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大厅之内，氛围有些凝固。

程乾不仅单手抓着赵念川的头颅，周身的生命气场亦是不断释放，震慑着这两个生命大学的学生。

他并没有如同方才所说的那般用言语发问，而是在话音一落后，便展开了心灵冲击。

心灵冲击类似于拳势心意，但在生命气场的增幅之下，威慑程度堪比真实。

此刻他若是放开手脚，把生命气场毫无阻碍的释放出来，即便普通人的视角里，都会出现他映照出来的景象。

这就是心灵映照师的手段，此刻的他，即便没有系统的研究过这一条路，但运转起来也丝毫没有任何阻碍。

渐渐地，赵念川和文芸心两人，眼前一黑，突然觉得身体疲惫，四肢无力。

他们仿佛回到了过往，记忆里的一些阴暗面，一些负面情绪，缓缓浮上心头。

文芸心很好，记忆里并没有什么腌臜事，也很干净。

之前是因为性格很懦弱，不敢在赵念川的威慑下出手相助程母和程玥，所以这一刻只是沉睡了过去。

而赵念川，却是突然间就这么泪流满面，眼里尽是懊悔和自责。

他的目光中仿佛有一个寻常人看不见的存在，正在拷问他。

一桩桩埋藏在记忆深处，从来都不被放在心里的事，都在这一刻急速浮现，并且如同倒筒子般说了出来。

程乾站在他面前听着，听着那些令人发指的行为，乃至惨绝人寰的事迹，眼神越来越冰冷。

这个赵念川，自从成为觉醒者之后，有意、无意之间，手上竟沾染了三十多个普通人的性命。

从他的口中、心态里细究，竟丝毫没有任何在意的念头。

这些事，若不是被程乾的心灵映照放大，恐怕在对方心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普通人类在他的眼里，和蝼蚁一般无二，杀了就杀了！

而且在对方的记忆中，一些极少数的觉醒者之间，还专门设置了一个“释放计划”。

何谓释放？

休息日，走入社会。

若贪色，在街上见到顺眼的，直接悄然无声的抓走、玩弄。

若弑杀，便用自己的生命气场制造意外、制造凶杀场景，或者直接出手。

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心里的阴暗和暴戾面，这便是他们所谓的“释放计划”！

根据赵念川在心灵映照里的自述，他参加过不下十次这种释放计划，这个组织里最老的成员，已经活了八十多年了！

“释放联盟…”

程乾默默念着这个组织的名字，心里冰冷到极点的同时，突然产生一股无可奈何之感。

黑暗面的事，他不是没有见过，而是见得太多了。

上辈子地球几十年的生活，缺少这种事吗？

根本不缺，只是这种行为，体现在权力、财富上。

而玄苍星里，觉醒者的做法比这种更加令人发指。

他们实力强大，来去如风，寻常人根本无法抵抗，就算有冤屈，又能如何？

杀了便杀了！

几百亿人，每年虐杀这么一些，连风声都吹不出来！

况且，这些人还美其名曰：为了减轻玄苍星的人口负担呢！

不论如何，赵念川做的这些事，以及这个所谓的释放联盟，程乾以往听都没听说过。

整个网络时代的社会，也从来没有过任何消息。

说出去，谁会相信？

“罪恶无处可伸张…”

程乾叹了口气，不说他人，之前神异会、夏倩，不也是这般？

连负责最高异类生物鉴定的有关部门，都能被对方弄来一张颠倒黑白的鉴定报告，明摆着就是看着他蹦跶，甚至理都懒得理。

似乎对比那些被释放联盟虐杀、残害的普通人们，程乾的经历，也算不得什么了。

至少他还能靠着穿梭诸界，快速增长实力，其他人，遇到这些事情，该是多么的绝望？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赵念川在心灵映照的种种恐怖场景下，一边自抽耳光，一边哭泣。

他把唇齿都抽烂，所有牙齿都被自己硬生生拔出，手指刺入眼眶，把眼睛挖开、抠出。

之后，他又用沾着血液的手掌，狠狠撕开自己的胸膛，剥皮、抽筋、碎骨。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即便如此恐怖的自残，也没有遏制住他心神里的那股恐惧。

在程乾的心灵映照之下，他宁愿对着自己剥皮抽筋，也不愿再面对那些恐惧到极点的心灵幻象！

而程乾就这么坐着，一旁的文芸心，已经在赵念川自述罪状之时，被程乾弄醒了。

“学长…”

文芸心捂着嘴巴，听着这一幕幕惨绝人寰的事，就像是第一次认识赵念川一般。

她捏紧了拳头，刚升起愤怒之色，便马上看到了对方的自残躯体。

这浓郁血腥的一幕，顿时激得她连连心里反胃作呕，非战斗类的觉醒者，平常鲜少看到这种场面。

更何况这是自己硬生生的拔出骨头，分离血肉！

哐当！

骨头连着筋皮，滚到了她的脚下，沾染着的，还有一颗圆滚滚的眼珠！

“啊！！”

文芸心终于忍不住惊呼一声，连连后退。

这一刻，赵念川全身上下的皮肉，已经被他自己剔了下来！

五脏六腑就被一团细密的皮膜包着，而白森森的骨头，就这么直直裸露在外。

他的五官皆被抠下，头颅宛如一个红通通的血灯笼，又像个剥了皮的西红柿。

“我错了…”

到了这一刻，赵念川依旧喃喃自语。

可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极为诡异。

“万死不足惜。”

程乾没有再看他一眼，突然转身，径直离开。

而就在他离去的几个呼吸内，赵念川全身倏地一胀。

砰砰砰！

那满身的骨头，筋膜包裹的脏腑，突然间就像遭遇了一股巨大的爆炸力，在体内轰然炸开！

轰！

血液如同喷涌般的泉水，朝着四处溅射。

即便隔着几米远，亦是沾染到了文芸心的脸上、身上！

这血腥到极点的一幕，令文芸心的生命之火都颤了颤。

她看着地上的一摊血迹和碎骨、脏腑、皮肉，颤抖着后退，随后朝着程乾跑去。

“等…等等！”

文芸心擦了擦脸上的血，小心翼翼地靠近程乾，道：“你…你就这么杀了赵学长…”

她感觉此刻思绪天翻地覆，明明只是恰好经过郡北、领取到了一个任务。

怎么赵学长，就这么死了！

而且那死相之凄惨，尸体破损之惨烈，就是连最好的缝尸人恐怕都缝补不了。

而且…这是杀人呐！

“你…你不能杀人呀！”

文芸心害怕地看着程乾，她只觉得眼前这个人身上有一股翻天覆地杀意，比自己过往见到的任何人都不同。

可是，她仍然忍不住开口。

“杀人？”

程乾看着这个女人，嗤笑一声，道：

“这叫垃圾清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