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按照既定路线行驶的公交车所遇到的风景都是既定标准的话, 那么沈韵可以确认,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现在这辆公交车还要异常的情况了。
相比较而言,沈韵觉得自己在北海道搭乘的那辆公交车只能说带着点“日式奇幻”风格——
不就是看到一些过去的神战片段罢了。
况且这些片段还是没有证实过真伪,只能归类于“日式奇幻”的程度。
但是, 这辆公交车的风景绝对是异常的。
如果要比喻的话, 前者是日式的麻婆豆腐,后者则是四川的麻婆豆腐。
辣的程度是不同的。
辣是人类身体对于痛的另外一种形容解读,那么这个比喻还是微妙的贴切目前的现实。
这辆公交车的异常点在于车上有两个杀人鬼。
(“零崎一贼”的杀人鬼, 这一家子[1]到底都是怎么相遇的啊。)
沈韵恨不得从车上跳下去, 但是她逃跑的路线以及被封住了。
首先是和自己同排外侧的位置坐了一个杀人鬼,在自己身后的位置还坐了一个杀人鬼。
就算在外表上有男女的区别, 但是内在是相同的。
内在全都是杀人鬼。
(那一天我不该请零崎双识进来吃火锅的。)
沈韵再一次确认了自己内心涌上来的后悔之情。
坐在沈韵身后的女零崎自我介绍了名字, 她自称零崎舞织, 是一位看外表带着名门高中气质的端正感觉的大小姐。
“小小姐,”零崎舞织说明了现在的情况,“我们家的双识哥话比杀的人还多。虽然是这么一副德行……”
虽然沈韵和零崎双识只见过了一次,但是她希望能够将这种情况保留为“一期一会”。
一辈子只需要见一次零崎家的人就足够了。
如果非常见一遍,那也只要每个人见一次就够了。
沈韵觉得这种杀人鬼家族的数量再多也不会超过三十个的。
“我们家的家族爱还是挺高的。”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里的零崎舞织忽然笑了一下。
沈韵觉得她的笑容像是剪刀打开时刀片发出的摩擦声。
细小的金属摩擦声。
这个笑声让沈韵觉得很不舒服。
就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黑板上摩擦时发出的噪声一样。
(我该不会有听觉过敏[2])
“这么说吧。”零崎舞织说是要简单的说明一下情况, 但是到目前为止她说的都是废话。
“零崎一贼”的家族爱,在几年前的火锅宴会前的几分钟沈韵就已经体会过了。
她还记得那两个被斩下的阴阳师的人头。
沈韵一点也不想在现在回忆起当时发生的那些血腥的场景。
她甚至不想知道那两个人头下场如何。
总而言之, 出自的场一门的阴阳师被杀的消息似乎就此掩盖,同时,滕秀星也获得了的场一门的照料。
零崎舞织解释道:“正如人识所说, 我们家的小弟被盯上了。”
沈韵试着回答:“我可能帮不上忙?”
“不,您帮得上忙。”零崎舞织这次说话的时候,背景音确实是剪刀缓慢的打开时发出的金属摩擦声,“这件事情只有您能帮我们。”
“我是和平主义者。”沈韵试图将自己和这两个杀人鬼划清界限,“说实话,我不太能理解你们想要我做什么事情。实际上我也不想了解。”
“这是正确的决定。”零崎舞织继续说道,“我们也没有那么喜欢杀人。”
零崎人识笑了一下。
刺青男的笑声让沈韵有点汗毛倒立。
怎么说呢,这就是将杀人日常化的杀人鬼的笑声吧。
沈韵觉得伊丽莎白女王世界的刽子手也没有这两个“零崎一贼”的杀人鬼可怕。
最起码的,那些刽子手都是一些会因为杀人太多而酗酒焦虑的普通人,他们并不认为杀人是正确的事情,就算当做一份工作来做,也因为杀人而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可这些“零崎一贼”的杀人鬼,那可是——
“毕竟普通人也不会随时都要吃饭吧。”
零崎人识的发言让沈韵的心脏冻结成冰。
这不是什么夸张的文字描述,而是字面意思,她将自己的心冻结住了。
(不能对这种杀人鬼产生什么不必要的感情。)
不管是讨厌也好,憎恶也好,喜欢也罢,喜爱之类的感情通通不行。
沈韵决定将自己变成售后客服,现在的她只是要应对两个很麻烦的投诉客户。
这么一带入,沈韵就可以很从容的将现在的场景简单了。
零崎舞织没有关零崎人识的奇怪发言,她继续说道:“我们想要救回自己的小弟,星识的未婚妻被杀了,他见到了那一幕。现在的他处在零崎和非零崎的状态之间。”
(白石南香被杀了?)
