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晏很不客气:“不好!”
“孤没听见。”小太子瞥他一眼,“孤回去就跟汗阿玛说。”
弘曜站在门边:“说什么?老远就听见你叽叽喳喳, 又要找汗阿玛告状啊。”
“我才不告状, 孤又不是告状精。”小太子连吃两块菠萝,心情舒畅, “终于活过来了。把椰子、粥和包子拿去正堂,赶紧给孤做海鲜。”
厨子最高兴的事莫过于别人喜欢他做的饭菜,小太子一边吩咐一边啃鸡肉包子,厨子见状干劲十足, 四口锅齐开火,还未到一炷香,各色海鲜就端上桌了。
鱼虾蟹螺分盘上桌, 四方桌摆满了虾兵蟹将, 小太子看得吸溜嘴:“好多!我,我先吃哪个?”
“一样吃一个。”弘晏说着话夹一块虾肉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就给他剥麻虾, “好吃吗?”
小太子眯上眼, 叹气道:“太好吃了。比天津卫送去京城的海鲜好吃多了。”
“天津卫是近海,渔民又经常去捕鱼, 即便有好的海产也早被抓完了。”弘曜道,“这里的大海一眼望不到头,要是哪天南海诸岛颗粒无收,也无需朝廷赈灾,海上的鱼虾和海菜足矣养活整个琼州府的百姓。”
小太子拿起勺子挖一块鱼肉,塞到嘴里不禁睁大眼:“这个鱼肉有点甜欸。”
“禀报太子, 奴才管此鱼称之为红鱼。”候在一旁的厨子道。
小太子挑眉:“弘昱?”
“别胡说八道。”弘晏听出来,“此鱼活的时候通身泛红,所以才叫红鱼。渔民说这种鱼并不常见,琼州知府知道咱们这几日就到,亲自去渔场挑海产,看到这种鱼就一直养在海边。皇玛法都没舍得吃,特意留给你的。”
小太子惊讶:“那多不好意思啊。”
“没发现你不好意思。”弘晏瞥了他一眼,就转身吩咐侍从,“去给我拿副碗筷。”
小太子皱眉:“这些不是给孤准备的么?”
“你吃的完?”弘曜也要一副碗筷,“鱼肉不顶饿,我和哥早饿了。”说着话指着一个碟子里的绿色,“弘晅,尝尝那个海草。”
弘晅怕他哥逗他,只夹一点:“咦,挺好吃的。”
“只放了麻油、蒜、酱油、盐和葱花。”厨子答道,“夏天吃这个海草十分清爽。太子若是喜欢,奴才晚上还给您做。”
弘晅很小的时候石舜华就曾教过他“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那时候小太子不懂,后来胤礽领他去街上指着街角卖子火烧的铺子跟弘晅说,那家子火烧以前的生意挺好,也不会出现经常排队的情况。如今排成长龙,正是因为京城百姓都以为匾额上面的“子火烧”三个字是康熙写的。
小太子当时还是不太懂,后来长大了才知道。于是,弘晅就说:“孤啥都喜欢。”
“你若是挑食,也不会吃的跟小胖猪似的。”弘晏调侃道。
小太子很不高兴:“孤现在已经不胖了,不准再叫孤小胖猪。否则,否则孤就治你个以下犯上。”
“是是是,我错了。”弘晏拱手道,“蛏子吃不吃,不吃我和弘曜吃。”
小太子微微起身才看到:“这个桌子太不方便了。这里也有那东西啊。”
“渔民养的。”厨子道,“这东西好吃,也好养。太子爷既然吃过,那吃别的。”
小太子吃个包子喝碗粥,吃几块虾肉和鱼肉,对了,还有菠萝和椰汁,看起来真不少,可他才吃个半饱。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小太子正是半大小子。而弘晏知道他的饭量,怕明儿传出太子是个饭桶的流言,便命当地的厨子和奴仆全退下,只留他们自己的侍从在屋里侍候。
从天津卫出发,一路行来,除了补给的时候和路过台湾省时在台湾省歇几天,康熙一众都在船上。天天吃海产,可他们从京城带来的御厨不如当地厨子会收拾海产,做的也不如当地厨子好吃,饿了大半头的小太子吃的打嗝才停下来。
二十几碟子海产,三兄弟近乎光盘。侍候三人多年的太监惊呆了,其中一人就忍不住问:“有这么好吃?”
