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再等一等吧,如今正是大宋收复福建的好机会,如果我离开大陆去往流求,还有谁可以主持大局?张世杰、许夫人他们都不太合适,干脆等到福州全境收复后再回到流求直接将太后和小皇帝接过来好了,李悠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再等等。
如今福州、泉州两座重镇都已经落入大宋手中,攻打漳州可谓易如反掌,稍后李悠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往流求交给陈吊眼,他手下多有漳州子弟,如果由他来担任攻打漳州的主将,宋军必能减少许多伤亡。
另外还有一封上奏朝廷的奏折,奏折中先将自己这段时间不断骚扰沿海郡县、调动元军兵力最终攻入大都将忽必烈等人斩杀干净、蒙元即将迎来内乱的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并让太后和小皇帝做好重返大陆的准备。
处理完这些事情,李悠继续整军准备攻打福建其他州县,如今伯颜几乎将福建境内的元军全都带走,建宁路、汀州路、延平路等地只剩下些心思各异的汉军,无论是战斗力还是作战意志都没办法和元军想比,再加上李悠斩杀忽必烈的巨大光环,攻下这些城市只是旦夕之间的事情而已,根本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所以李悠将手下兵力分成若干部分,一部分由许夫人带领、一部分由张世杰带领、一部分归属杨亮节统辖分三路攻打其余郡县,自己则带着郑和、樊文超等人坐镇中枢,他们迟早是要离开的,这些难度不大的战事就暂时用来锻炼这些宋军吧。
攻势开展的异常顺利,三路大军所到之处敌军无不望风而逃,还有些汉军将领根据时局判断蒙元或许已经开始衰弱,随即带领手下军队投降了宋军,许夫人、张世杰等人一一收留,对他们的手下进行了一番甄别后将他们加入到宋军之中。
旬月之间,福建大半土地重新插上了大宋的旗号,被蒙元按在地上吊打多年的大宋依稀看到了复兴的曙光,无数饱受蒙元欺压的汉民为之欢呼雀跃。
与此同时,李悠的书信和奏折也传到了流求岛上,并引起了大宋朝廷的巨大震动,太后和小皇帝看到忽必烈的死讯喜出望外,他们现在终于不用担心蒙元会攻上流求,收割他们的性命了,甚至开始幻想有朝一日可以重返临安行在,统御半壁江山。
而在朝中的文官当中,则是另有看法,有的人为李悠的不世功绩而感到无比振奋,纷纷上书请求太后和小皇帝允许他们奔赴大陆,加入李悠麾下参与到大陆上的征战当中;同时也有人对李悠现在的威望和地位暗生警惕。
“与权相公,君实相公攻破大都、收复福建固然可喜,但其中也颇有隐患啊。”朝中另一位宰相陈宜中的府邸之中,礼部侍郎邓光荐忧心忡忡的说道,“吾听闻流求百姓四处传颂君实相公的名号,而丝毫不提太后和陛下,长此以往怕是要生出不忍言之事啊。”
与权乃是陈宜中的字,在崖山之战前他被派往占城请求救兵,谁知到了占城之后一无所获,所以他迟迟不敢归国,直到崖山一战宋军大胜的消息传来,他才生了归国的心思,经过辗转反侧方才到了流求,而此时李悠早就领着船队前去讨伐蒙元了,由于资历深厚,所以陈宜中很快被太后重新封为宰相。
但是如今大宋朝廷要事皆决与李悠,所以陈宜中在朝廷上并没有什么威望,丝毫没有当初一言既出万人响应的威风,整日里只能在朝堂上混日子,这让他难免觉得抑郁;同样的邓光荐等只知诗书而不通事务的文官也大多被李悠闲置,这些对李悠心生不满的人渐渐聚到了一起,整日发表一些冒着酸气的言论,就像邓光荐方才所说的一样。
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乃是在陈桥兵变中夺了柴家孤儿寡母的江山,所以有宋一代对于权臣极其警惕,而现在李悠将军权、政权、财权一手掌握,简直比当年的赵匡胤还要位高权重,又怎么会不让陈宜中、邓光荐等人担忧呢。
所以陈宜中在听了邓光荐的话之后微微点头,“君实相公我是知道的,他一向忠于朝廷,断然是不会有不臣之心的。”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不过我想太祖皇帝当年也恐怕不会从一开始就觊觎柴家的江山吧?若不是石守信等人黄袍加身,说不得太祖皇帝依旧会是大周的忠臣。”
“与权相公说的是,就算君实相公没有这般想法,也难道他麾下众将为了荣华富贵逼迫他行事。”邓光荐深以为然,他开始历数李悠现在身边的重臣们,“张世杰乃是武人,素来不知忠义;许夫人一名女子也能身居高位,实在是让人痛心之极;杨亮节本是外戚,却甘愿对君实相公俯首贴心;陈吊眼乃乡野粗鄙之人,那不知从哪里来的郑和更是宦官!数来数去君实相公身边竟然没有一名读书人,实在是....实在是......”
邓光荐边说边摇头不已,在他看来就算是行军打仗也得有文人居中谋划,要不然成何体统?更别说此前拿下泉州和漳州的时候,理当派遣得力文臣前往当地担任主官,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举荐贤才的准备,谁知道李悠却直接任命许夫人和陈吊眼掌管这两座城池,弄得他们这些文臣就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
话刚说完,同在陈宜中府中的文臣们纷纷赞同,自从到了流求之后他们就失去了往日的风光,自己的一腔报国热诚却毫无用武之地,这让他们感到无比的难受。
“将来若是朝廷迁往福建,太后和陛下恐怕就要落入君实相公的掌握之中了,到了那个时候,若是有人强逼君实相公行事,我等就唯有引颈就戮了。”半晌之后,陈宜中方才悠悠地说道。
是啊,福建的官民全都对陆丞相信任有加,他说的话恐怕比圣旨还管用,众人不由得愈加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