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再见到了那矮人森林特有的独特服饰和议会下属的宪兵队之后，玛利亚吹了个口哨，感叹道：“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怀念你以前做议长的日子？”跟在玛利亚身后的褚一看着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某个议员站在那些宪兵之前迎接玛利亚她们，反问道。

“对啊，那段日子还真是残酷呢，互相攻击，互相清洗，互相洗脑，互相辩论，谁也说服不了谁，我真是烦透了，我对跟他们争斗这种事情完全没兴趣，所以干脆就全给他们算了，啧啧啧。议会啊议会，明明不过就是几个凡人坐在一起扯淡而已，还真以为自己厉害上天了？”玛利亚冷笑道，看上去对她在矮人森林里的那段日子并不怎么喜欢。

“尊敬的玛利亚殿下。”老成的多克再次——咦，为什么要说再次——与玛利亚见面，他恭敬地脱帽行礼，“欢迎您的归来，议会真是荣幸之至。”

“客套话免了，我对你们没任何兴趣。”玛利亚毫不在乎地摆摆手，从佐伊的怀里挣脱开，跳了下来，快步走到多克的面前，张头张脑地打量着周围，似乎在找谁一样：“白雪那熊孩子呢？是不是躲着不见我，哼哼，我可是追过来了，把她给我带出来，我非得要打烂她的小屁股不可……”

多克沉默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抿了抿嘴唇，好像在想怎么开口。

几秒钟之后，玛利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仰起头，看着多克露出的那绅士的表情，语气没有一丝感情：“我觉得你们不会要告诉我，白雪丢了吧？”

多克没有被玛利亚的眼神吓到，而是依旧用绅士而平静的语气说道：“事实上，白雪殿下此时身边跟随着几名身经百战的宪兵……”

“白雪是不是丢了。”

“……以白雪殿下的智慧，并不能说‘丢了’……”多克没有因为玛利亚粗鲁的打断而生气，继续小声地说着。

玛利亚阴沉的脸突然嗤笑出声，好似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一样，她抬起脚猛地踹在了多克的左腿膝盖之上，将多克嘴里的话踹了回去，年近半百的多克一个不注意，直接单膝跪倒在了玛利亚的身前，他身后的宪兵瞬间反应过来，纷纷从腰间拔出短剑，但因为多克匆忙向后挥了挥右手而没有再行动，同时，注意到这些的佐伊她们也迅速地跑到了玛利亚的身后，玛格丽特更是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看着面前的人类们，露出了嗜血的目光。

但玛利亚似乎根本不在乎周围发生了什么，她直接粗鲁地伸出手，抓住了多克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抬起，用一种屈辱的方式看着他的瞳孔：“白雪在哪儿？”

“这并不是我们的错误，玛利亚殿下。”多克半跪在玛利亚的面前，任凭她抓着自己的头发，语气不卑不亢。

“如果我说，这就是你们的错误呢。”玛利亚张大了双瞳，冷冷地说道。多克盯着玛利亚的眼睛，那里面有他似曾相识的疯狂，“你们的无能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一个小小的女孩都看不住，我原以为矮人森林在你们的管理之下会变得像你们口中那样美好，但是我错了，你们比以前更加无能，真是可笑，议会？呵，一群废物，当年如果我将你们全部都杀掉，现在来看会不会比较好？”

多克听着玛利亚的谩骂，没有反驳，他又能反驳什么？白雪明显是带着目的来的，或许是受玛利亚的指示也说不定，因为玛利亚之前那封信中的要求与这个时间点太过地巧合了。但那又怎么样？议会被白雪耍的团团转是事实，即便察觉了对方的计划，竟然也阻止不了，他们只能为他们自己的无能买单，然后咽下去。

“如果白雪出了什么问题……我保证，我会疯掉的。”玛利亚抓着多克的脑袋，靠近了多克的耳边，低声说道，好似恶魔的低语。

“其实我们都清楚，白雪殿下她，应该在前往冻土的路上。”多克微微叹口气，轻声说道。

玛利亚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看着多克的眼睛。

“我们已经派遣了多支搜查队前往冻土，寻找白雪殿下的踪迹。”多克继续说道。

玛利亚依旧没有说话。

“议会已经初步同意您在信中提出的要求，但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切都必须在议会的掌控之下。”多克看着玛利亚，“具体的内容，需要您与议会再进行协商。”