沈韵记得白石南香这个人,她在春季入学的时候还见过白石南香。
当时她和滕秀星一起登场,看上去郎才女貌……
不,主要看上去滕秀星才像是那个被女方包养的只有脸能看的小白脸。
(这就是和里世界的人扯上关系的普通人的下场吗?)
沈韵感到自己的内心涌上一股悲凉之意。
但是她的内心还有一个声音在说,这就是不了解实际情况的结局。
无知不是自己被害的理由。
但是出于“爱”的无知者,因为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因为那个人的关系死了……
沈韵摇了摇头。
在不清楚白石南香是否因为零崎星识的原因而死的情况下,这么推测是对死者和滕秀星的不尊重。
沈韵很客服的问道:“你们准备杀了他吗?”
“怎么可能。”零崎舞织很干脆的驳回了沈韵的疑问,“我们如果对小弟下手的话,热爱和平的双识哥会烦死人的。”
“……”
(你们这一家子真是扭曲的家族爱。)
沈韵比谁都清楚滕秀星家的情况。
在这世界上,滕秀星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了。
现在自称零崎星识家人的零崎一贼,其实他们这些人之间也没有血缘关系。
只是一群以杀人作为日常的杀人鬼。
因为这个写入本能中的“才能”(?)以家族爱为捆绑点聚集在一起而已。
总而言之这是一家子非常扭曲的人。
沈韵觉得自己多看两眼都会觉得三观不正。
异世界的雨川老师感觉到了沈韵内心的纠结,她想了想自己要不要安慰另外一个世界的沈韵。
思来想去,善良阵营的雨川老师拿着面包去邀请帕里斯通副会长一起吃晚饭。
“真是令我受宠若惊。”帕里斯通用灿烂的微笑掩盖了听到雨川老师发出邀请时的惊讶,“我还以为雨川老师您终于不爱我了。”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雨川老师毫不犹豫地回答击碎了一堆站“副会长x雨川老师”这个邪门cp的cp粉的粉红妄想,“我只是没钱吃晚饭了而已。”
“晚饭自然是我请客。”帕里斯通副会长从容不迫地动用了猎人协会副会长的特权,简单来说就是职业猎人的特权,订下了周边一家高级料理餐厅的晚餐,“怎么能让您吃面包呢。”
“我晚餐已经连续吃了三个月的面包了。”明明从帕里斯通那儿得到了一顿晚饭,雨川老师还是毫不犹豫地拆了他的台,“如果你真的有心的话,根本不会让我吃三个月的面包。”
帕里斯通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里充满了让人不爽的微妙情绪。
可惜雨川老师是个可以为了买本书连吃三个月无夹心面包的狠人,她对自己的胃都那么狠,自然也不会因为帕里斯通的笑容过于讨打而动怒。
“雨川老师,希望您能让我在今晚有一个郑重道歉的机会。”
“免了。”雨川老师说道,“请把晚饭的钱折现给我。”
“您可真是不解风情啊。”帕里斯通副会长向着雨川老师递过去了一个装满戒尼的信封,可是在雨川老师伸手接过信封的时候,副会长却又握住了雨川老师的手。
雨川老师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某种湿哒哒阴森森的东西粘住了。
像是蛇的鳞片又像是沾满了树胶的树叶那样沾着黏糊糊液体本体又很粗糙的玩儿意。
总觉得比被蛇更麻烦的生物给盯上了。
雨川老师觉得自己已经债多不愁,故而从容不迫地接过了信封和面包。
晚餐自然没有去赴约。
她跑去24小时通宵图书馆呆了一整晚。
从雨川老师那儿汲取到力量的沈韵觉得自己遇到杀人鬼这件事情还不算太糟心,最起码杀人鬼比帕里斯通这样扭曲的人要好多了。
这么一想,居然也不知道哪一边更加悲惨了。
思来想去,沈韵觉得还是雨川老师那里比较悲惨一点。
在一个世界里势单力孤,孤军奋战,没有一个战友。
周围环伺着的全是豺狼虎豹,全都是吃人的野兽。
能够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中渡过每一天的雨川老师,强得简直不可思议。
这种心灵上的坚韧性让沈韵怀疑自己和她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是当然的吧。)
沈韵抬头看了看公交车的车顶。
在车顶上似乎缠绕着什么一闪而过的闪光点。
这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位置的闪光点。
沈韵看向了窗外。
