身上的衣物去除干净，紧接着，一根足足有玛利亚大腿大小的针管被周围的机械手臂推过来，飞行器的手臂接住之后，毫不犹豫地扎进她的心脏正中，让她在昏迷中都不禁呻吟出声。几只细小的机械手臂在不断地清理着伤口部位，似乎在用灼烧的办法替玛利亚止血——甚至有一只手臂直接粗暴地把玛利亚裸露在外的那片肺叶扯了下来——也就在同时，几根机械管道从伤口处插进了玛利亚的身体之中，在输送或者抽取着什么东西——而这一切，都在飞行器不断飞行的途中完成的。

等到玛利亚躺在蒸汽机床之上的时候，她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面前那无数根动来动去的机械手臂在她的伤口之上运动，她说了一句话：“tmd真tm疼，我应该早点把那该死的麻醉药发明出来，艹。”便又昏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玛利亚一个激灵便从床上跃起，她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脸上布满汗水，好似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一般，她挠了挠脑袋，发现手感不对，伸出左手看去，发现自己的左手不再是肉体，而是一副精巧的，完全按照她原本手臂规格制造的齿轮机械手臂。她稍一低头，便看见那根机械手臂好似从她身体里长出来的一般，她赤裸的上身，有一半都变成了齿轮的部件，微一扭头，就听见魔镜的声音。

“您好，您一共睡了十一个小时零七分钟，请问睡眠质量可好？”魔镜认真地问道。

“……还行。”玛利亚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的衣服呢。”

“在衣柜里。”魔镜回答道。

“我的身体怎样了？”玛利亚懒洋洋地从床上站起，赤身裸体地勾上拖鞋走到衣柜前。

听到玛利亚的问话，魔镜马上兴高采烈地回复道：“经过急救，您的心脏和左肺叶没有保住，我们及时给您更换了机械心脏和模拟呼吸的齿轮肺叶……”

“……那你急救了个屁啊！不是什么都没保住吗？”玛利亚呸了一声。

“……”魔镜的声音被打断，但是它只是顿了一下，依旧开始忠心耿耿地汇报道：“当然，除了钢铁的心脏和肺叶以外，我们还为您装上了几乎完全与以前一样的齿轮手臂，虽然硬度不及吊锤级装甲，但是实用性丝毫不会比以前差，因为我们在检查的时候发现，您的脑组织出现了些许损伤，脑神经丛出现大规模的断裂，于是我们切除了您的部分脑组织，用微型的蒸汽机代替了您脑部的部分功能，而那些微型的蒸汽机又直接与这支机械手臂相连，它们会模拟原手臂的一切信号发送给您剩下的脑组织，所以您控制这支手臂，将会跟原来一模一样，不会产生任何异样。另外，为了让您的身体适应您的新零件，我们更换了大部分您身体的血液改为油气汽水X血液组织的合成液体，让您身体的一切都不会对新零件产生排斥——唯一的缺点是需要定时补充这种液体，同时要给新零件上润滑油。哦对了，从今以后，您的体温也能够自由控制了，为了不让您产生异样感，我们初始化为您设定在37度，您可以拨动脑后的齿轮调整身体的温度。”

“……还真是贴心啊。”玛利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发现一撮头发已经被剃掉，一块硬邦邦还在缓慢转动的齿轮代替了她原本软软的后脑肌肤，“对了，给我查，圣城之中，任何关于玛利亚手中那把剑的线索。”

“在您睡觉的时候，我已经查了。”魔镜回答道，“没有任何线索，没有任何记载，没有任何历史。”

“不可能。”玛利亚已经穿好了衣服，至少从外表看上去，与她在酒馆之中一模一样。

“唯一有2%的可能性与白雪殿下手中骑士剑相关的讯息，只有圣城《创世之神颂?残篇》的一句记载：‘创世之神仗剑诛杀邪神’之中的，剑。”魔镜说道，“但是事实上，这是一部长诗，与其排比的句子中，除了这句话，还有‘创世之神甩锤诛杀邪神’，‘创世之神颂经诛杀邪神’，‘创世之神用双手诛杀邪神’等等等等……圣城官方解读是，创世之神幻化成无数种形象，手持世间所有兵器，将邪神诛杀，守护了人间和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记载或者传说或者任何讯息，能够符合白雪殿下手中骑士剑的特征。”

“那根据圣城那帮狂信徒的记载，创世之神本身拥有什么武器？”玛利亚问道。

“一根好像锤子的，扁平的，上面是圆的，下面是跟棍的奇特武器，圣城称之为制裁之锤，能够审判一切罪恶。”魔镜说道。

“嗯……”玛利亚沉吟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需要把这讯息告诉矮人森林他们吗？”魔镜询问道。

“当然，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要告诉他们了。”玛利亚冷笑一声，“虽然我们没有抵挡白雪多久，但是老娘拼了老命，损耗了一副最高级，甚至直接暴露了最高隐秘级别的吊锤级装甲，还差点把自己也搭上才取得了这么重要的情报，那几个臭矮子，也不至于会赖账吧？”

“明白了。那关于那个奇怪的假魔镜的事情……”

“那个东西我们自己查，啧，那个镜子发生了什么诡异的变化……你们魔镜难道是概率从普通镜子的现实向另一个现实塌陷而成的量子生物？”玛利亚露出了诡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被挂在墙上的魔镜。

“这个涉及到量子物理和空间生物学，这与我们的科技发展路线不符，我们的科技树是蒸汽动力科技，研究量子物理和生物学对我们毫无帮助。”魔镜认真地回答道，“而且因为量子纠缠信息导致一面普通镜子逆向塌陷形成一个新的魔镜的可能性，虽然比您的实验的成功率要高不少，但是依旧无限接近零。”

“……你再说一遍，看着我的蒸汽动力拳头再说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