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是一个男性，但是既然有权力能够命令大魔法师等级的女巫为你做事，那么你在女巫城堡的地位一定不低，甚至可能是女巫贤者阿尔瓦的私生子也不一定。”康斯坦斯看着褚一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看得上我的话，也可以哦，我对那种事并不在意，或者，我也可以安排一些女性仆人侍奉你……”

“等等等等……”褚一大声打断了康斯坦斯的话，低头喘了好几口气，才再次猛地抬头盯着康斯坦斯的眼睛：“你是想，联姻？”

“不错。”康斯坦斯点点头，“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性别，只要是女巫城堡的高层，女巫也好，大魔法师也好，男人也好，甚至……反正，只要能够与女巫城堡结成姻亲，那就没问题，我也会作为‘入赘’，‘人质’，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前往女巫城堡生活，保证女巫城堡与三叶草在联姻之后的稳定关系。”

“做梦，低贱的人类。”玛格丽特冷声道。

“你是想……彻底改变女巫城堡与三叶草目前的情形？”褚一瞪大了眼睛说道。

“不错。”康斯坦斯坦然承认。

“你……”褚一有点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年轻的康斯坦斯与当年在女巫城堡见到的那一个康斯坦斯的身影渐渐重合。

“我只希望，人类与女巫，一起构造一个和平的未来，战争是无法给普通的人民，以及女巫任何幸福的，是时候结束这些了。”康斯坦斯用年轻的面庞说着一些看似道貌岸然的大话——但褚一却知道，他是认真的。

“呵，可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的话管用？臭虫。”玛格丽特毫不客气地对康斯坦斯骂道。

“啊，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些，我目前想做，我目前能为三叶草这个国家与人民做的，也就只有这些。”康斯坦斯摸了摸鼻子，笑了笑，“不过不着急，我说过，我只是来跟你们说几句话而已，你们现在不答应没事，你们只要知道就好了，我恳求你们再回女巫城堡的时候，将我的意思转达给女巫贤者，她一定会懂得我的用意的，她一定也梦寐以求我这样的人存在。之前一直无法联系到女巫城堡的统治高层，但是现在，我相信一个女巫大魔法师，是能够在贤者大人面前说得上话吧？”

“呵，别做……”玛格丽特刚想再次开口，但被佐伊伸手打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佐伊冷漠地开口道，“我不想听什么大义凛然的屁话，那些你们人类政客用来骗骗愚蠢的百姓还行，骗不到我。”

“好吧，还未请教？”康斯坦斯看向佐伊，瞟了眼她怀里睡地天昏地暗的夏尔的背影，又看向佐伊的脸：“夫人？”

“叫我佐伊大魔法师，我就是那个精通预言系魔法的大魔法师。”佐伊回答道。

“尊敬的大魔法师，佐伊夫人您好。”康斯坦斯用恭敬的语气回答，“虽然说起来有点可笑，但我真的是那么想的——或者，那位……”

“褚一。”褚一淡淡插话。

“……褚一先生说过，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这个词很好，能够充分解释我的动机。”康斯坦斯认真道，“我看不到长久与女巫城堡敌对的三叶草的未来。但是王国上下所有人，都沉浸在与女巫城堡的斗争之中，贵族们通过战争敛财，压榨王国的价值，政治家们通过散布女巫城堡的威胁来让愚蠢而普通的人民支持自己，而普通的人民，则在一场又一场不必要的战争中失去他们的家人，甚至自己的性命，但他们又迫切渴求通过战争得到的军功来跻身贵族阶层，反而更加前赴后继。这些，不是三叶草，不是女巫，甚至也不是整个大陆人类帝国的未来。

但我没有正常的办法改变这一切，你觉得我是一个王子，是三叶草的最高贵族，是有可能继承王位的人选——但谁又会支持一个……我这样的王子上台执政呢？没有人会支持我的言论与行为，所以我无法通过登上王位这一个途径来改善三叶草与女巫城堡目前的状况。所以，我只有找到女巫城堡，来作为我的力量，改变这一切。”

“你这是等于背叛了三叶草。”褚一认真地提醒道。

“如果历史会这么写的话，那就这么写吧，如果别人会这么看，那就这么看吧，我不在乎。”康斯坦斯微笑摇摇头，“只要能够结束这一切，让三叶草…..和女巫城堡从那些无意义的争斗中脱离出来，我不在乎啊，无论是什么，背叛三叶草，背叛人类，这些称呼，我并不在乎——总比，现在的情况好。”

