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章却不为所动, 只是面无表情,冷说道:“你们怪我心生怀疑?那我问你们,这一路上屡屡遇袭, 袭击者是如何知道你们的行踪的?山门口本有我派的禁制,却被布下埋伏,那些怎生能得知破解禁制的子?”
“哼,依我看, 你们就算不是撒谎也有护卫掌门不周的责任,其中说不定还混入奸细!为门派安危着想,我必是要封住你们的修为, 再仔细将此事调查一番的!”
听他的话,众位弟子们面面相觑,都有点不相信己的耳朵。
他们一路坎坷,眼看着掌门遇险, 正是心情动荡的候, 总算到门派,见到熟悉的长辈和同门, 尚未来得及好好诉说遭遇, 却当头遭到一番如此严厉的指责, 滋味可想而知。
有位女弟子甚至乎要委屈的落下泪来,眼见卢章抬抬手, 刑堂的执弟子们便向着他们走来。
正在这, 一贯不怎么出头的洛宵突然向前一站, 挡在他们面前, 温和地说道:“且慢。”
卢章道:“洛师侄,即使你是掌门首徒,也没有资格质疑刑堂的决定。”
洛宵没有答他的话, 只是说道:“丹阁长肖解真、越鉴峰峰主端海政、掌印使风钊……为何皆未到场?是否还没有收到掌门出事的消息?”
他所说的这位,也都是在凌霄派分说得上话的长辈,其中肖解真更是肖凝儿的父亲,但如今却竟然都没有出。
洛宵说完这句话之后,气氛有短暂的凝滞,前厅中一陷入沉默。
卢章眯起眼睛,头一次正眼打量这个一向低调内敛,沉默寡言的师侄,没想到他竟然敢在这个候站出来,而且一语中的,问出一个如此犀利、让己根本无答的问题。
——那些,都是有资格质疑他接下来一切行为的,然不能出。
没想到,会叫的狗不咬,洛宵竟也有分眼光。
他顿顿,淡淡地说:“你师尊离山之前已言明,一切门派之中的事务由你负责,出这样的事,你不去派告知各位长辈,反而来问我,是何道理?我如何知道。”
洛宵微微一笑,说道:“不错,目前一切门派之中的事务然是由我负责,那么我是否可以对卢堂主劝说句呢?”
卢章彻底被他给僵住,片刻之后方道:“这件事情真相未明,我也是为门派的安危着想,要慎之慎,纵使一委屈谁,也是不得已的。你若是定要为这些弟子们求情,日后出什么事,你承担得起吗?”
洛宵道:“既然是我的决定,我然一肩担下,但卢堂主说的话也很有道理,所以我只是想折中一下,大家各退一步。”
他思索一下:“他们一路上已足够辛苦,封印修为对治疗伤势,恢复精力都有影响,倒不如将这些暂关入禁闭室当中,派看管,等到洗脱嫌疑之后再放他们出来,卢堂主你瞧……这个方如何啊?”
洛宵说的有理有据,没有过分讨价还价,卢章纵然不太满,但也没有办再反驳他,当下便拂袖道:“既然你执如此,那便依你吧!但要记住,若有任何一被私纵,唯你是问!”
洛宵也没说什么,看着他转身离去,这过头来,抱歉地对那些弟子们说道:“卢堂主的担心也不无道理,那就要暂委屈大家。”
虽然不能完全反抗卢章,但这洛宵竟然会站出来,已很是违背他平日里的行事风格,足够让其他都觉得分感动。
葛楠说道:“大师兄愿在这个候为我们说话,已非常感谢,只是我看卢堂主行事古怪,其他的位长辈们没有出,也确实分可疑,此事当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大师兄方已有些得罪他,也请一定要小心啊。”
洛宵笑笑说道:“大家都是为门派好,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那你们便暂且先去禁闭室内好好休息吧。若是想到什么,可以随和我说。”
洛宵亲把这些送进禁闭室,这是原本是专门让犯门规的弟子们思过的地方,面墙壁上都有掌门亲绘制的纹,即使不封印修为,只要进门,也是决计难以行出去的。
洛宵叮嘱一番,便带着另外个留守在山上的师兄弟们离开,除他以外,一行看起来都是忧心忡忡。
直到洛宵的住处,眼看下终于没有杂,有忍不住说道:“大师兄,这中间到底发生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长辈突然间就不露面呢?卢堂主这样的态度,让我怎么觉得……他好像要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排除异己似的。”
洛宵神色凝,说道:“我也怀疑。但他身为刑堂堂主,原本是没有资格继任掌门之位的,在此之间,我知道他一直有支持姜桡,却也没有过己上位的心思。到底是我们多心呢?还是姜桡的死刺激他?”
