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在韩石没有动用石修真身，没有祭出炼星壶，没有动用石琴，离影剑，血色弯刀等法宝的情况下。

但韩石最清楚，他身上最强大的，乃是那一直沉寂在眉心中的灰石，即便是如今这般修为，他依然看不透灰石，只是，灰石不受他的掌控，这也令韩石颇为无奈。

当年那百丈石印，如今看来，已然威能不足，待到闭关之时，便将石印与三色石相融，威能更强。

十息，所有异象彻底消散，天地为之一清，只剩下两道身影站在空中。

那些参加观礼的大小门派，一个个在与玄阳门众峰长老或弟子交谈中神色恭敬，客气非常，有些倒是颇为真诚，但也有一些人则是表面恭敬，但心中却是哀叹，一日之间，本就是晋国霸主的玄阳门，多了两位婴变修士，其中一人，更是无限接近传说中的乘境，他们有生之年，恐怕是看不到自己门派称霸晋国的那天了。

韩羽大袖一挥中起身，他身后那六千丈高的寒冰之树，缓缓淡去，化作意境之力，被他吸收，那婴变初期的修为，也完全稳定下来。

韩石负手而立，含笑看着韩羽，他的身上，已然没有半点灵威，即便韩羽站在他面前，也察觉不到一丝修士的气息。

“这次回来，打算留多久？”韩羽身上的气息亦是渐渐收敛不见，沉吟着问道。

“不会太久，我与人有约，会去一趟五行大陆。”韩石随意地说道。

“五行大陆......莫非？”韩羽目光一闪，凝视韩石。

“不错，正是当年你所见之人，此人，乃是五行宗之人。”

韩羽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五行宗，乃是五行大陆的霸主，且传闻与北玄宗有世仇，此行，你可有把握？”

韩石神色如常，可就是在这如常中，却有一股睥睨之意深蕴，这，便是无声的回答。

韩羽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我险些忘了，以你如今的修为，又有谁能留得住你，当年，你只是元婴境，便将唐氏一族尽......”

韩羽话音未落，蓦然面色一变，转头看向远方，眉头皱起。

一只百余丈大小的巨牛，朝着玄阳门山门狂奔而来，所经之地，地动山摇，那巨牛独角之上，还有一只蝴蝶停留，显得很是奇诡。

这巨牛的威势太大，顿时引得许多人转头看去，神色凝重。

这巨牛的速度极快，直奔而来，瞬间便逼近到三百里之内，似乎有一种要将玄阳门山门踏破的架势，韩羽眼中一寒，指尖处有淡淡的寒意凝聚，此兽再不停下，他会出手。

但下一刻，却见韩石微微摆手，一晃之下，瞬间出现在巨牛的头顶上，只是轻轻一拍，那巨牛立刻缩小，被韩石收入储物袋中，而那蝴蝶，则是飞落在韩石肩头。

韩羽看着那蝴蝶，突然间瞳孔收缩，他想起来了，当年韩石诛灭唐氏一族，其中唐氏老祖唐渔，便是被这蝴蝶所制，一身婴变修为，竟是至死也施展不出半点。

韩羽自问，他的修为与当年的唐渔相比，恐怕还稍有不如，这看似寻常的蝴蝶，此刻看起来竟是有些恐怖的意味。

韩石身影再度一晃，出现在韩羽身前，“三个月内，若有事，可来罗云峰寻我。”

不待韩羽回答，韩石身影瞬间消失，再出现之时，已然落在了罗云峰上。

韩羽看着韩石远去的方向，神色有些古怪，刚才那一瞬，他分明从那蝴蝶的小眼中，看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坏笑，但韩石对此却是视而不见。

“或许，只有韩石，才能镇得住这古灵精怪的蝴蝶，古人云，一物降一物，诚不我欺。”韩羽自嘲中，落在齐云峰上，百余门派的观礼，韩石可以丝毫不去理会，但他身为玄阳子，这应酬之事却是少不了的。

对于韩石那一头灰色长发，以及青梅为何没有同归，韩羽没有去问，这一切，韩石若是想说，自然会说。

罗云峰上，周逸与韩石面对而立，相隔四百年的些许陌生，被风吹散。

无论岁月带给两人怎样的变化，两人依然是当年冥冥之中，在那师与义的思辩中结下师徒之缘的两个人。

师道的真意，是守望，看着自己的弟子，一步步离开自己羽翼的庇护，最终走向一条遨游四海的道路。

“弟子韩石，叩见师父。”

