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浓雾弥漫的海面上，静谧中又处处流露着诡异。
“呜...呜...呜...”
火车的汽笛声在雾气中四面八方传来。
声音环绕耳旁，听着让人毛骨悚然。仿佛那不是真正的汽笛声，而像是充斥着凄冷、幽怨、恐惧、留恋、狰狞...种种情绪的亡灵哀嚎。
这火车汽笛声震得人灵魂颤抖，仿佛活人的灵魂都要被那股神秘力量牵扯出身体一般。
黎明众人无不惊诧又觉好奇。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识真正来自冥界接送接亡魂的列车。
“哐擦”、“哐擦”、“哐擦”...
就在大家伙的注视中，一辆冒着滚滚蒸汽的黑漆火车从海面疾驰而来。
火车是那种很老旧的款式的蒸汽列车，就和现在山隐国的客运列车差不多。但列车本身就像是幽灵，呈现了一种半透明灵体状态。
这是一头山隐国里很出名的妖怪，就叫【幽灵火车】。
苏伦目光平静地看着那辆火车驶来。
他比任何人都清晰地感知到了火车上那股高位死亡法则。
在全知之童里，他看到了更多的信息，心中呢喃道：“这‘幽灵列车’果然是超出了位面法则的特殊存在啊...”
这是接引山隐国信徒死亡后，去冥界位面“黄泉之国”的列车。
原本跨越位面必须有位面通道。
哪怕是之前那降临弗兰克身上的天神位面神祇也是如此。
而这幽灵火车却能无视位面通道，直接出现在海面上，这显然就是超出了一般位面的更高级宇宙规则。
这妖怪【幽灵火车】在人类眼中是一列火车的形状，但它本质其实是一种接引亡魂的特殊存在。
是法则、是规则、是怪物、又或者其他某种超凡力量...
它可以是船、马车、飞艇等等任何交通工具的形状。
只是在黄泉之国那个信仰体系中，人们觉得它应该是火车的形状。
它便是了。
苏伦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高到了他二解的全知之童都无法理解的程度。就像是时间流转、空间变迁那种接近宇宙本源的规则。
这场景如藤原隼人游记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
转眼间，那辆火车停缓缓靠在了永夜号旁边。
因为列车是半透明的幽灵状态，众人这才看清楚，火车车厢里还有其它乘客。
那是一些面无表情的灵体，有人类的，也有一些奇形怪状妖怪。
大都是和服木屐的装束，一看都是山隐国的风格。
午夜的海面上蓦然出现这么一辆幽灵列车，黎明团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所有人都有种感觉，这列车如果要带走他们的灵魂，也没人能阻止。
就像是寿命将近的死亡，哪怕再强大的人，也无法避开这个结局。
一股无法描述的恐怖感袭上众人心头。
偌大的甲板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鸦雀无声。
列车完全停稳了，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看不清楚相貌的死灵列车员打开了车厢门，似乎在迎接等待这一站的客人。
这时候，千条也从桅杆上一跃而下。
原本只是接引亡者的列车活人根本无法触碰，但她手里拽着一张折旧的车票，大步地朝着列车走了过去。
那浑身黑气腾腾的列车员检查了千条递过去的票，拿出了检票钳在那张绿色的车票上剪出了一道口子。
霎时间，车票腾起了一团绿火，转眼就燃烧一尽。
仿佛是某种远古契约生效，车票燃烧的磷火包裹住了千条，也与列车的死灵之气融为了一体。她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毫不犹豫地跨步走上了列车。
苏伦知道，上车之后，下一站就黄泉之国了。
他看着千条的背影，喊了一声：“千条姐，保重。”
千条听着脚步停了一瞬，像是想到了什么，背对着众人脸上嘴角微微扬起。沉吟了一瞬，这才回应了苏伦一声：“知道啦。”
她甚至没回头，只是潇洒地摆了摆手：“我去了，诸位。”
黎明团众人一个个神色忧虑地看着千条离去，齐齐挥手道别。
上车，关门。
千条坐在了车厢里，混在了一群幽灵之中。
汽笛声再次“呜”“呜”地响了起来。
列车缓缓起步。
幽灵火车车头喷涌出了大量蒸汽，转眼列车就消失在了浓雾弥漫的海面上。
四周再次变得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感知不到了啊...”
苏伦感知了一下他留在千条身上的空间定位项链，却已然发现再找不到那个坐标了。
不是距离相隔遥远。
而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又试了试镜组织那无视空间距离的【达格斯地精通讯器】，也都已经失去了联系。
只能靠她自己的啊...
苏伦望着海面雾影深处，目光深邃。
甲板上的气氛微微有些伤感，他却笑着向众人招呼道：“好了，大家伙回去了。”
众人听着苏伦开口，这才缓缓叹息着散去。
苏伦则是独自留在了船舷边上，继续吹着午夜的冰凉海风，看着远处。
没人打扰他。
千条是去追寻自己的剑道了，即便是离别，也应该为她开心祝福的。
苏伦想到这里，眉头一松。
空间波动一闪，他已然回到了舱室里。
炼金阵中放着半成品的【艾萨克龙纹金身】，苏伦调整了思绪，继续炼制了起来。
不觉时间飞逝，这一晃，又是十多日。
......
