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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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明立在原地愣了下,转头见身边的弟子, 气得拍他脑袋一下。

“没用的蠢东西, 叫你想法子赶她走, 谁叫你放蛇了, 丢人现眼!”

挨打的弟子十分不解, 这会儿的事跟他放蛇有什么关系。他之前已经为此都挨过一次训了, 现在又挨骂,师叔明显没地方撒火了,在迁怒于他。

果然还是跟在大师兄身边比较好, 大师兄人虽冷了点,但行得正,坐得端,从来不会因为自己不爽快, 就随便对身边的人撒火。

正巧有师弟跑来传话,大师兄请他过去, 他马上颠颠地跑去找陆墨。

陆墨弄清楚李立明几番故意刁难的经过之后,对李立明便有了重新的认识。陆墨突然想起叶姝曾经对自己讲过的话,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 眼见为实,多问本心’。这话他当记住了, 以后凡事都要多看多动脑,不能仅凭一家之言就论断是非。

陆初灵特意下厨熬了参汤,带戚问蝶端来送给陆墨。

“大哥这些日子操劳过重, 喝些人参鸡汤补一补。”陆初灵盛了一碗,端到陆墨面前。

戚问蝶忙在旁边道:“这汤师姐昨晚上就开始煲了,我帮忙看了一夜。”

陆墨笑着点点头,开口就问陆初灵此来找他是不是有事。

陆初灵俏皮地转着眼珠儿,狡辩摇头,然后凑到陆墨身后给他捶肩膀。

“我来关心大哥呀。”

“好,那咱们兄妹今天就不要谈别人。”陆墨淡淡道。

陆初灵愣了下,给陆墨捶肩膀的手停下来。

她不应陆墨的话,而是温柔地笑着凑在陆墨身边坐下来,让陆墨先尝尝她熬的汤。

陆墨低头看眼碗中飘着些许黄色油花的参汤,算不上精致,但味道闻起来挺香,且毕竟是自家妹妹亲手下厨,即便不好喝他也照样会喝下去。

陆墨暂且未动,只是看着。

“怎么了?大哥倒是喝呀。”陆初灵奇怪问陆墨。

“怕吃你的嘴短。”陆墨凝眸探究地看着陆初灵,陆初灵一下就被他看得心虚了。

陆初灵叹口气,只得坦率承认自己找他是有事。

她害羞地支支吾吾半天,“封大哥——”

“不行。”陆墨立刻拒绝。

陆初灵愣了下,意难平地噘嘴对陆墨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说不行,你又不知道我说什么。”

“不管你说什么,有关于封礼禾的事就不行。”陆墨板着脸坚决道。

“大哥不讲理。”陆初灵气得站起身。

陆墨低头拿起桌上叠放的信件,拆封查看,完全不理会陆初灵说什么。

陆初灵安静了一会儿,见陆墨一点都没有哄自己的意思,又坐到陆墨身边,抱住他的胳膊。

“我能依靠的兄弟就只有大哥一人,大哥要是不肯帮忙的话,就没人能帮我了。”陆初灵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陆墨。

陆墨叹口气,“你对封礼禾什么心思我早清楚。以前他心里没别人,你爱怎么折腾,都随你。如今心里有人了,你何必白费工夫。”

“可他心里的人早已有了别人,昨日还闹得人人皆知。他该当不会再继续白费工夫才对,既然这样,我岂不是还有机会?”

陆初灵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放眼整个武林,爱慕讨好她男人数不胜数,但这些人她都不曾看进眼,唯独除了封礼禾。

陆初灵自少女之时,便十分崇拜封礼禾,羡他的逍遥自在,慕他的俊逸不凡。

在见他之前,陆初灵从来不知道世间竟有这样可以活得洒脱恣意,又可以备受尊敬的男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道理,是阅历的凝练。她至今犹记自己在十五岁受了父亲训斥,偷偷哭鼻子的时候,封礼禾安慰她的每一句话。

