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笑眯眯看着他, “很想知道?”
楚修远只想学他夫人送他夫人一记白眼,怎奈有此心没此胆。
楚修远就问,“夫人是让我猜?”
林寒点一下头。
楚修远轻笑一声, “你都说那东西在寝室, 为夫还用得着猜?去寝室一看便知。”不待林寒开口, 大步往寝室走。
林寒连忙去追。
然而,没等她追上,楚修远已推开寝室房门,看到屏风外放着一麻袋。那麻袋鼓鼓的, 里面装的想必就是林寒从梦中带出来的东西。
“等等,你就这么大咧咧放在这儿?”楚修远指着那袋东西, 不敢置信地问。
林寒不明所以,“怎么了?没你我的同意,红菱又不敢私自打开。”
“那也不能放在这儿。”楚修远瞪她一眼, 到底知不知道东西精贵。随即进去把那包东西拎起来,然而, 大将军没提动。
楚修远不信邪, 深吸气猛一使劲,麻袋离地, 随即又忙放下, 端是怕把手累脱臼。
“夫人,这里装的什么?得有两百斤吧。”楚修远不禁问。
林寒摇头叹气,表示对他很失望,“我以为你能拎起来。”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楚修远没好气地瞥她一眼, 打开看到里面一块挨着一块,土黄色的,说它是山药蛋子, 比山药蛋子大多了,说它是红芋,表皮又不是红色的,便故意问,“土坷垃?”
林寒抬手朝他脑袋上推一把,“你才是土坷垃。”
楚修远顺势往旁边移两步,林寒蹲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楚修远接过去仔细一看,“土黄色的红芋?怎么发芽了?”不待林寒解释,自顾自说,“该育苗了?你看我干什么?说话啊。”
林寒起身双手叉腰,“都被你说完了,我说什么?”
楚修远不好意思的笑了,“吩咐老何他们育苗。”不容她开口,“为夫替你去说。”
“跟红芋不一样。”林寒连忙说。
楚修远停下,作洗耳恭听状。
林寒白了他一眼,又作怪,“先放客院厢房里催芽。”指着土豆上面的芽,“现在这样还太小,过些天把有芽的地方切开埋在土里就行了。”
楚修远:“这么简单?”
林寒点头,“就这么简单。这东西和红芋的生长环境差不多,产量比红芋低一点,但有一点红芋比不了,即可当菜也可当主食。”
“咱们晌午做几个尝尝。”楚修远顺嘴接道。
林寒:“不可!据说发了芽的都有毒。”
楚修远的手抖了抖,险些把东西扔出去,“剧毒?”
林寒不知道,末世前犯不着吃发了芽的土豆,末世后粮食短缺,有多少吃多少,根本放不到它发芽。
林寒想一想,“好像因人而异,有人吃一点就上吐下泻,有的人只是有点不舒服。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说着,看向楚修远,“夫君尝尝?”
楚修远的表情微变,“夫人,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没有!”林寒直觉不是好话。
楚修远笑了,“没有我也要说。黄蜂尾后针——”
“啥意思啊。”
夫妻俩转过身,他们家大宝宝趴在门边,露个小脑袋,脸上写满了好奇。
楚修远笑着说:“最毒小孩心。”
小孩愣了愣,反应过来猛地站直,气鼓鼓瞪一眼他爹爹,掉头就走。
林寒见状乐不可支,“大宝宝,找娘有事?”
小孩停下。
林寒走出来,“找娘啥事?”
小孩下意识往他身后看。
林寒越发想笑,“这次错不在你,不用理会你爹爹。”
“娘亲……”小孩上去抓她的手。
林寒躲一下,楚大宝宝瞬间伤心了,难过了,很是想哭。林寒赶在他掉金豆豆之前开口,“我手上脏。”
小孩眉开眼笑,“我不嫌娘亲脏。”拉住林寒的手,掰开她的手指看到尘土,“娘在哪儿弄的啊。我给你擦擦。”说着,就要用衣袖给她擦手。
林寒:“说你的事。”
“我想去东市。”小孩停下。
“让哥哥带你去。”
小孩不自在地眨了一下眼睛,欲言又止。
林寒笑了,“想让娘陪你一起去,还是没钱了?”
“我有钱!”小孩脱口而出。
林寒明白,这是想让她领他出去玩儿。
林寒想一下今儿要做的事,发现只有土豆一样,还已经向楚修远坦白。林寒微微颔首,“可以!”
小孩松开林寒,欢呼一声就往书院跑,“大哥,二哥,收拾东西,娘同意啦。”
“下课了?”楚修远出来就望天,一见离午时还早,“他这是想去玩儿,还是不想上课?”
林寒笑道:“不想上课不就是想出去玩儿吗。”
楚修远想想还真是,“咱们府里的老师——咦?”
林寒正等他说下去,见状不禁问:“怎么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身着红袍,五官俊美的小少年从外面进来,看到他们抿嘴笑笑,脚步也慢下来。
“什么时候到的?”林寒上前问道。
“刚刚。”小少年说着,不由得看一眼她身后的人。
楚修远过去,“从东宫还是从椒房殿来的?”
“东宫。”小少年老老实实说。
楚修远挑眉,“你父皇知不知道?”
小太子使劲点一下头,“昨儿和父皇说过。父皇说太傅布置的功课做完就可以出来。我写完了。”
林寒:“那你还真来巧了。”
小太子疑惑不解。
林寒:“我们正要出去。”
“出去?”小太子想问去哪儿,就看到他表兄弟们从西边过来,打头的不是旁人,正是他最为熟悉的大宝宝,“楚白白,你今天也不用上课?”