“厨房里还有,跟厨子说几句好听的,叫他们做给你们吃。”弘晏道。
众人连连摇头:“那些是底下人孝敬主子的。”
“海鲜吃个海,孤待会儿亲自去抓海鲜。”小太子小手一挥,“你们吃吧。”
石舜华知道有康熙跟着,几个儿子不会出任何意外,可她依然忍不住担心。
胤礽瞧着石舜华瘦了一圈,便搬去畅春园去住。
畅春园离石舜华早年置办的一处庄子挺近,胤礽去处理政务时,就命两个闺女陪石舜华出去逛逛。大概是逛累了,每天晚上不但胃口好了,石舜华也睡得香了。
胤礽放心下来,处理政务时也没有再分心。
朝野内外皆知雍亲王胤禛办事谨慎心细,胆大手段也狠。他刚一调到内务府,大部分宗室子弟就开始夹紧尾巴。
胤礽也没查宗人府经手的案子,他上任后干的第一件事是挨个查在册的宗室子弟,一发现有拿着朝廷的俸禄混日子的,就把其扔去关外,不拘嫡子还是庶子。
宗室老郡王们倒是想上奏皇帝,雍亲王不能这么干,不然以后京城就变成汉人的天下。然而,没等他们润色好奏章,内务府开始忙着给皇上的十七弟和皇上的两个嫡子收拾府邸。
内城的老郡王每没走一里必能碰见几个皇子或者皇孙,即便没碰到,也能碰到太上皇的侄子侄孙。老郡王们猛然意识到,内城是没多少皇家远支,可全特娘的是皇室近亲。
发现这种情况,打算上奏皇帝停止查宗室子弟的宗亲们顿时蔫了。太上皇有二十四个儿子,除去不幸夭折的,宫里还有六个。皇帝的儿子是都安排妥了,两个固伦公主的府邸还没选。说不定皇帝就是想把他们赶回东北老家,好给他的侄子和弟弟们腾地方。
宗亲们意识到这一点,也不管真假,都不敢再偷奸耍滑。以致于胤禛在宗人府一年半,成效甚大。
雍亲王胤禛是胤礽极为看中的弟弟,他瞧着宗人府理的差不多了,命胤禛总理户部。而命十王爷胤峨总理宗人府。
户部的账目被如今在兵部的胤禩梳理过一遍,这两年也没出过什么披露,有贪官也是小贪。九月初,一到户部胤禛就去问胤礽:“皇兄,您是不是另有安排?”
“是的,但不是现在。去年收了准噶尔、西藏,整顿了四川和贵州,不宜大动干戈。”胤礽道,“明年年底,弘晏和弘曜成亲以后再说。”
胤禛道:“那弟弟现如今做什么?户部有户部尚书。”
“先看看各地盐税。”胤礽道,“看到乱七八糟的账目也别着急上火。你看不惯的事,朕或早或晚都会处理。”
胤禛的性子急躁,康熙不止数落他一次。可雍亲王觉得以后的皇帝是他二哥,不会一直是他爹,他二哥没嫌弃他,雍亲王便我行我素。
按照以往雍亲王不会理胤礽,瞧着他另有安排,胤禛怕乱了他皇帝二哥的计划,怕他皇后二嫂以后找机会收拾他,后来发现去年的盐税比前年少很多,也装作没看见。
这么一说就扯远了。
胤礽正在教弟弟的时候,看到晋江伸头缩颈,一副有急事要禀报的样子,便说:“进来。什么事?”
“宫外的事。”胤禛在跟前,晋江说的含含糊糊。
胤礽好奇:“男人的事还是女人的事?”
“皇兄怎么这么问?”胤禛下意识问。
晋江苦笑:“皇上圣明,是女人的事。”
“去找皇后,朕正忙着呢。”胤礽摆摆手。
胤禛搬着绣墩坐到胤礽对面,勾着头问:“皇兄知道什么事?”
“你怎么跟个八婆似的。”胤礽见他一脸好奇,很是无语,“能传到敬事房的多半是女人的事。不然,今儿当值的官吏就该直接向朕禀报。”
胤禛撇撇嘴,明显不信:“那您干么还问男人女人?”
“如果是男人,不是朕的弟弟就是侄子闹事,女人呢,也有可能是宗室,你们的福晋或皇后娘家的人。”胤礽道,“还有可能是赫舍里氏和佟氏。”
胤禛服了:“那您觉得会是哪家出事?”
“朕是皇帝不是神仙。”胤礽道。
胤禛往御案上看一眼,见只剩下两本奏章:“咱们去景仁宫看看呗。”不等胤礽拒绝,又说:“您忙大半天了,也该起来动动了。”
胤礽看一眼自鸣钟,酉时一刻。外面大亮,不过是因为日头长。于是站起来,活动一番筋骨,看到胤禛欲言又止,胤礽才领他去景仁宫。
空门大开却不见晋江,胤礽也忍不住好奇:“晋江呢?”
“出去了。”石舜华一边命宫人奉茶一边问,“找他有事?”
胤礽:“朕叫他来找你,没说什么事就出去了?”
“一句话的事。”石舜华不拿胤禛当外人,便直接说:“弘昱的福晋和大哥的继福晋打起来了。”
“噗!”胤礽嘴里的茶全喷到胤禛蟒袍上,“弘昱上个月才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