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医院大门的瞬间, 不只是空气,就连气氛都不对劲。
水泥建筑荒废多年后再有活人踏入时会是什么情况?
就是现这个情况。
沈韵看着地上的灰尘。
灰尘上没有人过的痕迹。
以前,医院还有医护人员和病患用时的地面发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地面不是木材啊。”
“这是什么莺鸣地板吗?”
小夜瞬间接到了这个古老名词的梗。
“这不是德川家的江户内城。”
对刀剑付丧神来说, 让们讨论什么“孤独死”、“女性贫困”、“一亿总流”这种现单词就是件有些困难的事情。
倒不是说不能跟上时。只是以付丧神的岁数来说,反应速度总是慢一点的。
然而沈韵说的那些战国时会用的古董词汇, 就连国文都不会编入教科书, 可能只会大河剧和时剧里面听到的词汇, 对于付丧神来说是日常。
“如果是江户内城,”沈韵思索了一下, “我觉得小夜会比较擅长对付哦。”
“!”小夜的脸上有些泛红,“倘若,这是您的愿望——”
“我开玩笑的!”沈韵连忙制止了小夜的想法, “这绝对是玩笑啊。放过拍摄片场吧。包括那些天守阁,修一修天守阁很花钱的。”
比如说曾经被羽衣狐糟蹋过的天守阁。
后来听赤司说花了一大笔的预算, 就连原本给京都准备好的基建款项都被扣押了好一会儿。
这样的结果,就是直接导致那几年的京都各项基建项目, 不管是新建还是维修都花了超长的时间。
各个民间团体都找政府投诉,怨声载道。
如果不是赤司家京都新开了数家大企业,提高了本地的就业率, 怕不是更难看了。
“我知道了。”
沈韵看着小夜一本正经地表情, 面带微笑:“那就好。”
(不, 你完全不知道。)
(算了。)
忠心耿耿的付丧神,对谁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保护措施。
而且, 小夜虽然面相看着有些凶恶……总体而言,都是个很可爱的小孩。
很喜欢照顾沈韵厨房窗台上养的那些葱姜蒜的幼苗。
沈韵看到小夜偷偷给窗台上的幼苗浇水松土的时候,心都化了一半。
一本正经的小孩常常会被大人委派任务,时常会被大人忘记们不过是小孩这件事情, 会忘记关爱这样的小孩。
可是,可爱总是很可爱的。
沈韵刚想说什么,就见到了廊角落里的一个小小的木造人偶。
她捂住了嘴,差点叫了起来。
“!”
小夜察觉到了沈韵身上的惊恐,刀光划开充斥着灰尘的空气,切开了人偶。
看到人偶的内部构造后,沈韵恍然大悟。
“啊,这个是!”
她认来了这是什么东西了。
“这是鬼灯人偶。”
“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竹内老师有说过,一些海岛上,会将陆上的人们认为是诅咒的人偶当做是幸福和祈福的道具……”
“这里就是那种海岛吗?”
