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一感受到身后的动静，没有选择躲避，而是毫不犹豫地转过身，看着卓雅那即将落下的龙爪大喊了一声：“卓雅！”

听到了褚一叫声的卓雅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而是狠狠地将利爪拍下，锋利的龙爪从褚一的两旁落下，插进了土地之中，而褚一恰好站在两根手指的缝隙之中，丝毫没有被卓雅伤到，只是掀起的风差点将他吹倒在地，褚一好不容易站住了身体，重新看向那卓雅巨大的身躯，他发现，卓雅身上那些金色的线路已经全部消退，她的身体重新恢复了之前那光亮的黑色。

“人类。”卓雅的声音从龙首之中传了出来，“如果说你知道阿尔瓦的事情我还能理解，毕竟阿尔瓦也算是数百年前就在你们人类世界中成名的大人物了，她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人虽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但——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如果说你认识‘龙域之主’，我还能理解，但是，你为什么会知道，‘卓雅’这个名字？”

“你的名字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理由吗？”褚一皱着眉头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我已经数千年没有离开龙域了，真是没想到，还有活人知道我的姓名——甚至就连现在的龙族之中，知道我姓名的孩子也不多。所有人都只知道‘龙域之主’，而非是‘卓雅’。”卓雅轻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你是‘圣城’的人？”

“不是。”褚一摇了摇头。

“是吗？”卓雅巨大的竖瞳俯视着褚一，张开了巨口对着褚一呼出一口带着火星的热气：“那么你能否解释一下，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呢？”

“我解释什么？你是觉得我不应该救你吗？你不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也就算了，你把我的水晶弄丢了我也还没找你算账，我还没歇一会儿，你就反过来追问我？你们龙族就这素质？”褚一没好气地对着卓雅抛出了一连串的反问。

“额，不，不是。”卓雅楞了一下，反而被褚一气势汹汹的反问问住了，但她稍微想了想，便再次板起脸来：“现在是我在问你，人类，你不要装傻，也不要转移话题——你就是圣城的人，对吧？”

“……”褚一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还想反驳，但是心中一动，轻轻扬起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来自圣城。”

“呵。”卓雅巨大的身躯蹲坐了下来，似乎是认为褚一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沉声道：“我知道你们圣城在做什么，想要什么……你们百余年前的那场‘寻回神器’的行动，可是连我都惊动了呢……”

“寻回……神器。”褚一心中再次一动，他瞬间想起了当年自己在女巫城堡之中，从竖瞳女巫米兰达，或者是，在白雪与夏尔的刻意授意下，得知的那部分关于圣城的讯息。圣城在两百多年前开展了一个跨越百年时间线跨度的，‘寻找最初神器’的行动。而他们准备寻回的最初神器，便是创世条例——而且，当时米兰达跟他说过，有一个传闻是创世条例就藏在龙域之中——但是并没有得到圣城的承认，也没有得到龙域的回应，最终，这个行动——无疾而终。无疾而终……无疾而终……褚一此时才发现，当时米兰达告诉他的讯息之中竟然有如此含糊的表达，一个耗费一个多世纪的庞大行动，竟然在圣城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的情况下……无疾而终——这不正常！他静静地看着卓雅，表情不为所动，似乎在等待着卓雅继续说下去。

卓雅并没有意识到褚一的想法，而是继续说道：“还记得那个我之前跟你说过，有个喜欢讲哲学的人类被我吃了的事情么——我依稀记得，他在我面前自称什么，圣城大主教之类的东西。”卓雅微微吐了个火星，发出了一声嗤笑：“他竟然敢质问我，创世条例是不是被我藏起来了？真是可笑，他以为他是谁？”

“……”褚一再次惊了，圣城……龙域，竟然在那么早就已经……产生了接触？也就是说……也就是说……圣城或许，早就知道“创世条例”藏在龙域之中，只不过把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

“反正从那以后，圣城就没再烦过我们了。不过我想，估计是从那个时候，圣城已经猜到，创世条例确实是被我保护了起来，只不过缺少了证据而已……”卓雅继续说道。

听着卓雅的话，褚一的猜测迅速得到了确认，也就是说，最终所谓的“寻回最初神器”的行动渐渐无疾而终，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无疾而终，真正的情况是，圣城已经猜测，甚至探明了创世条例就藏在龙域之主身上，但是因为当时的大主教横死，他们明白以他们的实力那时候根本无法从龙域手中拿回创世条例，所以才将已经找到创世条例的信息隐藏起来，并且逐渐结束他们的行动……对，这样才能够解释为什么圣城没有得到他们梦寐以求的“创世条例”的任何信息就慢慢结束了他们寻找创世条例行动的事情——并非没有任何线索，而是他们遇到了惹不起的存在，被迫中止了他们的行动。也就是说……