“哦哦,这里是旅游观光的经典啊。”
沈韵指着外面的景色对着两个杀人鬼介绍道:“在这一站下来之后走十五分钟就能见到皇居了,那个地方有一面墙上有一个侧门,是几百年前的一个商人觉得天皇居然吃不饱饭太可怜了,所以每天供奉上一顿饭,然后这个商人的后代现在也许可在皇居边上开便当店贩卖当时供奉给天皇的饭菜款式。”[3]
“旅游景点啊。”零崎人识看了眼窗外,“我以前在京都住的时候也没去过这个地方。”
“没去过也不要紧。”沈韵解释道,“哪里的便当一点也不好吃。”
就算好吃也必须抹黑到不好吃的程度。
把杀人鬼引到人家家里去这种事情还是别干的为好。
“哦。”零崎人识看样子对料理的水平没什么兴趣。
零崎舞织又说道:“小弟的未婚妻到底是被谁杀的?双识哥去看了下现场,现场干干净净的,不是专业人士打扫不出这样‘干净’的现场。又听认识的人说,白石南香的尸体已经被奇怪的政府部门给拖走了。是几个开着黑色面包车,身上穿青色制服的人。”
“哦,那个是scepter4的人吧。”沈韵决定将锅甩给羽张迅,以报之前没有受到名片之仇,“全称是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
零崎人识龇牙咧嘴的说道:“这名字也太长了吧。”
“这是青之王的个人爱好吧。”虽然不知道是谁的爱好,沈韵决定将锅都丢给“前青王”羽张迅。
反正都是专业人士,拿了国家的经费的专业人士好歹也帮国民处理一下现在被两个零崎一贼的杀人鬼前后夹击的现实啊。
“真是奇怪的爱好。”
零崎舞织的话让沈韵听后不知道从何说起。
“性情”是杀人这件事情难道就很正常吗?
一点也不正常好不好。
就算是杀手也有杀人的动机,但是杀人鬼就没有。
这是他们的日常。
沈韵愿意和滕秀星每个月见几次面,一起吃一顿饭,也是出于他很少会变为“零崎星识”的状态。
“那么,我问一个问题吧。”零崎人识看向了沈韵,“小小姐,你是不是看到我在车里的布置了?”
沈韵知道现在这种时候,自己如果一个回答不对就会出大事。
她确实是看到了在车顶上方的那些不正常的“闪光点”。
那是在某种情况下,非常苛刻的角度下才会出现阳光反射的情况。
那些地方,布满了本不应该存在的“某种东西”。
沈韵坐得这辆大巴的行驶路线是固定的。
在经过靠近皇居的那站之后,下一个站点,会沿着河岸行驶大约五十米左右。
有五十米的时间,是在河岸边上。
“那个啊,我稍微说点题外话。”沈韵觉得杀人鬼都挺喜欢说话的。
零崎双识就是个话很多的人,大家长都是这幅样子,他的这两个弟弟妹妹话也不少。
非常健谈又挺外向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杀人鬼的话,一定是很受欢迎的吧。
就算是在脸上刺青的爱好者都一定会在特定的圈子里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吧。
但是沈韵觉得这个喜欢说话的特色真是太好了。
真是救人一命。
“介绍一下外面这条河的名字好了。这条河在官方的名字挺无聊的没什么提出的必要。”沈韵咳嗽了一声,“咳,不过在民间这条河被称作荒川。”
沈韵觉得这辆巴士的窗户是手动式开窗真是太好了。
(我没把窗关牢真是正确的决定。)
“苏芳,救命啊!”
话音未落,庞大的水流直冲巴士而来!
整俩巴士被带进了水中。
在车翻天覆地的时候,沈韵抓住了一只毛绒绒的手。
那是一只野兽的爪子。
兽爪变成了人类的手。
相比沈韵的手,这只人类男性的手要大一倍以上。
披着毛皮大衣的荒川之主撕开了车窗,从车里捞出了沈韵。
零崎人识丢出了数把小刀,但是刀在击穿液体的水之前,就被水中的暗流打了回去。
荒川之主懒洋洋的看着水里的两个零崎。
他张开了口。
【蚌女,鲤鱼精。】
河底藏在泥沙之下的蚌壳打开,一位身穿蓝色衣衫的美丽少女抬头看向上方的巴士,露出了怯生生的微笑。
长着鱼尾的鲤鱼精游到沈韵的身边,对着她的头吐了个泡泡。
头戴着个泡泡的沈韵总算是能够呼吸了。
然而沈韵根本没有劫后余生的感动,而是难以言说的心塞。
“这事情要赔多少钱才能收场啊。”
作者有话要说: [1]零崎一贼的贼和家族的族在日语里读音相同。
[2]真的有听觉过敏这个说法。具体请大家度娘。
[3]真有这么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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