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萧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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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说过,我从来就没有第二种选择。”

七娘子的声音一点都不响亮,难得地透了软弱。

许凤佳的呼吸声顿时粗重起来。

“杨棋,你对谁都是这样一副死硬脾气,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可他开口的时候,却分明是压下了自己的怒气,话中的讥诮虽然鲜明,却少了那刀锋一样的尖锐。“你就不能对我服个软,说几句好话?”

七娘子忽然放松了下来。

对着许凤佳,她很容易就把自己逼得太紧,她知道他太进犯、太索取,所以也分外严防死守,不敢给许凤佳一点缝隙。

可他刚才放过了自己……把自己的明确回绝就这么放了过去。

如果要以离开做威胁,七娘子没有第二种选择,她需要许凤佳留下,即使这意味着要不情愿地面对自我,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这个……面具带久了,她几乎不记得将真实的自己袒露在另一个人跟前,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可我要说了好话,”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笑意,“就是在骗你。”

许凤佳恼怒地紧了紧手中的发丝,带来了细微的扯痛。七娘子轻呼出声,不高兴地去拍他的手,“很疼呀,松手。”

“求我。”

“幼稚!”七娘子索性使劲去掰许凤佳的指头,却又怎么敌得过武将的力气。“你无赖!”

“求我。”许先生不以为忤,持续要求。

七娘子只好做比较成熟的那个,“升鸾,请你放开手……”

世子爷这才甘心松手,她连忙抢过所有发丝,又将秀发拨到远端,这才放松下来,躺到了枕上。

“这些伤都是在水战的时候落下的?”她凝视着微光中的细白纱布,双手悄悄地握起了拳头,“西洋人的枪炮就这么厉害?大秦的水军,一点都比不上吗……”

许凤佳就沉默下来。

“说实话?”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苦涩。“和三十年前禁海时比,西洋人已经换了几批枪炮了,我们却还……这一次作战失利,固然有我不善水战的关系在,但错估了鲁王手上的火器,也是原因之一。”

七娘子蹙起眉,在心底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历史的脚步,她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扭转国势,再说,她也不过是一个汲汲营营于生存的小女人,她哪来的本事关心国事?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道,“下南洋,能把火器带回国内,也算是好事了。只是怎么看,这人选都是你最合适,水师是你操练的,海船是你督造的。就算没有鲁王的事,皇上恐怕都要把你放到船队里去。这一去,能不能回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要说是大秦,就算是在近代,远洋航行死上个把人,都是寻常的事。许凤佳虽然年轻骁勇,但在海上,很多事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比起远洋航行,她倒宁愿他去打仗,至少在陆地上,他打的还是自己擅长的战争。

许凤佳低低地应了一声,又提醒七娘子,“别说皇上,就是父亲那里,没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都很难推托掉这个差事。”

七娘子这才想起,许凤佳始终还是个世子,要较真起来,平国公才是一家之主,许凤佳下不下南洋,自己说了根本不算。

只从许凤佳提供的这些信息来看,这一次南洋之行,似乎是势在必行。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她轻声问许凤佳,“事情都到这一步了,难道你还能不去不成?”

许凤佳的声音里就多了些笑意。

“想知道?”熟悉的戏谑又出来了。

“废话。”七娘子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轻轻的笑声,顿时响彻了静谧的屋内。

“求我。”

七娘子顿时无语,别开眼磨了磨牙,终究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升鸾,告诉我吧?”

要不是这件事的确和她息息相关……她是决不会求许凤佳的!

在外公干几个月,和出门几年,毕竟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只是看在双胞胎份上,他都不应该这样长久地离开家庭……

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里,她又为自己寻找的借口轻轻冷笑:借口再多,毕竟也只是借口而已。

七娘子又摇了摇头,摇掉了不该有的胡思乱想。

“求我,也暂时不告诉你。”许凤佳货真价实地畅笑了起来,揉了揉七娘子的脑袋。“睡吧!明天和父亲商议过了,再回复你。”

故弄玄虚!

七娘子翻了个身,怒视着许凤佳的侧脸,见他说完之后,便侧了个身,似乎的确不打算再就此话题多谈什么。也只得怏怏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在许凤佳离京与否的问题上,她的确是全然被动的。

心中无数思绪翻涌,圆房后有很多事等着她做……她盘算了一会,不禁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心中只想着这张床有人分享了,竟是如此的逼仄,改日要换张大床……

然后七娘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起身给倪太夫人请安的时候,黑眼圈就重得连粉都掩不去,行动间,也有了明显的滞涩。

倪太夫人看了就呵呵笑,对七娘子的态度也缓和了少许。老人家点着七娘子的脖子开玩笑,“凤佳这孩子就是心急……身上还带着伤!”