人生难得求一知心人,陆初灵觉得自己如果连争取的勇气都没有,那这一世她就算白活了。

思及此,她有点委屈地便红了眼,泪珠儿划过脸颊,挂在下颚。在自家大哥跟前,她不需要伪装什么,想哭就哭了。

“大师兄就帮一帮师姐吧,就和封大侠聊一聊,说几句师姐的好话,不试怎么知道不行。”戚问蝶在旁忙跟着说情道。

陆墨自然见不得陆初灵的眼泪,叹口气,点头答应了。但他可不做任何保证,感情的事他虽然不懂,但不能强求的道理他明很白。

“再者,他也不是你能强求而来的人。他最洒脱不过,你逼紧了,说走就走。”

如今封礼禾之所以留在华山派,有两个原因,一则是因赤脚双侠死在这里,要陪着他们过了头七,找块墓地安葬他们。二则是因陆墨惹上了唐门,封礼禾想助陆墨彻底铲除了唐门十二毒怪再走。

陆初灵点点头,她也不想让陆墨为难,只是想求大哥再探探封礼禾的口风,劝一劝他。只要他不在死心眼地只看叶姝,陆初灵觉得以自己的条件,还是可能有机会的。

“大哥说句不中听的话,别自恃漂亮,就以为样样比得过别人。确实会有一些男人奔着你的容貌家世而来,可这样的,你都瞧不上么。唯独瞧上的这个,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你却还凭此为据度量自己比别人厉害,这就错了。”

陆墨这一番话令陆初灵心头一震。

是了,大哥说得极对。即便没有叶姝,她也照样难进封礼禾的眼。在封礼禾认识叶姝之前,他一直都是一个人,那么多年他也从未曾对她动过半点心思。

陆墨见陆初灵有听进去的意思,继续道:“既然这般舍不下,就学着为他改变,看看是否有希望。若还没有,何必执迷不悟,有那功夫你不如研究剑谱,提升功力。”

陆初灵乖乖点头,记住了陆墨的提点。她一定会好好想这个问题,尝试为封礼禾改变。

陆墨这才低头喝了一口鸡汤,倒是鸡汤味儿,能喝得下,但没什么让人觉得惊艳之处。说清淡,汤上面还飘着些许油花,说浓郁,这汤实则没什么滋味,且因加了人参的关系,还伴着些苦味儿。

陆墨一仰头就把整碗鸡汤痛快喝完了,只把这东西当补身的东西喝就是。

陆初灵高兴地给陆墨再盛一碗,问他好不好喝。见陆墨点了头,她也想尝尝这鸡汤,就再拿碗给自己也盛了半碗。

陆初灵用汤匙舀了一口送进嘴里后,立刻蹙眉,不算难喝,但真不算好喝。

“苦味好像有点重?鸡是我叫人挑最好的现宰杀,熬了一晚上呢,香味该都出来了才对,怎么会这样?”

陆墨不懂做菜,回答不上来陆初灵的问题。不过如果叶姝在的话,应该会很及时地解决他妹妹的疑问。

“对啊,我特意问过厨子,这汤要煲得越久才越好呢,咱们明明煮了一晚了。”戚问蝶马上附和陆初灵的话,也表示疑惑。

“东西是好的就行,何必计较味道。”陆墨为了安慰陆初灵,就把剩下的汤都喝完了,一口一碗,喝得可谓是十分干脆利落。

陆初灵见大哥这样给自己面子,感动不已。她甜兮兮地笑着,多谢陆墨给自己捧场。

陆初灵眼珠儿一转,就问陆墨:“大哥跟叶姝一路同行许多天,既然她一直自己做饭,那大哥可曾喝过她做的汤?”

“嗯。”陆墨应承。

陆初灵一这话忽然来了精神,紧盯着陆墨:“那她做的汤如何?”

