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龙域之主忍受着掌中的剧痛，失声道。它的身体不知道比面前这个叫白雪的小姑娘巨大了多少倍，但是在她的面前却好似婴儿一样软弱无力，这是从它诞生以来都从未遇到过的感觉……这个人类，到底是什么东西？

龙域之主从废墟之中爬了起来，凝视着面前站立着的白雪，露出了尖牙，喉咙之中发出了雷鸣一样的低吼声——如同所有遇到天敌的小动物一样，本能地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企图吓退他们。

“你恐惧了，对吗。”白雪纤细漂亮的手掌握着它的掌骨缓慢地转圈，一步步地靠近着龙域之主，“你害怕了，你绝望了，一直以来自以为傲的天赋被一个普通的人类狠狠击碎，看看你自己，与城市里那些被你的族人屠杀的普通女巫有什么区别？食物链，就是一个圈，自以为站在所有生物的最顶层，但其实，只是你自以为是罢了。”

白雪说罢，将龙域之主的掌骨握在双手之中，猛地一掰，那坚固无比的龙骨就好像一根芹菜一样被轻易掰断，随着一声脆响，龙骨的中间露出了断裂的斜面，锋利无比，而她握着掌骨完好的两头，垂下双手，好似握着两把利刃。

“被自己的骨头杀死，算不算自杀呢？”白雪淡淡地说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话语，一步步地逼近俯地的龙域之主。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龙域之主发出低吟，渐渐后退。

“你以为我在做什么？”白雪挑了挑眉毛，“总不会是我带着人跑到龙域去找你们麻烦吧？虽然在我的计划中确实有这么一步……”

“惹怒了巨龙，没有人能够全身而退！”龙域之主吼着看似只是在逞强的话，仿佛已经被逼入绝境。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惹怒我的代价？”白雪说罢，猛地一跃，她的身影快地几乎是瞬间从龙域之主的眼前消失，接着，龙骨制成的粗劣骨锥的影子，出现在了龙域之主黑色的竖瞳之中。

“轰——”一团燃烧的龙焰直击白雪，但是在那龙焰触碰到半空中那白色身影的一瞬间，便突然变形破开，好似摔碎的西瓜一样裂成无数块，消失地无影无踪，双持骨锥的白雪从爆裂的龙焰之中跃出，毫发无损，这一口龙焰几乎只是让白雪停顿了零点几秒。

但是已经够了，龙域之主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缝，它展开肉翅猛地一扇，巨大的肉翅吹出剧烈的风，瞬间将它带离地面——它并不傻，它已经看出来了白雪的弱点，那就是不会飞——麦克尔说的没错，它们太过依赖自己这与生俱来的神赐躯体了，以至于已经忘记了动物的本能，忘记了如何规避危险——它们属于天空，属于星空，只有在天空之中，才是它们的天下！

“可惜！你明白地太晚了！”白雪的声音如同尖锐的利器，瞬间刺入它的耳膜之中。只见白雪左手猛地一甩，那半截掌骨脱手而出，瞬间钉入龙域之主的尾巴，然后直接贯穿它的尾部，直接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龙域之主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它也在一瞬间明白了白雪的意图，以及……她为什么不用那把骑士剑与自己战斗的原因。

先是用那古怪的骑士剑斩杀一只巨龙，以此来震慑所有巨龙，让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把骑士剑之上，接着再抛弃骑士剑，让自己放松警惕，而自己下面的所有举动，也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卸下自己的掌骨作为武器，那是因为龙骨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能够轻易刺穿龙皮的东西，用龙骨做钉，就能将想要逃脱的自己钉住……

“明白了？”白雪轻笑，龙骨钉将欲冲上天空的龙域之主猛地拉扯下来，它的身形在空中一顿，而已经足够白雪贴近了，只见白雪另一只手握着另外半截骨钉，猛地扎进龙域之主尾部的脊骨之中，借力一翻，已经稳稳地站在了龙域之主的尾巴之上，接着，她速度不减，靠着骨钉一下下地刺进龙域之主的关节部位，如同熟练的攀岩高手一样，朝着龙域之主的头颅爬去。

白雪每一次下手，都无比精确地插进龙域之主骨头的关节之中，就好像庖丁解牛一样熟悉巨龙的身体，剧烈的痛楚冲入龙域之主的脑中，它猛地产生了一个念头——这个白雪，到底杀了多少龙，才能如此熟悉自己的身体结构？