另一名弟子道:“若他当真有此心,大师兄就是他的拦路石,如今我们势单力孤,大师兄方点破他的图,我担心……”
洛宵道:“不用担心,咱们不是还有一位小霸王快要来吗?只怕见他,卢堂主更要头疼。我倒要看看卢章到底想做什么,静待罢。”
他微微一叹,说道:“左右我也不过是一副病体残躯,明哲保身方是上上之策,如今也实在是做不更多,遇到事情,能帮便帮一把,不能帮也没子。”
洛宵口中的小霸王,指的然是殷宸。
殷宸因为国中有难,地动频频,国皆以为有恶龙作祟,社稷不稳,因而在试剑大会上未结束的候,便已禀明何子濯,暂放弃接下来的比试,赶去查看。
他将一切事宜处理完毕,将任国君揪过来痛骂一番,过数日之后,这到凌霄山,却没想到,这边也同样是一堆糟心事,他出门没天,师父竟然就在家山门口失踪。
殷宸找询问整件事情的过,惊怒交迸,立刻便去询问洛宵:“师尊已失踪多日,为何还不赶紧找?!大家都在磨蹭什么?”
洛宵道:“你怎么知道没找?找过,毫无线索。”
殷宸道:“不是说被魔族抓去吗?可有去向他们要?”
洛宵道:“一切只是猜测,并无证据,如何要?家只要说是有冒充有嫁祸,轻易便可打发你,终究也不过是徒劳而已。”
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性格大相径庭,殷宸只要跟洛宵说话就心头窝火,见说不通之后便不再和他掰扯,去禁闭室询问那些被关起来的弟子们当的情况。
听他们仔仔细细地讲述完毕之后,殷宸也不由心中生疑,说道:“姓卢的究竟想做什么?他口口说着有奸细,把你们给关起来,但为何要晾在这里,不再继续进行深入调查?倒好像要故拖延间似的。”
可是拖延间,总得有个目的,他到底在等什么?等一个好的机,还是在等着……何子濯的死讯?
殷宸心中暗惊。
洛宵的性子太过温吞,虽然不赞同卢章的做,但是要指望这位大师兄激烈地反对,恐怕要等到下辈子。
眼下虽然暗潮汹涌,但大体上的局面呈出一种微妙的平和,卢章的做,很有些温水煮青蛙的思,等所有都习惯这种局面,慢慢接受没有何子濯的凌霄派,卢章想做什么,大部分就都不会反抗。
殷宸识到,所谓不破不立,目前一定需要发生点什么事,将一切都撕扯开,不能再让任何粉饰太平,只有将所有的矛盾呈在众面前,不会有盲从。
殷宸虽然激进,但却并非没有头脑,他行事素来杀伐决断,心中计议已定,便冲着那些弟子们说道:“我想赌上一把,各位敢冒险吗?”
有问道:“殷师兄,你想做什么?”
殷宸沉吟道:“我在放你们出去,然后试试大家还能不能离开凌霄山。若是没相信你们之前的那些讲述,不愿动手救师尊,那便我们己来。当然,不排除失败的可能性,我无判断目前的形势,若是不成……那只能再随机应变。”
若是放在以往,这些也未必会痛快地答应殷宸的提议,但是数日下来,大家都已被关的满腔火气,也就都顾不得那么多。
他们闻言纷纷说道:“拼一把也比如今这样不明不地被关着强,拼!”