“挺好。”

陆墨忽然想到陆初灵做的萝卜丝虾丸汤,没费多大功夫,更没用一晚上时间熬煮。她只是烧热了锅下油,三两下翻炒萝卜丝,就添水烧开煮了虾肉丸,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汤就速成了。

汤水掺着碧绿的萝卜丝,虾丸香鲜而弹牙,萝卜丝软烂爽口,一口汤里有着浓醇的萝卜味儿和虾丸的鲜香,荤素得当,且萝卜丝吃起来稍微有些甜,丝毫不见有土辣气。汤有了,菜也有了,这菜就着干馒头便很好吃,一口气能让人喝下半锅去。

陆初灵察觉到差别了,刚才她问陆墨自己做的东西好不好吃,陆墨只是点头,连一句评语都没有。到叶姝这里,直接就说‘挺好的’。他大哥说话很少把话说得太满,‘挺好’从他口中出来,那就算极高的评价了。

陆初灵不禁觉得失落,但也很清楚明白自己和叶姝之间的差距。连自家的亲大哥都忍不住说好吃,可见她做的饭菜多美味,怪不得封大哥会那么喜欢了。

陆初灵觉得自己如果从小就学做饭,当一个厉害的厨娘,说不定此刻就能俘虏封大哥的心了。但转念想,人家叶姝也不是厨娘,她在武功造诣上比自己不知高了多少倍。

陆初灵终于明白自己比人家差哪儿了,也终于明白为何大哥会提醒她不要自恃貌美。容颜易老,根本就不是长久的东西,且很容易腻掉。反而是人家身上的东西,叫人越看越出彩,越看越惊喜。

陆初灵自怯起来,抿着嘴低头,检讨自己不够优秀。武功这方面,感觉她一时半会儿甚至一辈子,都可能无法超过叶姝了。那就只有厨艺了,她或许还能拼一下。

从陆墨房里出来后,陆初灵立刻奔向厨房,她要跟厨子学一样拿手菜,好回头做给封礼禾吃。

戚问蝶跟着陆初灵离开的时候,不忘最后不舍再看一眼陆墨。

陆墨正挺直着脊背,十分端正姿态地坐在桌边,侧颜俊毅,冷淡地低眸拆信。那些信都是其他门派或江湖人士给华山派论剑大会的贺函,信件的内容大同小异,无非都是那几句客套话。其实他明明可以不看,却还是会每封都拆开浏览一边,把礼数尽到。

戚问蝶在陆墨脸上再停留一眼后,才忙把门关上。

关门声后,陆墨紧蹙的眉头才稍微舒展,他稍微调整姿势,接着拿起下一封信继续拆开,目光漫不经心在信上一扫而过后,拿信的停滞住了,眼睛渐渐睁大。

这封信上写着陆志远当年夺妻伤害同门杨浦的经过。措辞并无偏袒哪一方的意思,不评断谁的对错,就像说书的讲故事一样,把故事娓娓道来,从开始讲述到最后。

二十年前父亲娶同门师妹柳嫣嫣的事情,陆墨略有耳闻。这件事在华山一直是很大的忌讳,任何人都不敢提及,陆墨之所以会知晓,是他自己在外游历的时候有一次偶然到了。

陆墨曾在私下里问过李立明,其中具体的缘故。李立明给他的解释是柳嫣嫣不守妇道,在与他父亲定亲之后,竟仍然对同门师兄杨浦心有眷恋。杨浦坠崖死后,柳嫣嫣因不舍情郎,便追随而去,在房中自己上吊了。他父亲是整件事最大的受害者,同时被同门兄弟和妻子背叛,且在天下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陆墨当时听说这个经过的时候,很为自己的父亲打抱不平,更庆幸父亲幸好在随后不久就遇到了母亲,得以成就一段佳缘。

可如今看这信上所述,倒是杨浦先与师妹柳嫣嫣相恋,他父亲非要横刀夺爱,动用了一切可以威胁施压柳嫣嫣的办法,令柳嫣嫣最后不得不答应婚事,愿意嫁给了父亲。最后杨浦因不堪忍受此等羞辱,在他父亲大婚那日发疯胡闹,最终被一众华山派弟子逼打之下,跳下诛鬼崖。柳嫣嫣随后不久就上吊死了。

信上倒没说柳嫣嫣到底为何而死,只是交代一句真正的死因恐怕只有柳嫣嫣自己知晓,奈何人死茶凉,她永远不可能跟大家解释真正的原因了。

陆墨倒觉得这句话说得客观,只有柳嫣嫣自己知道她到底是为何而死。她或许伤心欲绝,为了杨浦的死。或许因为事情闹得太大,无地自容。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她并非自尽而亡,是被人所害。

