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漫长的一夜!
云紫萝从桃花亭中一直呆坐到天亮,凝视着天空的眼神空洞而茫然。百灵实在熬不住,趴在了旁边的石桌上昏昏欲睡。
“有人吗?有谁帮帮我?……”篱笆院的方向传来一个虚弱的苍老的声音。
百灵一下子醒了,她连忙揉了揉眼睛看看云紫萝 。正巧,云紫萝也被这个声音惊动,诧异的回过头来。百灵疑惑的嘟哝道:“这是谁啊,大清早的就找上门来?”
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人吗?请您帮帮我吧,……”
云紫萝起身快步走出桃林,百灵随后跟上。只见篱笆院的门前,站立一位身着布衣的老妪,她手拄一根拐杖,佝偻着背,颤颤魏魏,虚弱的一副随时都会倒地的样子。
此时,她正对着那三间石屋呼唤:“有人吗?帮帮我吧!……”
云紫萝急忙迎上去搀住她,关心的问道:“老婆婆,您有什么事吗?”
老妪用那双浑浊的眼睛很仔细的打量打量云紫萝,颤抖着声音道:“姑娘是……”
“我叫云紫萝,是这三间石屋的主人。老婆婆,您需要我帮忙吗?”
老妪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忙道,“姑娘帮帮我吧,昨天我的儿子上山打猎,一夜未归。老身我十分着急,所以就连夜上山来寻,可是没想到年纪大了,不只是腿脚不好,而且记性也差。这不,我又累又饿,还迷了路,姑娘,您能给我点吃食,让我在您家里歇一会儿吗?”
“原来是这样,老婆婆不要着急,您自管放心在我这里歇着,我这就去给您做点吃的。”云紫萝让百灵帮忙,两人扶着老妪进了院子,来到石屋内坐下。然后自己去柴房做吃食。时辰不大,云紫萝便做好了一碗长寿面。
“老婆婆,您尝尝我做的面合不合胃口。”云紫萝微笑着直接把面条端到了老妪面前。
老妪感动万分,连连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老身真是太麻烦姑娘了。……”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筷子。也许是年纪大的缘故,她的手老是颤抖,筷子总往地上掉,怎么捏也捏不住。云紫萝见状便道:“老婆婆,还是我来帮你吧!”说着,一手端碗,一手拿过筷子,挟了一络面条,放到唇边吹了吹热气,送到老妪嘴边。
老妪受宠若惊的道:“姑娘,这怎么可以?我年纪大了,太脏了!……”
“老婆婆,您不要这样说,人生在世,谁都有年老的这一天,您就当我是您的一个孩子好了。”云紫萝温声细语,亲切自然。
老妪百般推辞,实在拗不过她,最后只好由她一口一口的喂着把那一碗面吃完了。
“老婆婆,您吃饱了么?如果不饱的话,我再去给您做点。”
老妪感激的一连声的道:“饱了!饱了!谢谢姑娘!谢谢姑娘了!……”
看着百灵把碗收拾走,云紫萝又对老妪道:“老婆婆,您出来寻儿子,家里的其他人知道么?”
“唉!”说起这个话题,老妪一脸的忧虑,她叹了口气,“不瞒姑娘说,我只有一个儿子,娘俩儿相依为命。这次要是儿子有个什么意外,老身我这风烛残年不知要依靠何人啊!……”
老妪的伤感感染了云紫萝,这让她又想起被自己连累的杨锐,脸上不自觉的也现出一抹凄婉之色,目光转投向门外的天空。
天上,朵朵的白云时而分散,时而交聚,飘忽不定。
她没有注意,老妪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里有一丝精芒转瞬而逝。
“姑娘,恕老身直言,姑娘可是也有烦心事?”老妪语重心长的说道。
云紫萝低低叹了口气,声音有如那些飘忽的云朵:“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老婆婆是为自己的儿子发愁,我则是为我的一位朋友伤怀。”
“哦?姑娘可否说来听听?老身虽然不中用,但是好歹也活了大半辈子,有些经验倒是能给姑娘宽宽心。”
“谢谢婆婆了。”云紫萝强颜道,“我这位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前几天,他中了坏人的连环计,为了救我,被人陷害,到现在还被关在牢里,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老婆婆,您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姑娘的这位朋友想必也是位性情中人吧?”老妪似有深意的说道,“他能为姑娘如此付出,看来,姑娘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可不一般啊!”
