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发现我跑路了？”

“圣城发现我们的踪迹了？”

亚瑟与褚一同时出声，接着又四目相对。

“我接到玛利亚的信，就抛下了出使圣城的使团准备回熔心。”亚瑟解释道，秀气的脸微微一皱，“真麻烦，难道是圣城派人找我来了？”

“会不会是刚才你们打地太凶了，玛格丽特都使出了高阶的魔法了，结果被附近圣城的人发现了？”褚一猜测道。

“无论是哪种情况，我们都不能被发现。”佐伊迅速做了个决定，一只手直接抓住了还在旁边龇牙咧嘴憋着一肚子火的玛格丽特的衣服后领，“褚一先生，你是普通人，没关系，但我们女巫若是被圣城发现了，可不单单是麻烦了，甚至比在其他人类国家被发现更加麻烦，我们必须藏起来，由你来掩护。”

“明白了。”褚一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明白这件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圣城对于狩猎女巫这种事情，仅仅从史书上的只言片语就能看出他们的偏执与疯狂，若是让圣城发现有三名女巫大魔法师出现在圣城的境内，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都会影响到褚一接下来的行动的。

“……虽然我对女巫也谈不上什么好感，但你们毕竟是为我的女儿而来的，我也会尽力掩护。”亚瑟也微微点头，“不过我目前还没有完全信任你们，等到回熔心后，我会让玛利亚跟你们谈，她比我聪明地多。”

短短的几句谈话后，佐伊一手抱着懵懂的夏尔，一手像拎着一只猫一样拎着低吼着：“放开我！佐伊！”的玛格丽特，与维克托一同消失在原地，甚至佐伊还考虑周到地把她们骑过来的马也一起弄没了，现在路上只剩下了褚一与亚瑟，还有那名叫贝拉的骑士长。

“你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女巫？”亚瑟看见佐伊她们都不见了，突然压低声音问满脸不知是紧张还是焦虑的褚一道。

“对啊。”褚一点点头，他的表情很难看，很明显是被什么事情困扰着，而且是那种令他很难控制自己情绪的事情。

“那你怎么……你是那个女巫贤者的儿子？”亚瑟提出了与康斯坦斯相似的猜测。

“不是……我只是认识阿尔瓦而已。”褚一摇摇头，简短地回答道。

“你认识我的女儿白雪？”亚瑟看出了褚一情绪变化是因为自己刚刚说的话，疑惑问道。

“算……不认识吧。”褚一想点头，但又摇了摇头，“很复杂，有些事情也许只有玛利亚才会懂。”

“唔。”亚瑟点点头，突然又摇摇头，“有时候，我也不太懂玛利亚。”

就在褚一与亚瑟看似没什么营养的寒暄之后，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支骑队，领头的是一位穿着一袭华丽红色主教袍的年轻人，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而在他的身侧与身后，跟着几十个圣城特有的，穿着金光闪闪铠甲的圣骑士。他们在距离褚一他们不到半箭之地便勒停了马，齐齐翻身而下，快步走向褚一他们。

“尊敬的熔心之王？”领头的年轻主教在见到亚瑟之后明显楞了一下，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到他确认之后，连忙带着身后的圣骑微微鞠躬行了个礼，接着询问道：“您现在难道不是应该在至高大教堂聆听最高大主教与女神大人的教诲吗？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是？”亚瑟微微颔首算是回礼，皱着眉头想了想，“你是那几十个红衣主教的一个？叫什么来着？”

“鄙人的名字早已没有意义，对于侍奉女神的信徒来说，我们都是卑微而幸运的‘聆听者’而已。”红衣主教认真地回答道：“但您可以称呼我为，加百列。”

“嗯。”亚瑟点点头，但很明显并不是很在乎面前这个红衣主教叫什么，她伸出手挥了挥：“朕接到皇城的魔法信，王后突发疾病，危在旦夕，所以不得不轻装疾行，返回熔心。等到之后王后疾病痊愈，朕会回圣城在伟大的女神面前谢罪，想必宽厚善良的女神大人也会原谅我们这些‘聆听者’们的痛苦，您说呢，加百列主教大人？”

“……”加百列看了看亚瑟，又看了看她身边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骑士长，以及那个低着头温顺地站在亚瑟身后的，疑似猎人的普通人，迟疑了一下，说道：“鄙人没有权力要求人间王做什么，也无法干涉人间王的一举一动，但鄙人之后会诚实将所见所闻告知最高大主教大人以及，女神大人。”

“那请回去告诉你们的主教大人和女神大人吧，不要挡路了。”亚瑟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这是自然，但鄙人来这里，却是为了一件事，想问问尊敬的熔心之王，是否知道些什么？”加百列语气恭敬地问道。

“你是什么？竟敢质问吾王？”骑士长贝拉怒喝一声。

“什么事？”亚瑟皱了皱眉头，拉住了贝拉，轻声问道。

“鄙人负责守卫这一块信徒们衣食住行以及他们的安全，但是就在刚刚不久，我似乎察觉到这里附近有大规模魔法爆发的痕迹……不知……”加百列边说边走了两步，弯下腰从路边捡起一个骑士头盔，上面赫然有一个被熔穿的锥形小洞，这让亚瑟与一直微微低头，但一直在观察他们的褚一脸色一变。