韩石再度一拜，一拜到底，他肩膀上的道周，歪着脑袋，有些好奇地看着这灰衫老者，目光中有些许迷惑，想不到此人竟是韩石的师尊，究竟是怎么的人，才能教导出韩石这般的人物？

韩石恭敬的神色，也令道周心中一凛，不敢有放肆之念。

周逸将韩石扶起，他看了那蝴蝶一眼，微微含笑，“这次回来，定要陪师父喝一杯。”

韩石点头，一拍储物袋，拿出两个葫芦，两人就这样盘膝而坐，不时喝上一口，眼中露出的，是浓浓的回忆之色，四百年的岁月，在酒中，在两人爽朗的笑声中，倒流！

有些事，韩石没有说，周逸也没有问，两人都明了，有些事，注定了只能属于一个人，说不出，只能在酒中。

三个月中，韩羽来过一次，在罗云峰后山，两人有了一番不显山不露水的交手，只是，这番交手的结果无人知晓，韩羽从罗云峰离去后，便宣布闭关。

罗云峰下，赢无天抬头，看着手中的白纸，眼底的迷茫更甚，他站在这里已然月余，为的便是能见一面韩石，但却被罗云峰护山大阵所阻。

这片白纸，自罗云峰上而来，其中便藏着韩石之言，只是，无论他怎么看，也看不出半分端倪。

渐渐地，赢无天眼中的迷茫变作一股怒火，无论怎么说，他也是一宗之主，即便如今的韩石高不可攀，也不至于连见一面亦不可得。

在他看来，韩石将他晾在山下不理不睬，乃是对整个惊雷宗的羞辱。

这怒火，彻底将赢无天点燃，他一把将那白纸捏碎，仰天喝道：“韩石，可敢与老夫一战！”

这一声怒吼，他彻底豁了出去，为了惊雷宗的荣辱，他明知不敌，也要一战，否则，今日受到的羞辱，将会永远压在整个惊雷宗头上。

哪怕是死在韩石手中，这一战，他也不后悔。

罗云峰上，韩石嘴角露出笑意，一晃之下，出现在赢无天身前，那婴变大圆满的修为完全爆发，化作一股威压，将赢无天心中的怒火，瞬间浇灭。

赢无天神色苍白，那原本雄健如山的身躯，开始摇摇欲坠，随着韩石一抬手，他更是面色如土，轰然半跪在地。

在韩石面前，他灵动中期的修为，简直不值一提，婴变大圆满的恐怖，只有这样面对面，才能完全体会到，韩石尚未施展一丝神通，他，已然一败涂地。

直到此刻，他才彻底明白，在韩石眼中，没有他赢无天，没有惊雷宗，那是理所当然之事，在韩石看来，恐怕整个惊雷宗都是蝼蚁。

“与我一战，你有资格么？”韩石淡淡扫了赢无天一眼，淡漠开口。

强大的威压，压得赢无天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那深藏心底的倔强与不甘，却令他咬牙中，灵动修为彻底爆发，晃晃悠悠中，那原本半跪在地的身子，竟缓缓站了起来。

就算死，他也要站着死！

“跪下，否则我灭你惊雷宗满门！”韩石眼中寒芒一闪，四周空间瞬间凝固，冰寒的气息，几乎让人连呼吸也停止。

韩石的霸道，甚少显露，但是一旦出现，便令人有一种无论怎样也无法抵抗，唯有屈服之感。

赢无天目眦欲裂，他的身上，好似有一座山岳压着，让他寸步难行，膝盖处发出吱吱的声响，再不跪下，整个膝盖都会彻底崩碎。

赢无天眼中掠过一丝决然，他忽然仰头大笑，“韩石，你修为是高，但老子岂是怕死之人，我惊雷宗没有孬种，你要敢来，杀不了你，也要咬下你一块肉来，哈哈。”

韩石静静地看着赢无天，浑身的气息瞬间收敛。

外围的压力尽去，赢无天体内庞大的灵力顿时落空，使得他有了几欲喷血之感。

“擅自改回名字，赢无天，你胆子不小。”韩石尽敛威压，但语气中的压迫感却是依旧。

赢无天擦去嘴角的血迹，大笑道：“老子想明白了，若是要你点头，我也不配叫这赢无天之名了，要杀要剐，你划下道来，老子要是皱下眉头，就是龟孙子。”

韩石眼露冷芒，踏出一步，说道：“在老子面前，你也敢称老子，想死不成？”

赢无天一怔，看了韩石一眼，心中有了些许怪异之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具体却是说不上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