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就在玛蒂尔达手握着断罪之刃距离那能源核心只有几厘米的时候，一声焦急的喊声突然响起，玛蒂尔达硬生生地停住了挥进的手臂，缓缓地转过头。

“佐伊大人？”玛蒂尔达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看着气喘吁吁出现在她们身后的佐伊等人。在刚刚找到这个能源核心的时候，玛蒂尔达就用魔法给佐伊她们发送了消息，算算时间，她们也差不多赶到了。但是玛蒂尔达不明白为什么佐伊以来就阻止了她的动作。

“玛蒂尔达，你想死吗？”佐伊骂道。

“怎么了佐伊？”一边的玛格丽特挑了挑眉毛，询问道。

“你知道这个‘核心’如果被破坏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吗？”佐伊的右眼球已经变成全白的晶体，她大步上前将玛蒂尔达持剑的手臂压下。

“这个飞艇会彻底损毁，他们的武器系统也会瘫痪——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玛蒂尔达无动于衷地回答道。

“我们可以先把这些周围的设备破坏掉，这些东西损毁也能拖延这个堡垒的武器系统准备的时间，然后我们再去找到那个武器系统的主控室，杀死里面的人，破坏掉控制系统——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佐伊激动地说道。

“多此一举。”玛蒂尔达摇了摇头，“夏尔大人跟我们说过，这个主核心损坏之后，这个飞艇就彻底完了，我们何必……”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能够给如此巨大的堡垒提供能源的核心，它蕴含的能量有多大？”佐伊抓住玛蒂尔达的衣领：“它比上次破坏掉女巫城堡城门的那个武器都要强大！你知道如果你破坏掉它会怎样吗？爆发的能量会瞬间摧毁这里方圆数百米内的全部东西！包括你，和我们……如果我刚刚不阻止你，我们已经全部死了，你知道吗？”

“……”玛蒂尔达看着佐伊的眼睛，沉默了一会，突然点了点头：“是我考虑不周。”

听了固执的玛蒂尔达认错的话，佐伊松了一口气，虽然她有点惊讶为什么玛蒂尔达这家伙会这么快认错，但是只要她明白了这件事的后果就好。

佐伊松开了抓着玛蒂尔达的手，呼出一口气说道：“那我们继续分开搜寻，那些人类已经朝着这里赶了，我们不能被他们拖住太久时间，他们现在在其他核心区域的防守力量肯定比之前薄弱了很多，我之前找到了一条隐秘的道路，估计是通向某个关键地方，我们可以……”

“不，不用了。你们马上脱离飞艇，去帮助夏尔大人，我来引爆这个核心，这样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之前没有考虑到你们是我的错，这种事情，牺牲我一个就够了。”玛蒂尔达突然出声说道，接着推开了佐伊的身体，重新拿起了剑，“快走吧，佐伊大人，玛格丽特大人，维克托大人，还有瑞秋大人和娜塔莎大人，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佐伊听了玛蒂尔达的话愣了一下，狠声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玛蒂尔达点了点头。

“你……不必这样，我们的时间还够，我们的行动很顺利，不必如此激进，我们完全可以在保证完成夏尔大人布置的任务的情况下，全部全身而退！”佐伊强压下怒火，劝阻道。

“真的够吗？”玛蒂尔达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广播。

“……主炮充能已完成85%，主炮充能已完成85%，请驻舰卫队排除核心威胁，请驻舰卫队排除核心威胁，确保主炮充能，确保主炮充能……”诺亚的广播之中循环播放着警告。

“来不及了……这是最好的办法。”玛蒂尔达摇了摇头，“我早已经做好了为夏尔大人死亡的准备，这种结局对我来说再好不过了。而且，我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异类，无论如何，牺牲我一个是最好的选择。”

“……”佐伊说不出话来。她确实从一开始就不喜欢玛蒂尔达，和她身后的那一批古怪的女巫。但，不知道为什么，与玛蒂尔达相处越久，她现在已经愈发忘却她是“异类”的事实了，此时听到玛蒂尔达提起这样的理由，一时间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啧。”原本默不作声的玛格丽特突然发出了声音，她对着佐伊露出了笑容：“那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玛格丽特？”佐伊对玛格丽特怒目而视。

“这是必要的牺牲吧？所以只需要牺牲一个‘异类’，就能完成夏尔大人布置的任务，对我们，对女巫城堡，都是最好的选择吧？佐伊，你的脑子需要好好地洗一洗，这样简单的利益计算都不懂，你的预言系大魔法师资格是买来的吧？”玛格丽特讽刺道。

“玛格丽特，你……”佐伊的表情冷了下来，“现在是女巫城堡最危难的时期，每一个大魔法师都是必须的战力，而玛蒂尔达是我们中仅次于阿尔瓦大人和夏尔大人的强者，我们牺牲了她，对接下来的计划是绝对的损失，而且夏尔大人特地嘱咐过……”