陆墨秉承了叶姝那句‘兼听则明’,如今想问题也渐渐在学看得全面些。

把所有可能思虑到之后,陆墨都觉得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柳嫣嫣都是个可怜人。当然前提是,这信上所述的故事经过确实属实。

为了证实这一点,陆墨特意把信拿到了李立明跟前,看他反应如何。

李立明异得质问陆墨从何得来这样一封信。

陆墨没回有答,只问李立明信上所述是否属实。

“这——这不知是谁胡编乱造的东西,特意拿给了你,你还真信不成?”李立明生硬地扯起嘴角,拍了拍陆墨的肩膀,让他别瞎琢磨。

陆墨观李立明的反应就知道,这信上所写八成是真的了。

“师叔若不想说实话,我也不难为师叔。我便去问其他长老,再不然就去找祖父。他老人家最疼我,我请他说两句实话还是容易的。”陆墨说罢,就把信从李立明手里抽走。

李立明可不想这封信再流入第三人手中,特别是老掌门那里。老掌门严苛,倒是疼孙子,可对掌门还有他们这些人,那可一点都不会客气。

李立明断然不想自己人到中年了,还要被老掌门打手板子,忙拦住陆墨,不许他去。

“是跟信上说得差不多,但你爹却没信上看起来的那样坏。他可没有害柳嫣嫣和杨浦的心思,如果真说他有什么错,大概就是他喜欢错了人,错付了真情还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

陆墨点了点头,也不和李立明争辩,拿着信便走。李立明见状,急忙跟上陆墨,劝他还是把这封信烧了为好。掌门回头回来,若得知了这件事,肯定会暴怒。

有人在为当年的事遮遮掩掩,足以说明哪一方更心虚。心虚的那个自然就是当年做错的那个。

陆墨其实不想承认这个事实,然而事实就是事实,由不得改变。

陆墨三两步快走甩开李立明之后,便心烦意乱,想一个人去后山诛鬼崖静一静。他抵达的时候,发现封礼禾也在,倒觉得巧了。

“正要找封大哥。”

“有事?”

封礼禾急忙把手里最后一块火腿月饼送到嘴里,就拍掉手上的饼渣。他来诛鬼崖没有别的目的,就是因为这安静,没人来,他可以一个人在这吃独食,安心享受叶姝留下来的月饼。

奈何造化弄人,还是来人了,不来跟他抢月饼就行。

“没什么大事,刚好心烦,想找封大哥聊聊。”

陆初灵的事情他要聊委婉些才好,不能显得他太刻意。

陆墨趁机就把那封信拿给封礼禾看。他忽然想起来,封礼禾这些年四处游历,还跟他的父亲是好友,这当年的事情他应该清楚。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封礼禾品行端直,不会对外乱言,更不会对他撒谎。

封礼禾看过信上的内容之后,也和李立明一样好奇这信的来历。

“夹在贺函之中,没有署名,没有来历,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陆墨解释道。

“不知其目的为何,但应该不是针对你。贺函这种东西,谁拆说不准,甚至可能会被放在一边一直没人看。”

陆墨点头,他也觉得是这样。

“想不通写信者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他只是想讲这个故事,通知到你们华山派,至于到最后你们看不看,他却不关心。”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陆墨还是不解。

封礼禾:“这就没人知道了,或许他就是无聊,又或许他在暗中筹谋什么,总之有很多可能。”

封礼禾实话告诉陆墨,据他的了解,这信所写经过,基本上都符合当时的情况。

“你父亲那会儿年少,极爱争强好胜,那场婚事就是他非要争来的结果,我是觉得他错了。”

陆墨点点头,望着山崖下壮阔的秋景,暂时沉默了。

封礼禾走到他身边来,无所谓地伸了个懒腰,任凭秋风吹着他的衣袂。

“封大哥倒自在,难不得我妹妹总是说你洒脱,让人羡慕。”陆墨叹道。

“众生皆苦,我们若再不学会找点乐子,那就苦没边儿了。”

封礼禾知道现在陆墨负担很重,劝他对唐门的事情不要忧虑过甚。心烦意乱的时候,就去练剑,把自己全身疲累,便可倒头就睡,什么都不多想了,顺便还能强身健体,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陆墨多谢封礼禾的主意,跟礼禾提起了慕容逸。

“不知他被羁押在洛阳的哪里,现在情况如何。”陆墨已经从旁人的嘴里问出了洛阳分舵的地点,但是时间隔这么久,他有一些担心唐门的人是否还会留慕容逸的活口。

“他是个不错的练武苗子,希望平平安安。”封礼禾唏嘘。

“嗯。”

陆墨遗憾自己抽不开身,不然他一定亲自带人去洛阳找寻慕容逸。

“对了,我来的时候,封大哥一个人在这里吃什么呢?”