“如今掌门不在,寻找掌门是当前的第一要务,他一个刑堂堂主,有什么资格凭着己的一面之词把我们关进来,还在这里晾着!”
“左右心虚的不是我,我怕什么!”
殷宸道:“好。”
他从腰间抽出剑来,深吸一口气,而后脸上露出决然之色,直接横剑一斩。
他这一剑锋芒凌厉,剑气澎湃,但却一点音都没有发出,禁闭室的门当真应手而碎,殷宸将门打开,催促道:“快出来!”
一行出禁闭室之后,向外走去,尚未来得及从这处侧峰上离开,已听见有冷冷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殷宸抬起头来,果然是卢章带领着一群出,在他的身后,甚至有三位峰主和一位长,以前都是总爱围在姜桡身边转悠的,看来在姜桡死去之后的这段间当中,他们再一次结成同盟。
可是既然结盟,必然有共共同利益,让他们新聚集在一起的那个点……究竟是什么?
殷宸并没有洛宵那么委婉,直言道:“按照常理,即便是刑堂要关押弟子,也应该过正式的询问和裁决之后,方能做出决定,并不是卢堂主一个说算的。”
“我为徒弟的,听说师尊有难,理应前往救援,需要他们的帮助,卢堂主,你放行吧。”
卢章冷笑道:“轻狂!殷宸,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把他们关押起来,却迟迟没有举动吗?因为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是谁会沉不住气,投罗网。不容易啊,你总算上钩!”
他说着脸色一沉,将一样东西亮在众面前,喝道:“说!你的房间当中,为何会出空的掌门谕令?你是否知道掌门下落?”
殷宸觉得他这出戏演的很可笑:“那是师尊年前就给我的。”
卢章冷冷地说道:“满口狡辩,言行可疑,故煽动大批弟子抗令,还有谁能相信你的话?来,把殷宸拿下!”
事情到这一步,殷宸反而气的笑,说道:“也罢,既然今日之事注定无善,那么谁要上,便来吧!”
他不愧是掌门之徒,皇族气度,无论身处何等境地都有一股豪情,将剑一弹,已然做出应战的姿态。
从卢章身后冲出六名属于刑堂的执弟子,将殷宸围在中间。
刑堂的弟子们都是过特殊训练的,出手无情,配合无间,虽然单打独斗并不是殷宸的对手,但是转眼成阵,立刻便实力大增。
殷宸的剑是一柄越有三指宽的阔剑,他天生臂力过,招式中更有一种剑修少见的霸道之气,出手亦是狠辣无比,霍然剑光宛若雷霆当中,转眼间已有两名弟子吐血而退。
殷宸伤之后,毫不迟疑,剑上锋芒暴涨,横扫而出,竟然直取卢章。
他喝道:“真当这里是你的一言堂么?!我今日就要看看,你这位卢堂主,到底有分斤两!”
这还是卢章当上刑堂堂主的上百年来,头一次有晚辈敢向他动剑,见殷宸如此,卢章也不由皱眉,骂一句狂悖无礼,举剑挡住殷宸的剑锋。
两剑锋相遇,顿光芒夺目,一爆响激起千层砂土,生生将周围的地面都震的寸寸碎裂。
殷宸大喝一,卢章处于较后侧的右腿站位竟然向后滑一寸,虽然距离极短,但优劣之势也已然显。
殷宸冷笑道:“卢堂主,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就别仗着辈分欺压后辈。”
卢章怒道:“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半点规矩?呢,还不把他拿下!”