“……所以你的突然出现让我有些奇怪，虽然我一开始留下你的性命是一个意外，但是现在看，似乎又不是那么意外了。”卓雅再次俯下头颅看着站在她两爪之间的褚一：“啧啧啧……我也还记得之前那个圣城大主教说的话……‘除了我们以外，没有人知道创世条例的真正用处，除了我们以外，也没有人能够真正使用创世条例’……真是一群自大的人类呢，明明在那之前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甚至连龙域之主是不是存在都不确定，就敢这样说话——不过这也不怪他们，毕竟见过我的人类都死了呢。”卓雅嗤笑出声，但是随即，她的语气再次严肃了起来：“但不得不承认，你们圣城有一点却没有说错，你们确实能用‘神术’对‘创世条例’进行‘共鸣’。”

“神术……共鸣……”褚一的眼神闪烁不定，他努力地维持着镇定的表情，轻轻地反问道：“所以你认为我是圣城的人，就是因为我……刚刚控制了你体内的创世条例？”

“控制？笑话，你们圣城的人还是这么自大！没有人能够控制神器！只有女神大人可以！”卓雅似乎有些生气，声音也提高了许多，但是很快，她便再次用平稳的声线说道：“‘神术’顶多只能让创世条例产生亲近感而已，还远谈不上控制。毕竟，它们是同源的，同属于女神大人的力量……”

“等等等等……神术与创世条例，同源？”褚一失声道。关于所谓神术的来历，他可是从米兰达那里听过的，神术在她的描述中，不过是结构特异的魔法而已……如果不是米兰达故意误导自己的话，那么只有可能是……这个信息是，错误的。

“你不知道吗？”卓雅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神术是女神大人创造的，给予你们这些弱小人类的‘火种’，就好像闪电赐予那些拿着石头互相对砸打架的猴子以火焰一样，女神大人创造了能够让凡人使用的简易法术，称之为神术，让你们这些弱小的种族在这个危险的大陆上有一个能够防身的本事而已——然后这些东西很快便被你们那自私的，所谓圣城收为己有，牢牢控制住，以此来奴役普通人——不过我对你们人类无聊的勾心斗角并不怎么感兴趣，我到现在都觉得女神大人太过博爱，为什么要帮助一群弱小的虫子？然后很多年过去，不知道怎么的，部分神术遗留到普通人之中，经过一代又一代地改写演变，最终变成了魔法——这段历史估计你确实不知道，毕竟遗失神术可是圣城的一大耻辱，你们历代的大主教巴不得将这些黑历史全部抹干净，只留下一片片虚伪可笑的赞美史诗……”

神术原来真的是画瞳创造的，是真神创造的……

神术并不是结构特异的魔法，反而……魔法才是结构特异的……神术……

等等，等等…….魔法……神术……那么也就是说，矮人森林的“逆人间”回路……那将魔法结构用数学符号重写的巨大能量转换回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个结构特异的——神术！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它能够跟“创世条例”发生能量转换……怪不得它能借用创世条例的力量激发水晶的能量……

哈，哈哈哈。褚一想要苦笑出声，原来是这样……这样的话，似乎一切都能够解释了呢…...不过，画瞳说过，无论是白雪还是矮人森林，借用的都不是神性的核心能量——所以即便所谓的“神术”也画瞳创造的，但它也并不能真正地激发神性力量吗？也是，画瞳信誓旦旦地说过，凡人是无法使用神性物品的，就连他也是让画瞳将他的灵魂重新编写才暂时取得了使用神性物品的权限，这些神术只是“普罗米修斯偷来的火种”而已，虽是神创造的，却不是神明的力量。

但即便它不是真神的神性力量，而是刻意削弱到凡人也能够使用的地步，那所谓的“神术”也能够利用“创世条例”产生那样强大的能量么？还以为巨龙的存在已经不讲道理了，没想到神明的存在更是无赖呢。褚一微微叹口气。

“所以，你觉得我刚刚是用‘神术’安抚了你体内正在释放能量的创世条例，然后才让你能成功吐出水晶的吧……”褚一摸了摸鼻子，“……从某种方面来看，你猜的一点儿也没错。而既能够使用‘神术’，又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体内藏着创世条例……所以你断定，我就是从圣城来的吧……”从某种方面来看，倒是误打误撞到几乎无懈可击的推理呢。褚一不禁再次苦笑，这算什么？某种奇怪的巧合？

“呵……所以……”卓雅的声音愈发低沉，甚至带着一丝冷笑：“你来这里，也是跟之前那个，愚蠢的圣城大主教一样，为了创世条例吗？”

【作者题外话】：日常群宣：319724566

为了提醒你们，防止忘记，便于理解，指路伏笔：

关于神术：第九十章

关于圣城：第八十六章

关于逆人间回路：这个就不用指路了吧，刚发生没多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