封礼禾心里咯噔一下,只好承认他在吃叶姝做给他的月饼。

还好当时只剩最后一口,他可以装作吃完了。

“叶姑娘巧手,做什么都美味。她与宋公子倒真般配,女才郎貌。”陆墨告诉封礼禾,他昨天不巧就撞见俩人抱一起了,弄得他尴尬不已。

封礼禾嘻嘻哈哈地笑着,脸上倒并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只管点头附和陆墨的话,称赞他们二人相配。

陆墨倒探不出封礼禾真实的想法了。

“别人都在成双成对,封大哥就没有想过找个伴儿?”陆墨再问。

“宁缺毋滥。”封礼禾说这话的时候负手立在悬崖前,整个人迎着风,背对着陆墨。

陆墨并不能看到他的脸,但从声音能分辨得出他语调里有不同寻常的严肃。

陆墨沉默了,他还有许多没有问出口的问题,都咽回了肚子里。这种时候如果他再问,就有些太不识趣了。

陆墨跟封礼禾告辞后,封礼禾仍然坚持负手对着山崖东侧孑然而立。

当他听到陆墨脚步声越来越了远了,他回头,转着眼珠子看看四周,最后伸脖子确认陆墨的远去。

封礼禾松了口气,笑眯眯地从袖子里又拿出一块又圆又好看的月饼。

五仁馅的,他也爱。

咬一口外皮,酥松咸软,当然只是一点淡淡的咸,果仁和糖的比例恰到好处,甜香而不腻,好吃到心飞扬。

嗯,吃到花生仁!松子仁!核桃仁……

陆墨告诉陆初灵,只管死心,不要再多想。

陆初灵刚才正在厨房学做红烧狮子头,油炸大肉丸子的时候,手背上溅了油,起了水泡。

她正兴致高昂地想要继续学习,忽听陆墨这句话后,整个人失落地跌坐在凳子上,缓了好久才回神。

片刻后,陆初灵离开了。

陆墨听到陆初灵还要去厨房,他也无可奈何了。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倔强。不过痴情终究难得,让他们随缘吧。

……

叶姝和宋清辞从华山离开的时候,选择坐了马车。

华山派刚刚举办完论剑大会,诸多武林人士停留在华山附近区域,这些人都大部分认识叶姝。

坐马车就是为了避免麻烦,别再碰见什么阿猫阿狗挡路,白白耽误赶路时间。

狗男女同乘一辆车当然没好事儿,互相抱着。

俩人黏了一会儿之后,刚安分了,宋清辞就要求叶姝坐在他腿上。

叶姝不肯,宋清辞就闹着玩儿硬抱她,叶姝就反抗去抓宋清辞的痒。宋清辞忍不住笑出声来,难得主动跟叶姝提说‘不玩了’。

你说不玩就不玩?美得你!

叶姝自以为抓到了宋清辞的软肋,伸手就在宋清辞的咯吱窝来两爪子。

宋清辞被‘袭击’后,就去推叶姝,让她自己远点。

叶姝当他真怕痒痒,当然是更加靠近他,骚扰他,折磨他,就让他痒。

多年得媳妇儿熬成婆,难得又一次她占上风能欺负宋清辞,她一定要让他痒个够!痒到他怀疑人生!

