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种族？”金发的男人冷笑一声，“真是可悲的半龙人。”

“看在你是数千年来唯一一个抵达龙域中心的人类，我原谅你这一次的无礼。”半龙人族长的竖瞳微微一缩，但是他的语气却没有丝毫改变。

“我说的是事实。真是可悲，可怜，但是幸福的半龙人啊。”金发男子赞叹道，“没有任何的危机意识，所有人的思想都高高在上，等到毁灭的利刃掉落才猛然警觉，但是为时已晚只能发出悔恨痛苦的惨叫……看，我已经为你们写好了诗歌。”

“来自玄心的王子殿下。”半龙人族长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周围怒目而视，不断骚动的半龙人侍卫，才继续说道：“你以为你这几年来对半龙人的帮助足以支持你侮辱半龙人几次？”

“真是顽固的种族。”迈克尔叹口气揉着自己的鼻梁，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要不要直接挟持他们的族长？不，这个办法在前一百零二世、前七十八世和前四十三世都试过了，结果是我们不得不多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以平定龙祸。但如果没有这群怪胎的帮助，仅仅依靠我们，根本无法完成那个计划……真是麻烦呢……”

“殿下？”半龙人族长见迈克尔王子不再说话，开口提醒道。

“我想见龙族的首领。”金发男子看向半龙人标志的蛇瞳。

“不可能。”半龙人族长一口回绝。

“果然，第一百六十三次拒绝。”迈克尔喃喃着半龙人听不懂的话，“那我换个说法。带我去见龙族的首领，否则，我就将整个龙域夷为平地。”

话一出口，在场所有的半龙人都瞬间嗤笑出声。

……

暴民们大声的嘶吼，伴随着圆木的撞击声愈来愈高，直到圆木将城堡大门撞开，他们更是如火山爆发一般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仿佛他们是靠叫声而不是圆木撕碎的城堡门。

“活捉暴君白雪！”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

“活捉暴君白雪！”所有人都齐声附和。

“将她送上断头台！”

“断头台！断头台！”

“剥光她的衣服！”不知道是谁插嘴道。

“剥光！剥光！剥光！剥光！”所有的暴民都发出了快活的笑声。

“让她挨个舔我们的老二！”

“哈哈哈哈哈！”暴民们带着欢声笑语，高举着各自手中的武器，涌进了城堡。

但是他们想象中惧怕地瑟瑟发抖的白雪没有出现，在中庭迎接他们的，是一排火红骑装的骑士，他们没有骑马，只是手握着骑士剑静静地站着，遮面的头盔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他们就这样默不作声，整齐地排成一排，如同雕塑一般等候着暴民的降临。

“他们是暴君的走狗！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皇城的居民高喊起来，恨不得让所有的起义军们都知道这群欺压他们多年的暴虐军队。

“杀！”坚信自己必胜的起义军们悍不畏死，杂乱无章地高喊着口号开始冲锋，此时在他们的心中，勇气能够战胜一切。

看着越来越近的暴民们，骑士终于开始行动，他们缓缓地伸手，握住骑士剑的剑柄，同时抽剑。

“锵！”整齐的金属破空声响起，但是又很快淹没在暴民的喊叫声中。然而这次暴民们的喊叫没有快活，没有愤怒，没有龌龊，没有兴奋，只有痛苦。

冲在最前面的暴民齐刷刷地摔倒在地，他们有的脑袋离开身体飞上天空，有的双腿截断哀嚎倒地，有的则从腰间裂开，上半身向后倒去，只留下下半身依旧按照惯性向前奔跑。没有人看清骑士们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只看见骑士仅仅将剑拔了出来而已。

但是他们能停下吗？狭窄的城堡容纳不了所有的叛军，后面的人只想往前挤去，希望看一眼他们以前不敢亵渎的女王的肉体满足他们的小小欲望，一旦前方的人停下，便是被自己人踩踏而死，所以他们不能停下——而且他们也不相信他们能被阻挡，所以他们只能悍不畏死地冲向那一道薄薄的火红防线。

——然后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不，他们的生命或许并不如麦子值钱。

白雪站在阳台之上，端着一杯红酒，慢慢地品了一口，深红色的酒液沾上了白雪本就红艳的上唇，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喝酒，还是在饮血。

“来人，奏乐。”在两分钟前新晋的皇城总督用颤抖的声线竭力喊道，他不敢看白雪一眼，甚至连白雪拖在地上的衣角也不敢直视，经过他前任的死亡，他至少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在外面闹地多凶，在这城堡之中，白雪就是永远的主宰。

战战兢兢的宫廷乐师们连琴也握不住，她们一个挨着一个几乎都要瘫倒在地上，但是不敢违抗命令的她们终是勉强让她们手中的乐器发出了参差不齐的声音，滑稽跑调的合奏曲伴随着贱民的惨叫声，交错出了一种异样的美感，让白雪露出了陶醉的笑容。

“他们是杀不死的怪物！”

“地狱的使者！”

“啊！”

贱民们在丢下了将中庭铺满好几层的尸体之后，终于犹如被斩断尾巴的壁虎一样感受到了痛楚，他们不再向前拥挤，反而是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窜，然后要么被自己人踩碎揉进地上铺设的石板之中，要么被步步逼近的人间骑士就地斩杀。

贱民们一触即溃，仓皇逃脱，见到那人间地狱一样的屠宰场，他们的勇气早已经消失殆尽，他们现在的心里只想逃出这个人间地狱。起义军的首领将象征身份的帽子高高抛起丢掉，原本如同性命一般握紧的精美宣言也如烫手山芋一样被随手抛弃，让人一脚踩烂。

但是当有人试图朝皇城外逃跑的时候，却绝望地发现，他们原本轻松占领的皇城城门已经关闭，门前站着的便是那如同他们噩梦一般的火红骑士。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没过多久，城堡之中的油灯和蜡烛被女仆们点亮，将整座城堡照亮如同白昼。城堡中的所有侍从和侍女们一齐来到中庭，她们默不作声地行动着，将几乎堆地她们半人高的尸体们一个个拖走，丢出城堡。然后打水冲洗被血染成红色的庭院，浓稠的鲜血如同油漆一样顽固，即便是冲洗了一遍又一遍，一脚踩下去便又会将白鞋染成鲜红。

几百名侍从不眠不休忙碌了一个晚上，才将城堡的整个中庭打扫完毕，她们还在中庭的两旁摆满了鲜花以掩盖浓重的血腥味，至少现在谁也没办法仅用肉眼看出，这里曾经堆满了数千具的尸体，甚至整个皇城，除了那高高堆砌在城堡边金字塔一般的头颅京观以外，也丝毫没有战争的迹象。皇城恢复了往日宁静，却死气沉沉的景象。

就好像昨日那躁动的巨兽已经被白雪的城堡吞噬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