“这不关你的事情，主教。”骑士长沉下脸，厉声道，但是她话一落下，褚一与亚瑟就感觉不妙，但已经来不及制止了。果然，加百列的脸色也微微一动，露出了微笑：“也就是说，刚刚的魔法波动，确实与尊敬的熔心之王有关咯？”

“……”自知失言的骑士长脸色惨白，下意识看了眼亚瑟，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一时间场景有些微妙。

“是我做的。”突然，一直默不作声的褚一站了出来，轻声说道。

“？？？”

“！！！”

亚瑟下意识拉住了褚一，眼中透出的意思无外乎是：兄弟，你一个普通人在瞎搞什么啊？

而加百列也有些吃惊，他看向亚瑟：“尊敬的熔心之王，恕鄙人冒昧与眼拙，这位是？”

“额，啊……他，他是……熔心的，皇家猎人。”亚瑟点点头，“对，皇室猎人，专门陪皇室成员打猎并且护卫皇室成员安全的，嗯，骑士。”

“褚一。”褚一说道。

“对，褚一，拥有皇室猎人称号的，朕，不，是王后玛利亚麾下的随从骑士，他是病重的王后派来给朕传递消息的。”亚瑟好不容易圆了个承上启下的谎话。

“会魔法的骑士？”加百列的眉头皱地更深，：“可是这位，皇室猎人先生，似乎并没有魔法天赋？”

“不错，我并不会魔法。”褚一干脆地点头承认，让亚瑟差点扶着脑袋重重叹气。不会魔法还跳出来说这么大的魔法波动是自己做的，这是在干啥？虽然那些女巫与自己和熔心并没有什么深层的关系，即便她们暴露了，圣城也不敢对自己以及熔心怎么样，但是一个勾结女巫城堡的帽子是脱不开了。所以无论如何，亚瑟自然希望最好的结果是那些女巫不要被发现。不过一切似乎都因自己而起，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鲁莽，就不会发生那些误会了，所以亚瑟咬了咬牙，似乎在努力想着要编什么理由才能替褚一开脱。她甚至隐隐感觉到一股坑爹的气息，这让她十分蛋疼——虽然从生物学上讲，她并没有那个东西。

“？”加百列没有继续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褚一，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而在未知的暗处，佐伊，玛格丽特，维克托与夏尔也在暗中观察着，玛格丽特低声道：“那个红衣主教一定打不过我们，我们干脆直接把那些人全灭口算了，反正圣城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把他们都杀了，不就没人发现我们了吗？”

“绝对不行。”佐伊摇了摇头，“那个熔心国王，她虽然嘴上说着不管我们与圣城的事情，但她作为人类的一国之主，绝对是不可能让我们在她眼皮底下杀死一名红衣主教的，这已经不仅仅是与圣城有关系了，这几乎是准备让她背叛人类。更何况，红衣主教级别的圣城信徒，身上极有可能带有保命用的‘神器’，我们并不知道他的底牌，若是贸然出手而杀不死他，我们就麻烦了。”

“就你懂得多。”玛格丽特不屑地撇撇嘴，没有再说话。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呀。”夏尔有些天真地小声问道：“他们在玩游戏吗？”

“嘘，夏尔小姐，小点声，不要被发现了。”佐伊摸了摸夏尔的小脑袋。

“我确实不会魔法，但是——”褚一面对着亚瑟与加百列的目光，没有丝毫慌乱，而是熟练而轻缓地从腰间慢慢地拔出那把被无数布条缠绕的普通骑士剑，勉强捆扎在剑身上的朴素布条仅仅是因为骑士剑抽出的动作便断裂成无数块，而随着飘散的碎布落尽，那把普通到极点的骑士剑也出现在了褚一的手中。他单手握剑，微微垂下，剑锋处对着加百列的视线，与他的视线平行，薄如蝉翼的剑刃在加百列的视角中只剩下剑锋那一抹闪烁着光芒的直线，剑柄着被褚一完全握在手中，只露出一根大拇指，让人产生了褚一手中握着的到底是一束光还是一把剑的疑惑，甚至感觉那锐利的锋芒下一秒就会从不知道什么角度刺穿自己喉咙的错觉。接着，褚一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个极其冷漠的笑容。

加百列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普通人？不不不，他发现自己看错了，那种眼神，那种感觉，那样的姿势，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反而更像是——一名刚刚杀死自己宠臣而露出癫狂笑容的——暴君。

但真正让他确定自己感觉的，不是褚一那刻意学习白雪执剑的姿势，动作与眼神，也不是褚一手中那把无法看透的利剑，而是他胸前的十字架在褚一拔剑那一刻便产生的颤抖——那是因为恐惧而产生的颤抖。

“神术？！！”加百列震惊地后退了一步。

【作者题外话】：提醒一下，之前也有一章名字叫神术哟！

另外可能会有人疑惑，为什么亚瑟会时常自称“朕”，“朕”难道不是中国皇帝的自称么。当然是翻译问题了，国外，比如英国的君王自称是“we”，没错，就是第一人称复数主格的这个“we”，叫做“尊严复数”，现任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各个公开演讲，讲话中均以此自称。而翻译成中文，只有“朕”最为贴切。但同时，私下场合，国外君王也会用“I”自称，也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