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阿尔瓦已经打开了它呀，啧。”牵着白雪的玛利亚站在那打开的岩洞面前喃喃道。

“哼。”默默在前面带路的兽耳女孩没有说话，只有那规律的呼气声。

“喂，怎么不说话了？之前至少还能吭声呀，不会突然变成哑巴了吧？那我们之后该怎么交流？”玛利亚见兽耳女孩不搭理她，便继续说道。

“……”兽耳女孩依旧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朝着那被阿尔瓦打开的岩洞深处走去。

“喂喂喂，你之前不是挺能说的嘛？对了，我们聊了这么久，我似乎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总得有个称呼吧？难道一直叫你狼人？这称呼好像不太好听吧？”玛利亚不依不饶地问着问题，不知道的人单听对话估计还以为她是在哪个贵族家开的茶话会跟人聊天呢。

“别说话！”兽耳女孩突然猛地扭过头，俏丽的脸上表情狰狞，但那一双努力瞪大表示自己愤怒的双瞳出现在一个萌萌哒的少女脸上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

“否则？”玛利亚歪了歪脑袋。

“别刺激我……否则，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到时候做出什么不符合你我‘利益’的事情出来，可别怪我。”兽耳女孩恶狠狠地看了白雪一眼，接着迅速收回了目光回过身去。

“就像在女巫城堡里那样，变成一个仿佛彻底失去智商的野兽？”玛利亚好像丝毫没有任何顾虑一样，继续询问道。

“……”兽耳女孩再次沉默。

“好吧好吧，那我们来聊一点不那么刺激你的事情。”玛利亚无奈地摆摆手，“比如……”她牵着白雪已经进入了那看上去被废弃许久的人工岩洞深处，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直直往下，好似进入地狱的黑色巨洞，她在巨洞的边缘停了下来，回过身看着这个岩洞，以及在岩洞之外呼啸的冷风，“……阿尔瓦呢？”

那原本一直沉着脸，几乎没有露出过真正开心表情的兽耳女孩突然露出了笑容：“真难为你了，竟然到现在才开口问她的情况。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我只是想问问，她到底死了没有，如果死了的话，有可能的话，我会顺路去给她收个尸什么的。”玛利亚淡淡地说道。

“放心，巨龙，还是一只实力仅次于卓雅的魔龙，不会那么容易死掉，我也不会胡乱杀死凡人。”兽耳女孩轻哼一声，接着低声自言自语：“半神处决凡人不仅得画瞳大人审批，不小心杀错了不仅得麻烦画瞳大人帮忙复活，还要帮忙修正时间轴和量子逻辑上的错误，还要写检查，还要被禁足两天，还要写一篇三千字的赞美画瞳大人的议论文，还不让抄袭的那种……”

“什么？”玛利亚没听清兽耳女孩喃喃的话。

“没什么，她大概是没有死，你大概是不用替她收尸了。”兽耳女孩冷哼一声。

“魔龙啊……呵，倒是挺符合她的称呼。”或许是听到阿尔瓦还活着的消息，玛利亚似乎隐隐高兴了起来，脸上又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戏谑笑容，她探头看了看那深不见底的孔洞，说道：“所以，我们要跳下去？话说我一直有个疑问，你每天就住在这么黑漆漆的地方，眼睛不会瞎掉吗？”

“少废话。”兽耳女孩走到玛利亚的身边，抬起一脚就将玛利亚踹了下去，而玛利亚顺手将白雪拉近了怀里，两个人依偎着掉入那个似乎深不见底的深渊中，没有发出任何异响。

兽耳少女站在洞口边，突然慢慢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似乎即将掩面而泣，接着又逐渐露出了坚毅的目光，然后又慢慢变得疯狂与愤怒，最后，是面无表情。

“时间已经，不多了。”

……

“佐伊。”骑在马上抱着夏尔的褚一突然叫了一声。

“什么事？”佐伊跟在他的身侧，问道。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褚一问道。

“没有。”佐伊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甚至偷偷看了看褚一的侧脸，发现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看自己。

“真的吗？”褚一追问，但没等佐伊回答，他便继续问道：“在熔心，我昏睡过去的四小时里，玛利亚有跟你们说什么吗？”

“当然，她询问了玛格丽特有关于她和你遇到的狼人的具体情况，还有女巫城堡和贤者大人的部分情况，以及让我们做好即将动身去矮人森林的准备，还有关于冻土之心的部分情况，还与熔心之王说了会儿话，嗯，大概就是这些。”佐伊回答道。