听了多克的话，玛利亚缓缓松手，接着她将多克手中的礼帽拿起，扣在了他的脑袋上，“吻手礼就免了，让人恶心，等找到白雪，再说吧。”

“请尊敬的玛利亚王后跟我们来。”多克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弯腰低头，恭敬地说道，而他身后的宪兵们，也纷纷收起了手中的短剑与手弩，让开了一条路。

“喂，你似乎完全不担心白雪的处境，刚刚你看起来就好像用白雪做筹码进行什么交易一样？”褚一抱着有点怕生，一直钻在他怀里连脸也不敢露出来的夏尔，快步走到玛利亚身边，用只有他们俩能够听到的声音问道。

“白雪果然去冻土了……”小声自我呢喃的玛利亚听到褚一的问话，瞥了他一眼，低低地回答道：“我当然担心，难道我没有表现出担心她的模样吗？刚刚我可是真的有当场杀掉那个多克的可能性的。但担心的同时，就不能以此为筹码来一场开心愉快的交易吗？这并没有什么矛盾，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为什么不能物尽其用呢。况且我也早已经料到，议会是困不住白雪的，关于矮人森林与议会的事情，我可是毫无保留地全部教给她了，白雪都能从我眼前逃跑，如果不能从议会那几个蠢货手里跑走，那才不正常。”

“所以你从……在出发前给议会的信件中，就已经开始准备以‘白雪逃跑’为筹码的，‘交易’？”褚一恍然。

“这也是为了我们的目的打算，否则的话，议会那群疑神疑鬼的蠢货可不会听我们的话。”玛利亚看着前方带路的多克，继续说道。

“白雪她……她不会真的跑到冻土之心去吧？”褚一露出了忧虑的表情。

“如果单单是白雪的话，我并不担心。”玛利亚摇摇头，“关键是阿尔瓦这个蠢货的擅自行动……你知道我当时刚猜到阿尔瓦的行动的时候有多生气吗？自以为是的，该死的龙！龙都是这样的吗？狂妄自大，以自我为中心，以为自己就是整个大陆的主宰，天不怕地不怕，头铁的一比，喜欢撞南墙也就算了，撞了一次还不行，非得要把自己撞死才算完……如果它们真的是被什么东西制造出来的种族，那制造它们的人可真是蠢上天了，就它们这样弱智的存在，若是遇到一些比它们更强大的种族，早晚会灭族的。”玛利亚说起阿尔瓦的时候，几乎是牙恨得痒痒。

“为什么单单是白雪的话你就不担心？”褚一皱了皱眉头，“她如果到了冻土之心里，如果所谓的狼人真的在里面，那不是……”

“她可打不开那个洞口。”玛利亚摇摇头，“当时我离开的时候，特意让阿尔瓦封住了，用的什么什么大禁咒，我也搞不懂，是为了防止议会和其他普通人的发现和误入，反正即便是阿尔瓦想要打开也需要费一番功夫，虽然白雪现在几乎能与亚瑟一决高下，但怎么可能打得开只有巨龙才能打开的封禁呢？

但如果有阿尔瓦这个变数的话，那就不同了。

最坏的情况，也是最有可能的情况是，阿尔瓦先于白雪抵达那里，然后打开了通道进去，接着白雪再到，然后也跟着跳进去，然后被可能在里面的狼人拿了个双杀。稍好一点的情况是，白雪还没到，就碰上了那什么的狼人，或者是阿尔瓦已经被狼人宰了。比较好的结果是，白雪先抵达那里，然后碰到了阿尔瓦——如果阿尔瓦她见到白雪，一定会放弃她原先的计划，先将白雪保护下来，说不定已经猜到我会来矮人森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了。但是这个结果也有一好一坏两个分支，一是阿尔瓦还来不及带着白雪回来，结果碰倒了狼人，二是，她成功带着白雪来到了矮人森林，我们汇合。有阿尔瓦这个战力，无论做什么都能轻松一点。

希望事情的发展能是最后一个结果，否则无论是之前的任何一种可能性……”玛利亚看着褚一，露出了一个轻松的表情：“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一定会‘疯掉’的。”

褚一看着玛利亚轻松愉快的表情，他明白，玛利亚口中的“疯掉”，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疯掉……而是他见识过的，那在闭环空间，那个人造黑洞面前露出的，平静的疯狂。

“伟大的画瞳啊，保护白雪。”褚一在心中低低地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