“婆婆说笑了。”云紫萝听出老妪话中之意,连忙道,“我和他只是朋友,真的。”
老妪一笑:“朋友也罢,别的关系也罢,总之,既然事情出来了,姑娘担心也没用,不如就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云紫萝怅惘。
老妪又道:“恕老身再多一句嘴,姑娘可有心上人了?”
云紫萝俊脸一红,吱唔着不好意思回答:“这个……”
“姑娘,老身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略懂一些面相。老身受了姑娘的恩惠,当然要回报姑娘。从姑娘的面相上来看,姑娘这一生的姻缘可是无妄啊!”
“啊?”云紫萝惊讶的看着老妪,下意识的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婆婆为何有此一说?”
老妪干咳了两声,才不大自然的答道:“天机不可泄漏!不过,此乃老身肺腑之言,请姑娘一定要谨记在心!姑娘若是有心上人的话,还是趁早断了吧。免得情到深处,害人害己啊!”
云紫萝顿时愣怔当地。老妪的话让她很难接受,但又不好直接反驳,良久,只得委婉的说道:“谢谢婆婆关心!不过,我这一生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和青竹哥哥长相厮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
老妪的嘴角非常隐蔽的抽搐一下,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婉惜之色:“唉!姑娘若是能听老身的话,此生定能大富大贵,过上神仙一般逍遥快乐的生活。不然,便是劫难不断啊!”
云紫萝勉强笑了笑:“婆婆,人生在世,各有所求。在我看来,做神仙也并不快乐!至于荣华富贵更是过眼云烟。我要的只是能够和我最爱的人白头偕老,难道,这不是人生中最简单的事么?”
“这样看来,姑娘的心意是很难更改了。”老妪叹息道。
云紫萝的眸光定定的望着远处的天空,幽幽说道:“我心如明月,天地可鉴!”她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之坚定让老妪听在耳里,惊在心中!
老妪拿袖子捂着嘴干咳了几声,用以掩饰自己内心所受到的震撼。
云紫萝的思绪也被她这几声咳嗽拉了回来,她马上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多了,连忙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婆婆,我不该跟您说这些的。哦!您休息好了么?要不要我陪您一起去找您儿子?”
“不用麻烦姑娘了,说不定我上山寻找他的功夫,他早已经到家了。老身还是先回家看看再说吧。……”老妪说着起身。
云紫萝道:“婆婆,我送您下山。”
“不用!不用!”老妪连忙推辞,“吃了姑娘的长寿面,又体息了这半天,我已经缓过劲来了。不信,姑娘你看!……”老妪边说边使劲跺跺脚,还快走了两步给云紫萝看。
果然,此时的老妪精神百倍,手脚都变得非常利落,云紫萝这才放心由她一人下山。看着老妪的背影渐行渐远,云紫萝的脸上再次被一层愁云笼罩。
这时,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百灵忽然说了一句:“紫萝姐姐,这个老婆婆有点奇怪喔!”
云紫萝回过头,只见百灵凝视着老妪消失的方向似有所思。
“百灵,怎么了?”云紫萝疑惑的问道。
百灵轻轻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她很奇怪。”
云紫萝心情沉重,没有说话,转身回屋。
拐过玉华峰的山角,老妪忽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位衣鲜华丽,气质雍容的中年妇人。她长袖一挥,立时从云层中飞出来两只大鸟。这两只大鸟一青一红,那只红的比青的体形稍小一点儿。
两只鸟来到她的面前,分别变成一位身着青甲的将军和一位红衣女子,两人恭恭敬敬俯身下拜:
“三青(胜遇)参见族长!”
“起来吧!”西王母面无表情,口唇微动间,已经通过传音秘术吩咐完毕,然后又冷冷说道,“ 记住!这是命令!”
“是!”三青和胜遇齐声答应。
西王母踏上云彩腾空飞走。她回过头,遥遥的看着玉华峰的方向,心里默默的道:“兰儿,对不起!这是姐姐唯一能够替你做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