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忆月拎了拎老者的领口,嘟了嘟嘴,扒在老者耳边轻语了几句。
老者脸上浮现恍然大悟的表情,揶揄地看着后忆月,悄然道:“忆月,不是爷爷说你,他自己还没着急,你怎么如此着急啊?”
后忆月脸色一红,嘴唇抿了起来,右手悄无声息地在老者腰间软肋处掐了一下,老者顿时龇牙咧嘴。
“谁让爷爷胡说的。”后忆月哈哈笑道。
众人面色稍有古怪,对这一幕如同视而不见,族长深受族人爱戴敬仰,平时亦是威严甚重,只有在忆月身边时,才会稍有风趣,而整个部族中,也只有忆月才敢如此。
韩石面色一正,说道:“前辈,在下此来想借贵地躲避一段时间,不知可否?”
老者收敛笑容洪声道:“既然是忆月的救命恩人,老夫做主,你可以入谷暂避。”
在留下了数人守在谷口,以便接应那些外出寻找忆月的族人之后,韩石跟在老者身后,走了许久才从雾气中走出,真正进入山谷内部。
在距离这迷雾山谷近千里之外,有一处极为宽阔的平原,方圆五百里都是一马平川之地,平原上有许多房屋临近在一起,显然是一个较大部族的聚集地。
在这平原中间有一座高峰矗立,虽只有数百丈高,但却显得异常高大,从远处看去这高峰下部很细,上端更是狭窄,便如一根绣花针,峰身光滑灵猿愁攀。
山顶更是只有五尺方圆,一人身袭白衣端坐其上,须发也尽皆白色。
白衣人睁开双眼,透出一丝寒光,他在蒙图身上留下的灵识被人抹去,显然此人修为不低,他眼中冷意更甚:“知道是老夫的人还敢出手,此人不可留。”
白衣人站起肩头一晃朝着空中迈出一步,也不见有何动作便在地面出现,附近众人见到白衣人出现,皆是跪拜在地不敢抬头。
白衣人脸色冷漠走到族长所在之地,大门无风自开,白衣人身上寒意更重,走了进去。
族长蒙霍看着床上的蒙图暴怒不止,旁席多人皆是战战兢兢,不敢说话,蒙图受伤不轻,与侍从两人昏迷在地,有族人发现后带回族中,此刻仍未苏醒。
陡然间,一阵寒意从门外传来,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转头看去,众人大吃一惊,纷纷拜服在地,不住地磕头。
蒙霍也单膝跪地,朝白衣人拱手一拜,压下怒火说道:“拜见白神仙。”
众人也纷纷说道:“我等拜见白神仙。”
白衣人单手一摆,淡淡地说道:“你等出去等候,蒙霍留下。”众人皆称是离去。
“蒙图重伤,虽然并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这次十有**与石宇那边有关。”
蒙霍双眼喷火,恨声道:“还请白神仙为我做主。”
白衣人看着蒙图,蓦然双眉微皱,一指点在蒙图眉心,他刚才灵识一扫之下,竟发现在蒙图识海中潜伏着一丝极为隐蔽的灵识,想必正是那抹去他灵识之人所留,这丝灵识潜伏极深,他一连出手三次才将其抹去,不过他心机深沉,倒是没有让蒙霍看出端倪来。
他在蒙图体内打入数道灵气后,不多时蒙图渐渐苏醒过来,只是依然甚是虚弱需要静养。
在灵识被抹去的刹那,距离此地近千里之外的韩石,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远方收回目光,随着老者走进山谷。
白衣人微微沉吟,说道:“我身为蒙图之师,此事也与我有关,但那山谷外的大阵着实不易打开,若是族长肯以血祭之法助我打开阵法,我定将石宇与其部族全都抓住,到时候是杀是留全都由你做主便是。”
蒙霍闻言不禁犹豫起来,自从数年前此人来到部族自称白神仙,也的确仙法了得,他自仗勇武过人,但与此人过招不过两个回合,便败下阵来,其余人更是不堪一击,但此人并未仗着仙法高强压制众人,而是一笑而起,在众人面前跨越虚空,直接走到了那绝峰之巅盘坐下来,不问其他。
如此一来,全族人更对此人皆心服口服,甚至连他这个族长威望也比不上此人,更是有许多人整日跪在山峰脚下叩拜不已,求白神仙收己为徒。
霍蒙表面看不出异常,心中却是暗自有了提防,此人如此作态,要么是真的超凡脱俗之辈,要么就是所图极大的野心之人,甚至为防此人对他生疑,他不得不将三个儿子送入此人门下。
而这数年间,此人曾在迷雾山谷外出手三次,皆无功而返,这让霍蒙心中更加生疑。
所谓的血祭之法,便是要一千人在大阵前同时自爆,再将这千人鲜血汇聚洒向阵法,可以破开大阵,令迷雾散去大概一炷香左右。
此法在部族中只有少数几人知晓,两族虽是生死仇敌,但血祭之法过于残忍,故而一直没有使用。
“现在此人知晓血祭之法,显然是族中有人告密,此人的威望,已在他这个族长之上,若是此人想要实施血祭之法,可谓轻而易举,而如今却以一副与他商量的口吻来说话,显然是要他来背这个黑锅。”
霍蒙心中苦涩却是毫无办法,白衣人淡然眼神深处,却是极度的冰冷,此刻,他不敢提出任何反对之词,否则此人会毫不犹豫将他抹杀,再选族长,他苦心经营多年,却在不知不觉中为他人做了嫁衣。
沉默少许霍蒙微微点头,他唯一的要求,便是让参加血祭之人只能是族内老弱之人,这样一来便不会伤到部族的根基,白衣人似笑非笑看了霍蒙一眼,没有开口转身离去。
韩石扫视一圈,发现这片山谷占地较广,但刚才在山谷外面看去,难以看出这山谷竟这般大小。
韩石目光依旧平静,此事他当年在藏经楼便经历过一次,只是眼前这一幕,比之当年要强出太多。
他在跟随那族长穿过迷雾时,能够感到这山谷中,有一道非常强大的阵法,将这山谷护住,寻常之时,阵法生出滚滚迷雾,若无进谷之法,便会在阵法中迷失方向,最终走回到进谷之地。
这阵法绝大多数时间,以一种几近沉睡的姿态潜藏在这山谷中,一旦有敌来袭,阵法的效力便不再是此前那般轻柔,而是犹如睁眼的凶兽,一击之下便取人性命。
山谷内相对来说比较平坦,韩石目光扫过,便发现这山谷中以妇女儿童居多,这些人皆以审视的目光来看着,韩石一身外来者的装扮,让他们有一丝紧张。
韩石心中一动,散开灵识笼罩整个山谷。
山谷靠西处,却有一处突然生出一丝波动将灵识吞噬,韩石心中大奇,调动灵识朝着那边扫去,但此处却好像是个无底洞一样,对韩石的灵识照单全收。
韩石试探了几次后暗暗皱眉,此处必有古怪值得一探,但眼下还不是时候。
后忆月走到韩石身边,还未说话脸上先露出红晕,煞是好看,“你,你随我来,爷爷正在等你。”
后忆月转身便走,韩石不动神色地跟在后面,在山谷中的小路中走了稍许,一座如同庙宇的建筑缓缓展现。
后忆月径直从正门穿了进去,韩石微微抬头,看向庙宇的上方本该是匾额的地方,两个晶光闪闪的大字仿佛被刻在虚空中,这是石文中的“神庙”二字。
庙宇只是静静矗立,便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凭空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