宋清辞笑着一次又一次,用双手推走叶姝,叶姝就一次又一次立刻贴上。你来我往拼杀之际,叶姝见有空当,起身就坐在宋清辞腿上,去掐他宋清辞的腰。

根据宋清辞刚才的表现,宋清辞这块最痒。

掐,掐,掐掐……

没有预料而来的笑声,叶姝还以为自己力道不够,加了点劲儿再掐,还是没反应。叶姝疑惑地抬头,正对上大魔头胜利者一般得意的目光。

不及反应,她就被紧紧搂住了。

叶姝才意识到自己玩得意忘形,竟然主动坐在了宋清辞的腿上。

宋清辞根本不觉得痒,他在故意设套让她得意,等她‘欺负’,等他主动送上门。

人生艰难,处处充满算计。

“我们之间难道就不能多一点信任么?”叶姝问。

“谁骗你了?我可并没说我觉得痒,刚好只是想笑罢了。”

大魔头狡辩技术一流,令叶姝佩服得五体投地。

宋清捏住叶姝的下巴,让叶姝必须和他四目相对。

叶姝只瞅了一眼,就知道他脑里肯定在憋坏水。

“谁家的小娘子这样好看,不如今晚就从了大爷,从今以后让你吃香喝辣,享尽荣华富贵。”

宋清辞捏叶姝下巴的时候,故意用手指在下巴处挠了两下。

“小娘子不从。”

“为何?”

“小娘子有着一颗男儿心,系着天下,只想报效国家,报效朝廷。小娘子决定要参军了,要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什么男女情爱,她早就已经置之度外了,不想了,不想了,她负不了责。”叶姝对宋清辞直摇头。

“小娘子真乃花木兰第二,令人佩服。”宋清辞说完就双手捧着叶姝的脸,亲上一口。

“我都参军了你还亲我,这不对。玩这个就要像,不然就没趣了。”叶姝一本正经得跟宋清辞理论游戏规则。

“我在慰军。”

叶姝:“……”

叶姝被噎得无话可说的时候,又被宋清辞亲了一口。

半个时辰后,叶姝和宋清辞闹够了。马车摇摇晃晃的继续前行,催得人有些困乏,叶姝就靠在宋清辞的怀里睡着了。

宋清辞搂着叶姝的肩膀,脸贴着叶姝的额头,假寐着,没有睡着却胜过睡着。因为睡着的人只是随便靠着,他这种纯属专门找便宜占,挑地方贴。

叶姝醒来时候,宋清辞却真的睡着了。

俩人的脸距离很近,她眨眼稍微剧烈一点,睫毛都能划在他的脸上。

眼前人容颜如玉,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难以找到瑕疵,冷冷淡淡,五官的气质天生矜贵,好看的。

叶姝复而又靠在宋清辞的颈窝,闻着他身上的冷梅香,继续睡。

她眯了一会儿之后,马车渐渐停了,叶姝估计也差不多到了晌午该休息的时候,就用手搓了搓宋清辞的脸,把他揉醒。

宋清辞飞速伸手捉住了叶姝的手腕,然后非常缓慢地抬起眼眸,目光浅浅地看着他。瞧着很慵态十足,看来他真的睡得很熟,所以被吵醒了就很不爽。

叶姝看见宋清辞不爽了,就坏心眼作祟,自己觉得很开心很爽了。

“别在男人睡醒前乱动,易出事。”宋清辞说完这话的时候,叶姝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她准备下马车,被宋清辞突然重新拉坐在他腿上的时候,叶姝恍然明白过来了。

她彻底僵硬掉自己的身体不敢动了,宋清辞在一起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和遇到这种情况。

“下车了。”这么尴尬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下车。

“你脸这么红,下去了,容易会被大家误会。”宋清辞说完,修长的手指就在叶姝脸上来回摩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马车上做了什么,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睡觉了。”

叶姝:“……”