七娘子顿时红了脸,咬着唇没有说话。

许凤佳昨晚在她的耳根那里留了两三个红痕,一样是衣领或者宫粉遮不去的。

还好男丁们都到梦华轩去了,没有进来,否则场面肯定会更尴尬——昨晚两个人谈到后半夜,七娘子又睡得不踏实,就算她再三矜持,行动间露出不便,也是难免的事。

大少夫人也不免露出了一丝打趣,笑着看了七娘子一眼,抿唇微微一笑。五少夫人更是捧场,握着嘴笑个不住,好像倪太夫人说的是个极好笑的笑话。

唯独四少夫人面上却是讪讪的,只是撇了撇嘴,就缠着倪太夫人,问她今年二月二要去哪里上香。

七娘子虽然做害羞状,但几个妯娌的反应,却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和许凤佳终于圆房,对六房来说是个利好消息,毕竟这样一来,她这个六少夫人也已经说得上是有名有实,丈夫又在京里,很多事就可以放胆去做了。

大少夫人的眼神只是绕着她脖子上掩不去的痕迹转了转,就笑着移开了目光。反应又得体又冷漠,充分表示了她局外人的态度。

四少长年在边关征战,四少夫人难免寂寞,对这话题的回避与一点妒意,实属正常——这位少夫人虽然不乏心机,但大部分时间里却也从不怕展览自己的任性与娇贵,场面上的事,她不是不会做,是懒得去管。

五少夫人受得影响最大:自己过门有三个月了,又圆了房,要接手家事,也有很多借口。可这位少夫人的反应却和真实心情几乎是截然相反,表面上的愉悦,装得就像真的一样。

演技派,面具戴得很牢。七娘子在心底思忖,遇事习惯以太虚假的回应来遮掩真实的心绪。

一个人不管再怎么极力遮掩,依然会在各种场合不经意地流露出自己的性格,心细的人,很可以从这些细节中了解到一个真实的对手。只是这靠的是水磨工夫,也靠的是各种不同的事件刺激。

七娘子嫁到许家三个月来,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许家众人的性格,而不再是对着一屋子的面具说话。

正自思量,倪太夫人又说话了。

“凤佳今儿怎么没有进来见我?”

“世子一早起来,就被父亲叫到梦华轩去了,说是从梦华轩出来还要进宫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七娘子轻声细语地回答。

倪太夫人面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满意,“从小就是这个样子,皇上同凤佳简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她又笑着吩咐七娘子,“四郎、五郎的生日要到了,虽然说小孩子家,不好大肆张扬,好歹给他们煮些长寿面吃是要的。再有,我看他们也可以登族谱了,这个大名还是要取。国公说让凤佳自己取,你和他小夫妻两个要抓紧参详了。”

七娘子笑着应了下来,“回去就和世子商议。”

不由又扫了五少夫人一眼。

五少夫人眉眼弯弯地对七娘子笑,“这是大事,六弟妹可别耽搁了。”

七娘子也冲她笑,“五嫂说得是,小七心里有数的。”

一边说,一边从眼尾看大少夫人。

大少夫人却是一如往常,静若死水。

许夫人的反应也很符合她的性格。

她今儿精神并不好,只是随口和几个儿媳妇说了几句家常,就打发她们回去歇着了,只留下七娘子说话。

“看凤佳多疼你!”第一句话就把七娘子说得个大红脸。“身上还带着伤呢!”

第二句就问七娘子,“小日子是什么时候?”

也实在是盼孙心切了。

七娘子努力压抑着脸红告诉许夫人,“小日子并不大准,若按常理,也就是四五天之后了。”

许夫人越发喜形于色,拉着七娘子的手教她,“好,我教你算,小日子前的一旬是最容易怀上的……你院子里那两个通房的小日子,你心里也要有数!”

许夫人这话,算得上是推心置腹了。

七娘子能算得出两个通房的危险期,当然就把她们的生育权扣在了手心,再配合避子汤,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万无一失。想让谁生,就让谁生。

只是七娘子听了她这话,才想起来明德堂偏院里还住了两个通房大丫头——这些天她心里事实在太多太乱,竟没有考虑到许凤佳的回归,对她们两人来说,也算得上是个好消息。

她暗暗叹了口气,在心底记了一笔,这才和颜悦色地谢许夫人提醒,“多谢娘的教诲!”

许夫人对七娘子的态度明显要亲热随意多了,又扳着她的脸,看了看她耳旁的吻痕,吃吃地笑,“唉,这孩子做事还是这样直截了当。唯恐别人看不出来,你……”

话说到一半,看七娘子满面红晕,也就收住不说,只是赞她,“看起来妩媚多了!”又笑着问,“凤佳带了土产回来没有?七少爷、八少爷同大郎一大早就过来请安,满以为能在这里找些土产来吃。”

“昨儿回来得迟,今早起来,世……升鸾已经出去了。”七娘子改了口,“还没有问过他,媳妇回去看看,若有,就打点着分送了。少不得还要请老妈妈指点分量了。”

许夫人格外多看了七娘子一眼,满意地笑了,对七娘子的态度,又软和了三分。

“好,好。”她拍了拍七娘子的手,打从心眼里笑出来。“你们小夫妻和和美美,娘看了真是开心!”