“知道我为什么不用那把剑么？”白雪翻身一跳，让试图用打滚来摆脱白雪纠缠的龙域之主只能徒劳地转身，接着轻巧地落在龙域之主一边翘起的轻薄肉翅之上，脚尖微微一点，借力重新稳稳落在龙域之主身上，好似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幽魂一样，再次将骨刺扎入龙域之主的体内，稳稳地钉在了脊椎的关节之上，留下一个血洞。

“因为啊……那把剑，太过锋利了啊，它割开你们的身体就好似滚热的餐刀割开黄油一样简单……”白雪自顾自地解释着，仿佛行刑时在安慰死囚的刽子手一样，“蜥蜴尚且知道断尾逃生，何况你们这些大虫子？但是龙骨就刚刚好啊……既能刺穿你们的身体，又不会让你们能轻易摆脱束缚……简直太棒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身体的一部分，却偏偏是能够让你们堕入地狱的刑具，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而此时，白雪已经来到了龙域之主的背部，它那跳动的心脏就在白雪的脚下，白雪甚至已经能够透过脚下如岩石一样坚硬的皮肤感受到巨大而蓬勃的跳动感。

“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龙域之主艰难地转过头，它的嘴里已经喷出血液，它怒视着背上的白雪，吼道。奇怪的是，它的语气之中没有恐惧，没有不甘，仿佛已经重新找回了它作为龙域主人的威严。

“我，知道。”白雪面无表情，猛地举起手中的骨刺，狠狠地扎入其中，如同喷泉一样的血液喷涌而出，将整个白雪都罩入其中。

而就在白雪将骨刺刺入龙域之主的心脏同时，一阵仿佛太阳一样的耀眼光芒从龙域之主的身上亮起，将周围的世界全部吞没其中，没有人能够直视这炙热的白光，包括所有的巨龙在内，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就在下一瞬间，又仿佛是是过了一百年，那仿佛射入所有人灵魂的白光逐渐消散，随着白光消失出现的景象，几乎与之前没有什么不一样，唯一的不同是，龙域之主消失了，那原本巨大的身体仿佛蒸发了一样，白雪也……不，白雪还在，她浴血的身体站在废墟之上，她的白色连衣裙已经彻底变成了血红色，她的手中依旧握着一根沾染血液的骨刺，低着头。

龙域之主呢？死了吗？周围的巨龙心中升起一阵的恐慌，龙域之主与白雪的战斗太过莫名其妙，以至于它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它们只知道，在这猛烈的白光之后，它们的主人从地面消失，不见了。是那个白色的恶魔将它杀死了吗？怎么可能？

仿佛是为了回应这些巨龙，突然，一道自上而下的巨大光柱突破天上的云层，直接射入女巫城堡之前的地面，那光柱足有几十米粗，耀眼的白色光芒，一如刚刚龙域之主被刺破心脏产生的光芒，光芒没有实质，但是所有巨龙都下意识地远离了它，巨龙们抬头看向光芒的尽头——没有尽头，好似是从苍穹之上，星空的故乡射下的，贯穿整座大陆的利箭一般。

而一个模糊的影子，渐渐地在光柱之中浮现，那是一条巨龙的身影，影子越深一分，周围的光柱就减弱一分，好似在吸食周围光芒的黑洞一样，最终，所有的光芒都都被那巨龙的身影吞噬完全，龙域之主的高大躯体重新出现，好似复活——已经有巨龙注意到，它们的龙域之主原本黑色的竖瞳，染上了一圈金色。

“啊，终于出现了，真正的你……龙域之主，龙域之主……如果说，这只是你之前的称呼的话……”白雪缓缓地抬头，看着天空之中那伟岸的巨龙身体，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那么现在的你，比起之前那孱弱的肉体，才更有资格被称呼为……龙神?卓雅吧？”

“神？不……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神，那不是我……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生的龙域之主，不，释放真正实力的龙神?卓雅，发出了声音，那声音不再是之前低沉沙哑的野兽之声，而是一个十分威严庄重的女声：“你永远不知道，你到底放出了谁……我已经很久没有用真正实力在人间行走了……人类，你应该为此感觉荣幸……”

“啧……”白雪不置可否，璀璨的眼眸看向那巨大的身影，嘴角依旧露着微笑。

而与此同时，远处的诺亚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光芒，一道光柱脱离它的主炮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射向站立在城门废墟之上的白雪，以及她身后的女巫城堡。

但是白雪无动于衷，她的眼中只有卓雅的身体，那是食客看见食物的，赤裸裸的欲望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