“那你的实力最弱，要不要让你来？换我们逃走？”玛格丽特打断了佐伊的话。此时的场景让周围的维克托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既视感——似乎，上一次在女巫城堡的城门口，玛格丽特和佐伊做出了相似的谈话，只不过……为什么这一次的争论与上一次的争论的角色，调转了过来？上一次为玛蒂尔达说话的，明明是玛格丽特啊。

“我……”佐伊好似被噎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好了，玛格丽特大人，佐伊大人，不用吵了，快走吧。”玛蒂尔达冷漠的话语插了进来，“人类的援兵已经到了……你们出去之后……替我给夏尔大人问好……”

随着玛蒂尔达的话音落下，远处的通道之中已经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和枪械上膛的响声。

“走吧。”维克托看了看身后，冷冷地说道，“我已经构筑了超远距离的传送阵，快点。”

玛格丽特听后，硬拉着满脸愤怒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的佐伊走到了维克托的身边，在与玛蒂尔达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伸出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用轻松地语气嘲讽道：“这次还算有用，以后有空，我们会被你弄个墓碑，上面就不称呼你为‘异类’了，‘无私的牺牲者’——这称呼不错吧？”

玛蒂尔达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她再次举起断罪之剑。几乎没用过现实之剑的她只是笨拙地学着白雪人间骑士的样子对准了诺亚的核心：“维克托大人，拜托了。”

“快，快包围这里，无论里面有什么，全都杀死！”

“注意不要损毁核心能源！”

外面人类士兵的喊叫声已经能够让玛蒂尔达她们听清，而佐伊她们的脚下，也已经浮现出传送的魔法阵。

在这最后的关头，玛蒂尔达的脑子中突然浮现了很多的画面，从她幼年的经历，到艾琳，再到在女巫城堡生存的每一个日子，魔镜的身影，白雪陛下的模样，最后，她脑中的画面定格在了夏尔的脸上。嗯……这样的结局，真不错啊，到死亡的时刻，也能想起夏尔大人的音容相貌，真是幸福……

伴随着身后传送魔法的闪光亮起，玛蒂尔达闭上眼睛，猛地挥刀，砍向那发光的核心。

“复写?传送术加替身，再发动，六阶咒法系魔法，虚假现实。”谁也没有听到，一声微弱的魔法吟唱声响起，又消失。

“额。”玛蒂尔达感觉身体一轻，脚下好似悬空一般失去了着力点，手中的断罪之剑也失去了触感，仿佛空气一样，但她整个人还处在挥刀的惯性之中，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倒在了一个柔软的躯体之中。

“怎……”玛蒂尔达睁开眼睛，映入她眼帘的是同样惊讶的佐伊的脸，她挣扎了一下，竟然发现自己竟然倒在佐伊的怀里，而她整个身体，都悬浮在半空之中——在整个诺亚之外数百米的半空中！天上的阳光刺地她眼睛生疼，她怒不可遏地扭过头，吼道：“维克托！你在做什么！”

“不，不是我……”维克托也满脸惊讶，下意识地在空中后退了半步，“我什么都没有做……是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呢？玛蒂尔达扫视了周围，发现几个女巫之中唯独缺少了玛格丽特……怎么会……

“你身上……有玛格丽特擅长的六阶魔法使用的痕迹……”佐伊盯着她怀里的玛蒂尔达，突然皱了皱眉头，低下头嗅了嗅玛蒂尔达的脖颈，“她好像，用替身术和传送术把你和她的替身换了位置，再用‘虚假现实’，把作用在替身之上的维克托的传送魔法转接到你的身上了！玛蒂尔达，你是不是让玛格丽特接触过身体？”

“那她在哪儿？”玛蒂尔达匆忙反问。

没有人回答她，但是远处诺亚发出的一连串猛烈的爆炸声，好似在回应着什么。

“为，为什么啊……她明明那么讨厌我……”玛蒂尔达的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她大吼道：“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诺亚的核心能源室，玛格丽特用力地锤着自己脑袋怪叫道：“我为什么这么冲动……明明救了玛蒂尔达还没有好处，明明我这么讨厌她们……为什么要耍帅啊，关键是我耍帅连帅气的台词都没有念出来，该死啊该死啊该死啊……啊——”接着仿佛自暴自弃一般倒在地上。

“人呢？保护核心！”周围人类的叫声越来越大，让躺在地上的玛格丽特露出了凶狠的表情。

她从地上一跃而起，抓起玛蒂尔达留下的断罪之刃，怒吼道：“都怪你们这些该死的人类！老娘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如同被火烧热的利刃扎进黄油一般，断罪之刃轻易地突破了层层的保护屏障，直接贯穿了诺亚的能源核心。如白昼一般猛烈的闪光在瞬间就吞噬了周围所有的物体，所有的空间全部都变成了一片白色的世界，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拥有一切，毁灭到极致，就是虚无。

“啊，为什么呢，如果要谢的话，还是谢那个叫艾琳的小女巫吧，玛格丽特，从不欠人人情……”最后的叹息在剧烈的爆炸之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