“应该吧。”
不然,不能解释——
“居然有那么多的人偶。”
惊呆了。
彻底的。
一开始只是觉得廊上有一个人偶,但是就像是孕妇效应一样,发现了一个孕妇就会仔细看其的人,结果发现了许多的孕妇——发现了一个鬼灯人偶,随即又别注意,发现了更多的鬼灯人偶。
只是单纯的上楼的情况下,居然发现了好几个几乎是相同的鬼灯人偶。
而且,明明是表着“好”的人偶,但是这么阴森恐怖的废弃水泥建筑里面拜访各种不起眼的角落——
真是被吓死了。
小夜拉住了沈韵的手。
“请您不担心。”身穿僧衣的男孩看向了前方,那双有些凶恶的双眼里透着坚毅,“我会保护您的。”
“啊。”沈韵感觉到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上传来的温度。
(真奇怪,明明是刀剑付丧神,本体是冰冷的冷兵器。但是,付丧神的体温……如同人类一样,是温暖的。)
然后,小夜松开了手,握住了手上的短刀。
短刀的付丧神黑夜里是无敌的。
们的视野极高,机动速度极快,准确性和稳定性,以及杀伤力,都是一等一的高度。
就算是敌人是妖魔鬼怪——
黑夜里,小夜觉得自己有治退和斩杀的能力。
就算做不到治退和斩杀,不能让自己守护的“主君”感到更多的不安。
守护主君的刀剑付丧神,应该带来信心和守护的安稳。
(不行,我不能这样被吓到了。)
沈韵拍了拍脸,振作了精神。
双方怀抱着互相体谅和不拖后腿的信念,来到了通往天台的安全通道。
安全通道的钢铁楼梯上沾满了灰尘。
小夜的帮助下,沈韵开了锁住的通道门,推开了门,来到了医院的天台。
天台上,萤丸双手环抱着化身为独角兽的麒麟的脖颈,阻止着她冲向对面那个穿着黑色狩衣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年轻俊朗。
但是,沈韵见过这张脸。
没有现文明的灯光,千年前相同的月色下,沈韵见过这个男人。
她摘下了头上戴着的探照灯帽。
“芦屋道满。”
“是我。”黑衣男人看向了沈韵,微微弯了腰,“跨越了千年的月色下,您依旧,一如既往……”
伸手,食指指向了沈韵。
“等的美丽啊。”
小夜挥刀斩下了对方放的白色人形。
这些人形——全部被小夜斩下。
“别碰我的主君!”萤丸松开了手。
做了选择。
发疯的如同被下蛊了的麒麟——
被人形袭击的主君。
二者,毫无疑问。
被遗失海里,被捞来,当做工艺品入境的失窃国宝——付丧神,选择了后者。
松开手的那个瞬间,麒麟化为了年幼的金发女童。
年幼的麒麟,向了黑衣的男人。就像是向自己注定的命运。
回来反击人形的两位付丧神,合力一击,将这些像是无休无止的白色人形全部击碎。
但是一切似乎都已经来不及了。
一切的阻拦都是无用之功。
一切都将变为理所当然。
麒麟穿着衫裙,向着黑衣男人低下了头。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如同理所当然的话语。
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同命运不可逆转,理所当然的命运,自然是理所当然。
(我等这一天多久了呢?)
“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来着?”
黑衣男人——被叫做芦屋道满的男人,脸上露了追思的神情。
“一千多年了啊……我居然还没忘。”
曾经的太,失道之王的儿,谁不曾信赖的太。
居然还记得那一天,自己和父亲田间劳作,的母亲准备了晚上的饭菜,自己的父母都是府内的官员,假日就喜欢田劳作——那时的国家因为缺王,光景极差。
就算是官员,下田劳作。
(这样的日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本应读书的士人,家的独,心里不愉的时候,寻找王的麒麟从天而来。
对方选择了自己的父亲。
国泰民安的后,那条路的结局是无可回转的末路。
谁都忘了数百年的和平盛世,记得的不过是后王的失道之王。
开之前,沈韵说——
“等一下!”
(不该是这样。)
(我认识的芦屋道满,不是这样的人。)
(仅仅这样,我就应该——)
沈韵这一刻开了,断了这个被命运注定的仪式。
芦屋道满看向了沈韵,对她轻轻一笑。
“姬君,您如阻止命运呢?”
“我有一个问题。”知道自己干什么的沈韵立刻提问,“天帝,能不能杀?”
“?”
“我有这个问题很久了。”沈韵的话越说越快,“芦屋道满,你不准备试一下吗?”
“姬君,你叫我什么?”
“芦屋道满。”
“哦……这个名字。不过,很久以前,我不叫这个名字。”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叫芦屋道满了。我用这个名字称呼你,你回应我了。”
“嗯。”芦屋道满点了点头,“那么,就是姬君对我下了咒。”
“诶?”
“名字是短的咒。”芦屋道满露了笑容,“姬君,你以这个名字对我下了咒。我回应了你,回应了这个咒。既然如此——”抬起右手,食指和指并拢,麒麟的额头画下了一个符号。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天帝——”芦屋道满放声大笑,“女神,来见见您的夫君——”
一只娇嫩美丽的手,抓住了麒麟的脚踝。
那只手,从废弃的医院大楼的天台里伸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