“包括让你告诉我，一定要带着夏尔去冻土之心吗？”褚一突然问道。

佐伊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然后发现褚一没有看她，便匆忙开口：“没错。”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褚一追问，语气仿佛不是怀疑，而是在肯定一般。

“……没有。”佐伊依旧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一定有。”这次褚一没有反问，而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逐渐从西南方向落下的太阳，以及渐渐陷入黄昏的天空，小声喃喃着：“我太了解玛利亚了，她即便是一个疯子，也是一个聪明到可怕的疯子，在某种程度上，甚至白雪也比不过她……与其说她能够预料到某件事情的结局，倒不如说那个结局就是她刻意引导造成的，就像，她仅仅只花了两世谋划与布局，就能将矮人森林与白雪当做自己的棋子，从乱世中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让矮人森林筹谋无数世的隐秘计划破产，让白雪也不得不低头按着她的规划走。

更重要的事情是，她无论表现地多么地疯狂，多么地让人无法理解，行事多么地不可理喻……她一定不是盲目的，她做的每一件看似疯狂的事情之中，都一定有着值得她这样做的价值，和符合她思考逻辑的东西——即便这种逻辑其他人根本无法理解。就比如，即便是在轮回之中，她也是唯一一个还保留有‘遗言装置’的轮回者——连彻底死亡都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我可不会相信她做的任何事情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所以，她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瞒着我。或许，瞒着我，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否则我如果知道她想要做的事情之后，反而会成为妨碍她计划的变数？那么，到底是什么呢……总不可能是，她故意用自己和白雪做诱饵把我和夏尔骗去冻土让狼人一网打尽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玛利亚先一步去冻土之后，心里反而是不怎么担心白雪了，难道自己对玛利亚还产生了什么信赖感吗？潜意识里觉得玛利亚很靠谱？褚一不禁露出了苦笑。

佐伊并没有听到褚一后面那小到几乎如梦呓一般的自言自语声，但她还是听清了褚一最开始的那笃定的三个字，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褚一先生，您很了解玛利亚殿下吗？”

“那是当然了，我与玛利亚一同相处过的时光，可以说是在整个大陆上有头有脸的人里面排的上前十的了，不对，加上议会全部成员的话，大概能排十几吧。”褚一随口说道。

佐伊用狐疑的目光扫视着褚一，和躲在褚一怀里咬着手指昏昏欲睡的夏尔，心中不禁冒出个想法：“难道他真的是夏尔小姐和白雪殿下的亲生父亲？也是玛利亚殿下的真正丈夫？所以他才这么着急白雪殿下和夏尔小姐？”

“唔……”躺在褚一怀里的夏尔吮吸着手指，稍微换了一个姿势，褚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迷迷糊糊的夏尔好似小猫一样眯着眼睛蹭了蹭他的手掌，在他怀里轻轻打起呼来。

褚一感受着夏尔柔软的头发，想到了那个威严的贤者，阿尔瓦，她敢只身去挑战狼人，应该是有什么底牌才对，但是……她根本不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画瞳说过，即便是手持断罪的白雪，加上上百上千万的人间骑士都不可能杀死狼人，而白雪，可是连身为神仆的卓雅都能够斩杀的存在，而人间骑士更是触及了世界规则的产物，她们加在一起都不够一个狼人吞的，由此可见那所谓的半神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阿尔瓦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杀得死它？上次自己能够侥幸击退狼人，一是仗着画瞳开放了使用权限的神器，二则是那个狼人似乎已经彻底陷入疯狂的境地，三则是，那并不是狼人真正的实力，否则的话，自己估计也是一个身死的结局。

那么阿尔瓦呢？她无法杀死狼人，又跑去寻找狼人……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我们行进了多长距离？距离冻土之心还有多少距离？”褚一扭头问另一边，那默默骑马与他并排一起狂奔的多克和哈比特道。

“尊敬的褚一先生。我们已经不间断跑了一天一夜了，大概明天就能抵达冻土，不过到那里之后还需要打开被雪崩掩埋的道路才能登山，但我在出发前就已经让附近城邦的宪兵马上去开路了，估计我们到的时候也差不多能开好路了。另外，如此高强度的狂奔，虽然我们和你们，还有宪兵们都吃得消，但我们的那些科研人员和马可吃不消了，我们今晚是不是休息一下？”多克礼貌地问道。

“时间，已经不多了”褚一轻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