七娘子虽然也很希望得到许夫人的好感,但听了她的赞许,心里却也没有多高兴。

“祖母……”她又把倪太夫人的催促复述给许夫人知道。

许夫人却也深以为然,“你祖母说得对,四郎、五郎满两岁,是该上族谱了。这大名该怎么起,你要抓紧和凤佳商量。”

许家孙辈走的是‘和’字辈,如果没有例外,四郎、五郎也应该跟着走和字辈的排行。

不过,许凤佳的兄长弟弟,走的都是‘于’字,独独他不随大流,七娘子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许家的规矩:世子或者将来的世子,命名是不走序齿的。

“媳妇还以为,父亲……”她试探地问许夫人。

许夫人的面色就有了几许深沉,“四郎、五郎,毕竟是双胞兄弟……凤佳也大了,很多事,你们也要学着自己做主。”

七娘子马上领会了许夫人的潜台词。

她蹙起眉头,低沉地应了,“媳妇知道怎么做了。”

这件事,也的确只有让许凤佳这个亲生父亲来办,才能不落人口舌。

许夫人又说了几句话,就打发七娘子回明德堂休息:“回去好生歇着!明儿要是还不舒服,就别出来请安了。”

从前在晨昏定省上下功夫,为的是不多惹事端。如今许凤佳回京,七娘子的日子一下就变得惬意起来。

她扯了扯唇,谢许夫人,“还是娘体贴媳妇。”

也真的就一整天都在明德堂里休息。

到了黄昏时分,才把白露叫进来说话。

白露出嫁也有个一两年了,孩子已经生了一个,面孔圆了些,看起来反而很有梁妈妈的福相。与七娘子厮见了,就迫不及待地问,“姑娘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

七娘子望着她热切的神情,心中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梁妈妈还算是听话,没有将这番对话泄露出去的意思。

一时间,她也有些犯难了:把白露要到身边,是她临时起意,明德堂里却未必有非她不可的位置。

她从来也不敢小看自己身边出去的丫鬟,没有什么真本领,是混不到白露那个位置的。拿件无关紧要的差事敷衍她,固然可以敷衍得过一时,但时日久了,白露未必不会起疑心。

七娘子心头忽然一动。

她笑开了。

自己真是傻了,居然没有转过弯来。

“你也知道,梁妈妈是太太身边的老人了。”她笑着握住了白露的手,“据我所知,三姨身边的老妈妈,和梁妈妈就是老相识。”

白露愣了愣,露出了思索的神情,听着七娘子继续往下说。

“老妈妈当然是红人,不过,三姨身边当年的陪嫁,也总有些是不那么当红的。这么多年下来,陪房们在府中结亲繁衍,主子们泾渭分明,下人们之间,未必就走得那么疏远……”

看着白露面露恍然,七娘子心下就是一安:出嫁后历练了几年,这丫头是越发精灵了。

“给你的差事,暂时不会太体面,也不会太繁重。你别在府里住,我出钱,去隔邻的四条胡同里租套房子,闲了你就四处串串门……该怎么做,不用我来教吧?”

四条胡同里住的,多半都是许家的下人。

白露甜甜地笑了,“姑娘放心吧,这种事,我做得惯了。”

她本来就是以传递消息见长,这几年跟着梁妈妈搞人事,更是长于交际,这种事,当然是她的长项。

七娘子就欣慰地叹了一口气,“还好你上京了,不然我手头还真是无人可用!”

又叮嘱白露,“不要为你男人担心,陪嫁的庄子还少人管,我也有意在京城物色几间店面……缺人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只管安心做事,亏待不了你。”

“姑娘说得这是哪里话。”白露反而倒过来责怪七娘子,“您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

她红了脸,低下头摆弄起了衣角,“出嫁的时候您赏的头面,连婆婆都镇住了……”

七娘子就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她还要说话时,只听得屋外立夏的声音,“世子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许凤佳就大步进了屋子,一边进门,一边就解外袍。七娘子忙冲白露摆了摆手,将她打发了下去,上前挂起了四品武将补服:许凤佳不喜欢屋内有外人进出,她也只好亲手整顿他的衣物。

“怎么这么早就出宫了?”她见白露把门合拢了,才问。

“皇上一早就被焦阁老缠住了,现在还在华盖殿没有出来。”许凤佳叹了口气,“我不耐烦等,到明早再进去找他吧。”

谈到皇上,他的语气想当随意,似乎这个手段莫测的九五之尊,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儿时的玩伴。

七娘子就一边为他斟茶,一边对许凤佳挑起了眉毛。

“那今早在梦华轩……”

许凤佳似乎这才明白过来七娘子的意思。

“噢!”他点了点头,勉强扯出了一抹笑。“父亲已经松了口,南洋的事,只要能在皇上那里说清楚,他是不会有二话的。”

七娘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就期待地看着许凤佳,等着他继续往下解释。

许凤佳疲惫地抹了抹脸,又瞪着眼前的茶碗,出了半日的神,才慢慢地问七娘子。

“你知道父亲为什么转了口风么?”

七娘子期待地沉默着。

“娘做了不少水磨工夫是一,二来,也因为……”许凤佳的音调又压低了。“我身上的伤其实不止三处,后背上,还有一处已经收口的箭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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