刑堂更多的赶到,将殷宸团团围在中间,其他一块出来的弟子想要帮忙,却被拦在后面。
更有一些一直留守在山上的闻讯赶来,看到这副门派混战的架势不由目瞪口呆,简直无分辨究竟哪边是好哪边是坏,究竟谁跟谁是一起的。
凌霄派一乱成一团。
殷宸看上去大出风头,实际上他己心里分清楚,今日之事闹的这么大,早已不能善,形势对他极为不利。
而殷宸一开始做好的设想中,也是如果不能将这些被关押的弟子们带走,就尽可能地把事情闹大,彻底打破凌霄山上勉强维持的平静,以及这些日子以来心中都存有的疑团。
只有这样,能在图不轨的布局完成之前,先使得们互相猜忌,无相信任何一个,也就不会形成分强大的、足以颠覆门派的完整势力。
但目前大闹一场之后,殷宸就需要考虑己如何脱身。
他攻击卢章,其实也有试探着能否将他挟持之,可惜嘲讽归嘲讽,对方的实力其实还是很强的,殷宸的攻击被拦下,尚未等再行进招,忽有一凌空跃起,也不拔剑,一掌劈向殷宸后心。
招式未至,掌力已乎逼得喘不过起来,殷宸紧急之下,将身子一沉,双足落地,身形迅速一旋,化解部分掌风之后抬手一格,这将此招挡下,立刻纵身退后数步,发此正是衡定峰峰主权航。
他脱口道:“权师叔,难道连你也……”
权航平素沉默寡言,一身修为却是分精湛,他分明听见殷宸问话,却并不答,变掌为爪,五根枯瘦的手指便如同钢勾一般,向着殷宸胸口探出。
殷宸没想到门派当中竟有数位长辈都掺和到这场乱局之中,眼中戾气一闪,正待闪避,却猛然惊觉不对。
从他身后的三个方向,竟然分别飞来三条由黑雾凝成的绳索,套向殷宸的脖颈。
此殷宸腹背受敌,若是躲避绳索,便要被权航掏穿胸膛,稍一迟疑之间,脖子便已被狠狠勒住,将他整个用力向后拽去。
殷宸一手持剑,奋力架住权航的手掌,另一手则握住绳圈,为己争夺喘息的机会,怒喝道:“卑鄙!”
卢章道:“叛逆之辈,从来都是这样的下场!”
他见群中一阵骚乱,抬眼望去,见也不知道是谁,竟偷偷去叫洛宵过来,此刻正一同匆匆而来。
卢章便冷笑起来,竟毫不把洛宵放在眼里,挥剑向着殷宸的手上斩去,喝道:“我倒要看看,今日还有哪个敢来救他,都会是同一般下场。”
话音未落,忽有轻飘飘地说道:“哦,是吗?”
卢章惊觉剑气逼,猛然抬首,只见刹那间周围一亮,宛若星耀长空,流光寒芒骤然绽放,一柄长剑已然从天而降,在卢章的剑身上一撞,将他的剑势撞偏三分。
双剑摩擦,火花迸溅之间,卢章后退,长剑去势不竭,将勒着殷宸脖颈的三条绳索一斩而断,随即“铎”地一,插/入地面。
顿,地面震颤,光华流转,剑气轰然一向外推出,周围的砂石溅起,如同雨落,围在旁边的数名执弟子们不得不以袖遮面,纷纷踉跄退避。
好不容易站稳之后,众纷纷望去,但见一柄蓝色长剑斜斜立在殷宸后方的空地之上,刃上锋芒耀目,剑穗在猎猎的风中飘舞。
随即,剑旁便多出一条影,负手而立,淡说道:“殷宸的命我保,请招者何在?”
殷宸猝然转身,神色复杂,与舒令嘉目光一对。
随即,舒令嘉移开眼,看向卢章,说道:“卢堂主,上么?”
何子濯这名弟子,除洛宵之外,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舒令嘉可是个比殷宸还要棘手的硬茬子,卢章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冒出来掺上一脚,心中暗骂,不知道是谁将消息传给他的。
他见舒令嘉出手之间,功力竟似比先前更为精进,不想跟他硬拼,冷然说道:“舒公子,这可是我们门派内部的事情,与你无关吧?”
舒令嘉哈哈一笑,傲慢道:“说起来,确实与我没什么关系,不过我今日就是要多管闲事,谁能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