“咦?”小孩停下,“你咋来了?是不是知道我们要去东市玩啊。”
小太子明白“出去”什么意思,暗暗松了一口气,“是呀。我昨儿夜观天象,发现你今儿要出去玩,所以用过膳就来找你。我聪明吧?”冲小孩抬了抬下巴,满脸得意。
楚大宝宝连连点头,“你好聪明。可不可以教教我怎么夜观天象啊。”
“呃……”小太子傻眼了。
楚修远想笑,“吹嘘兜不住了吧。”
小太子神色窘迫,“舅父……”
“你咋了?”大宝宝歪头打量小太子。
林寒开口道:“太子同你说笑呢。他不知道你要出去,是特意来找你玩的。”
“啊?”小孩惊呼一声,“你不会夜观天象啊。”
林寒:“这么小的事天象也显示不出来。”
“那啥是不小的事啊?”大宝宝好奇地问。
林寒想了想,“刮风下雨,电闪雷鸣。”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大宝宝说着,皱了皱鼻子,娘亲总骗他好玩吗?他又不是小宝宝,分辨不出来。
楚修远:“整个长安都下雨,不是大事?”
大宝宝想一下长安有多大,发现他想象不出,“大事!”
林寒转向太子,“绎儿这身衣裳太亮眼,得换一身。”
“我知道的。”小太子走向楚玉,“小玉,你的衣裳借我穿穿。”
太子时常过来玩儿,且时常玩一身汗或玩一身泥土。每到这时都是穿楚玉的衣裳。楚玉习惯了,把他带到西厢房,表兄弟俩人换上一模一样的短褐。
楚修远本不打算去,太子过来,楚修远担心林寒一人看不住四个孩子,也拉着林寒回屋换上短褐。
一行人容貌出众,因穿的不是深衣曲裾,哪怕有人觉得他们非同寻常,也只当他们穷人乍富,所以看一眼就移开视线。追根究底,便是短褐做事方便,久而久之就等同劳动者,亦底层百姓才穿的衣裳。
没人注意,楚修远不端着,也不拘着几个孩子,随便他们买什么。
小太子喜欢往他舅父家跑,正是因为这点。不过,在他们买买买了半条街的时候,林寒开口,“不准再买了。”
四个孩子同时转过身。
林寒:“家丁都拿不完了。”往后看一眼也充当家丁的禁卫们,“要买也行,你们自个拿着。”
四个小孩彼此打量一番,太子和楚玉左手糖人右手拎着一串钱。楚扬左手拿着蜜饯和糖冬瓜,右手把玩着铜钱,大宝宝右手拎着最新款蹴鞠,左手晃悠着他的钱,没一只手是闲着的。四个小孩同时抬起头,看向林寒和楚修远。
楚修远:“别指望我们帮你们拿。我们想买的东西还没买。”
四个小孩蔫了。
林寒:“你们快点把手里的东西吃完,或许还可以再买几样。”
大宝宝猛地转向三位兄长,“快吃!”
“你帮我们拿着钱,我们也可以再买几样。”楚扬说着,把钱递过去。
小孩下意识想接,意识到他拿着钱,他就没法买东西了,“我才不要!谁的钱谁自己拿。”
小太子想一下,“大宝宝,你帮我拿着,我买的东西分你一半。”
大宝宝打量他一番,想起他骗他会观天象,“拉钩?”
小太子伸出手,“拉——”
“抓小偷,抓小偷,抓小偷……”
楚修远慌忙拉过太子和大宝宝,林寒立即护着楚扬和楚玉。
随行护卫快速散开挡在林寒一众左右和后方。
楚修远就看到一人挤开人群,踉踉跄跄朝他们跑来,脚步虚浮,不像是身怀武艺之人。
“大宝,拦住他。”楚修远伸长手臂夺走楚扬手里的东西和钱,“让爹看看你的武功。”
楚扬愣了一瞬,回过神小偷已近在咫尺。
少年人拨开他娘亲的大手,转身、出腿,小偷扑通倒地。楚大公子慢悠悠把腿收回来,被突发事件惊着的路人清醒过来,纷纷后退,瞬间退出一片空地,叫嚷着抓小偷的那人踉踉跄跄到跟前。
林寒推一下楚扬。
楚扬回过头,疑惑不解。
林寒冲地上的人努一下嘴。
楚扬转向那位叫着抓小偷的人,“你的什么东西丢了?”
那人撑着膝盖喘一口气,“我的,我的钱。”
地上的人霍然起身,高声道:“我没偷你的钱!”
楚扬眉头微皱,这一幕好眼熟啊。想了又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干脆说,“你没偷跑什么?”
“我——”那人张了张口,指着追他的人,“他诬赖我是小偷,我不跑,他说我的钱是他的,我找谁评理去。”
楚扬想想,“你说的不是没道理。”
“哎,这位小公子,你可不能听他的。”喊小偷的那人连忙说。
楚扬点头,“对,不能听一面之词。”
疑似小偷的人睁大眼,不敢相信他变得这么快,“你——你到底帮谁?”
楚扬下意识看他娘亲。
林寒点头,大胆地说,有爹娘呢。
楚扬:“我帮钱啊。”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不足俩月,写了四十多万,一百章,每月二十多万字,好久没写这么多了。现在回头看看,真不知道我怎么坚持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