您不说还真想不到,这么一说,保证全世界的人都会想歪。

叶姝让宋清辞先下马车,她等脸不红了再下。

“我比你更不便。”宋清辞低眸看了眼,示意叶姝。

叶姝脸更加红了,再这么僵持下去,她等下辈子可能都走不出这个马车了。

庄飞和赵凌忙着在路边地上铺了主席,备好小桌,茶碗,摆上点心和凉茶。

俩人把这些都做好了之后,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马车上的人出来。

赵凌还好,靠在树边站着,神色毫无异样。

庄飞却很奇怪了,这俩人怎么都不下马车,在干什么?然后庄飞就脸红了,想多了。

终于,她看见自家姑娘从马车里出来了,她下车扶着车厢时,手腕露出一截,上挂着一个血红色的玉镯,在阳光下颜色艳红,衬得手腕特别白皙。

这血玉镯可是无价之宝。

宋公子对她家姑娘倒是十分大方的,庄飞稍安了心。

吃过午饭之后,大家没着急走,初秋的晌午中午的太阳大,也挺晒得慌。趁这会儿在树下凉席歇一歇,小憩一下挺不错。

叶姝把一个比较软的小行李搬到凉席上,拿来做枕头,躺着歇一会儿。宋清辞到底比一般人讲究,在这种野外的路边,他无法做到随意躺着,就端坐在桌边,胳膊抵在桌上,另一手托着额头,闭眸浅眯着。

叶姝闭眼迷迷糊糊正要睡熟之际,靠在赵凌休息的突然睁眼,喊大家注意。

叶姝不及睁眼,就听到宋清辞的方向传来风声,她飞速地扑向宋清辞,将他护在身下。这时候三枚暗箭从他们身上嗖地飞过。

再然后,更多的箭射过来。

叶姝抽剑打掉这些箭,庄飞和赵凌也忙各自挥刀挡箭,凑了过来,都跟叶姝一起护着宋清辞走到马车边。

“叶姝!好久不见啊!”一声嚣张地女声伴着马蹄声而来,来人穿着红衣,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恣意狂妄,不必细看都知道一定是红莲教的圣姑楚月。

确实好久不见了,不过她这种人不见也一点都不想念。

楚月带着二十几名手下,将叶姝等人团团围住。

楚月依旧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们,突然抬手指向宋清辞:“今儿我只要他,你们识相的话,就把人交出来,我保证不会动你们一根汗毛。”

叶姝没想到楚月不是找自己,反而要宋清辞。叶姝看一眼宋清辞,想知道他到底知不知情这件事。宋清辞对她微微摇头。

“为何只要他?”叶姝反问楚月。

“自然是他最值钱。”楚月拿起手中的鞭子,凝视着叶姝,奉劝叶姝最好想清楚,现在她们人多,她人少,“你就只有那个无能手下,和那个书生的小厮,能顶什么用?真打起来,我们俩人实力相当,但我人手多,你便暗箭难防了。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才给你面子,让你主动把人交出来,省得你白费力气最后再弄得一身伤。为了个男人不值当!”

“人这一辈子说的话是有数的,看在我们相识以上的份上,我也好心劝你一句,省着点用。”叶姝冷笑一声。

“是么?那我倒要多说几句看看,能怎么样。还别说啊,你这小情郎怎么越长越俊呢,真是越来越耐看了,难怪你俩刚才在马车上……那么久。”

楚月没理会叶姝的反应,托着下巴仔细端详宋清辞,眼神里的意图坦白无疑,丝毫不加以掩饰。

楚月随即扭头认真地看向叶姝,再问她一句:“活儿好么?”

叶姝差点呕出一口血来喷在楚月的脸上。

“好么?”楚月又问一遍。

叶姝眼里腾出火起来,举剑就指着楚月,“今儿老娘就叫你知道什么是活儿好!”

“好呀——”楚月第二字的话音还没落,惊讶地发现叶姝已经拿剑飞快地朝刺过来。

她立刻挥鞭打了出去,叶姝躲过鞭子,就一剑戳在了马后股上。马嘶鸣叫着腾起前蹄,楚月急忙从马上跳了下来,踉跄站稳。

楚月的随从们见状,都动起手来。

叶姝喊着赵凌和庄飞一定要保护好宋清辞。

楚月听到这话,邪笑着狠狠挥鞭子打过来。

“你可真是越活越没出息,男人玩玩就罢了,当不得真。”

“那是你没能耐让男人对你当真。”

叶姝想快点赶走楚月,在脑袋里算了下日子。今天刚好是她禁用内力限期的最后一天。不过这种期限应该没那么绝对,多一天少一天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今天她一定要揍得楚月满地找牙。

“放过她,我跟你走。”

宋清辞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令打斗的场面瞬间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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