“你真的是——”褚一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真的是，太悲观了啊，你真是白痴……白痴地，太可爱了啊。”

“哈。”康斯坦斯也笑了，“或许吧，也许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只是一个妄想的白痴罢了，但总得有人去做点不一样的事情吧。”

“不一样的事情啊。”褚一喃喃道，怪不得那时候康斯坦斯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怪不得矮人森林会选择利用康斯坦斯，他果然是一个……天真，而又野心勃勃，但同时……却又是一个可爱的阴谋家啊。

“明白了，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贤者大人的。”佐伊微微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有一种直觉，我觉得贤者大人不会同意你的。”

“作为一个悲观主义者，这一点我当然已经考虑到了，但哪怕有那么一点希望，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为我转达。”康斯坦斯摆摆手，“好了，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没有耽误太久吧？你们看，我就是想说两句话而已，我会放你们继续走的。而且，我会当做从没见过你们的，也不会去找那个兰凯斯特家族的麻烦，放心。”

“你放我们走？你就没问问我们放不放你走呢？”玛格丽特突然冷哼一声。

“玛格丽特。”褚一与佐伊同时出声制止了玛格丽特，让玛格丽特不满地撇过了头。

“多谢。”迟疑了一会儿，褚一对康斯坦斯道谢道。

“不用。”康斯坦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接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手掌，从道路旁边的树林里钻出来几个士兵，手里牵着几匹马：“着急跑出来，没有代步的工具了吧，虽然我不太懂魔法，但还是马匹赶路应该比魔法要方便吧。”

“这……”褚一有些迟疑。

“呵，这几匹马的价值对我来说，还不如我身上这件衣服的一根金线值钱。”康斯坦斯说道：“毕竟未来我们可能是一家人哦……啧，我说过，男的也可以，我是认真的哦。”

“……好，好吧。”最后褚一是战战兢兢地牵过了马，突然不太敢看康斯坦斯那灼热的目光，几乎连招呼都忘记了打没打，便与佐伊她们头也不回，逃似的脱离了康斯坦斯的视线。

目送着褚一他们离开，康斯坦斯突然又轻轻拍了拍手，奥斯维德匆匆从旁边的树林里出来，心有余悸地护到康斯坦斯的身后，看着褚一几人远去的背影，而林德的身影也瞬间出现在他的身边。林德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殿下，您太过冒险了。”

“这不是没什么事嘛，更何况，您不是在身边么？那几个大魔法师都察觉不到你的存在，说明您对付她们都绰绰有余，我怕什么？我记得林德大师您的火系魔法是很多年前在女巫城堡遇上一条巨龙，从龙焰之中学会的，巨龙是魔法的克星，您从巨龙那学来的火系魔法，对付几个大魔法师不是绰绰有余。”康斯坦斯不在意地说道。

“不能这么说，那是不懂的人以讹传讹罢了……我当年不过是遇到一只迷路的巨龙，它奇迹地没有伤害我反而将我送出女巫城堡而已。”林德摇了摇头，“我虽然对付那几个年轻的女巫还行，但女巫贤者……”林德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即便是那时在女巫城堡遇到的那只巨龙，给我的感觉也没有她可怕……甚至，那只不知名的巨龙…..不说这些陈年往事了。总之殿下，以后您不准再做这些冒险的事情了。”

“对呀殿下，如果您没有唬住她们，万一她们动起手来，误伤到……”奥斯维德有些后怕地说道。

“那不正好让林德大师出手么。”康斯坦斯摆摆手，“而且我让林德大师暗中保护我，而不是直接带着林德大师出现在她们面前，就是最大限度地保证她们不会对我动手……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也该走了，奥布里估计在城主府陪酒都陪烦了。”

“殿，殿下，您刚刚，真的是那么想的吗？您真的打算与女巫城堡联合？”林德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地问出声道。

“如果那位传说中的女巫贤者有这个意向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如果没有的话，即便我如何造势，也没有办法。或许……”康斯坦斯笑了笑，轻轻地说道：“或许等到三叶草濒临亡国的时候……不，如果等到那时候……就太晚了……”

“殿下，您太悲观了。整个大陆目前的格局已经分明，三叶草地位稳固，不可能会有任何人，包括女巫，能够让三叶草‘亡国’。”林德叹了口气。

“是啊。”康斯坦斯笑着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