黎明团一路东行，一路斩杀海怪，征服狂风巨浪，终于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曾经作为龙之国海域和鲁英西海隔绝带的“永夜之海”。
苏伦从那天送别千条之后，便一直在舱室里没有出来。
如今的黎明团战力已经今非昔比，几乎已经用不着他插手就能处理好一切问题。
他也能安心地融合所需的七阶殖装。
这一日，黎明团终于驶出了永夜海那无尽的黑暗。
颠簸的海浪渐渐平息，久违的阳光突然就照入了船长室。
像是金线一般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了冥想中的苏伦身上，而神奇的是，他体表隐溢着一层黑色龙鳞般的玄奥符文。
而就是这层特殊符文的存在，给人一种他的身躯坚不可摧的视觉厚重感。
这几天闭关，苏伦已经成功那头畸变的八阶地狱黑龙炼制成的史诗级【艾萨克龙纹金身】。
原本八阶巨龙炼制的史诗级殖装，看那超强的诅咒特性，正常来说应该是九阶职业者才有可能融合成功。
但苏伦因为原本就是走的符文金身的肉身强化线路，还有班克斯博士特制的黑暗巨龙药剂大大降低了融合的门槛，也让他几乎没有任何畸变风险就完美融合。
这几日消化之后，殖装的特性也和身体彻底融为了一体。
阳光在脸上暖洋洋的，苏伦睁开了眼。
他看了看自己的属性面板，呼出了一口浊气：“呼...融合得很完美啊。”
殖装一解，黑色龙鳞符文在体表萦绕。
他捏了捏拳头，立刻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铜浇铁铸般，肉眼可见的坚不可摧。
面板上的韧性数值更直接，从解开殖装前的312，变成了现在4552，暴涨了十多倍。
还有什么细胞活性、骨骼强度、体质、肌肉强度、负面诅咒状态免疫、元素抗性...等等一切关于身体防御的数值都暴涨了。
这在战斗中，简直会成为敌人的噩梦！
“好强啊。”
苏伦自己都觉得有些这属性强得有些难以置信了。
他之前的身体就已经够强了，现在这情况更是强离谱。
这防御力不说八阶，怕是九阶职业者都不见得能达到。
之前炮弹来了还要用霸气阻挡，现在估计直接站在原地，肉身硬抗都能毫发无损。
不容易死了，这对苏伦这个诡偶师来说，绝对是战力的直接提升。
而且身体强度提升之后，身体承受能力强了，也才能承载更大的力量、能量、负面状态...
这殖装对【艾萨克巨人之力】也有直接增幅，对【艾萨克炼金之心】的暗灵力承载也有巨额增幅，还有血噬成长上限、全系抗性...等等身体状态各种都有暴涨。
想到了这一连串的因果关系，苏伦心中不由得再次感慨道：“艾萨克爵士这套殖装搭配的想法，真是绝妙啊！这样一来，几乎没有任何门槛就能度过天灾反噬，成功掌握霸体。甚至能为九阶打下牢固的基础。”
他脑中念头一闪，已然想到了太多。
冥想太久没动，苏伦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他琢磨了一瞬，又自言自语道：“这种强度的身体数值，完全足以直接进阶八阶了啊。”
.......
原本融合七阶殖装，这已经是绝大多数炼金术士的职业终点。
否则炼金位面的八阶职业者也不会如此稀少。
即便是某些天赋绝顶之辈能，真有机缘能进八阶，他们也会在这个门槛上停留很多年。
等真正有把握之后，才会选择进阶。
因为融合职业材料进阶八阶不难，但难的是，八阶有一个劫难——天灾反噬。
这是领悟霸体的必经之路。
撑不住，就得当场暴毙。
在炼金术士眼里，宇宙的能量是恒定的。
那么宇宙中的某些个体逐渐变得强大，必然会掠夺其他地方的能量。
而炼金术士的职业者进阶之路，从本质上来看，就是一步步掠夺能量变强的过程。
举个不太准确的比喻。
职业者对于位面来说，就像是寄生虫。
幼体的时候寄主会查无察觉，但当它长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对营养的需求就会越来越大。
而寄主也会本能地想办法抹除寄生虫。
这就是“天灾反噬”。
这是位面对强大存在的排斥，也是考验。
没有强横的肉体，必然当场暴毙。
但对苏伦来说，这个门槛形同虚设。
单论身体强度，不说七阶，就是八阶中怕是也没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而二解的全知之童让他又对进阶门槛没有任何疑惑，以至于进阶八阶对他说，还真就没有半点难度。
反正状态正佳，今日进阶就好。
苏伦站起身来，准备去甲板上通知大家伙一声。
毕竟“天灾反噬”动静不小。
不过刚一起身，他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目光扫视了一眼房间，看到了浴室里的那个方形大浴缸，这才恍然。
哦，原来是千条姐不在了。
这偌大的船长室，只他一个人，就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了。
苏伦眉头微微一皱，嘴里滴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千条姐怎么样了。”
说着，他一步迈入空间门，再看已然出现在了甲板上。
......
甲板上黎明团众都很悠闲，晒太阳的晒太阳，钓鱼的钓鱼，还有日常的切磋的，练习军团法术的...
离开了龙之国海域之后，危险程度直接从九颗星降到了两颗星。
之前龙之国海域上百海里范围内，能有几十头黄金级、领主级的深海巨妖；而在鲁英西海，几百几千海里都不见得的有一头。
这对如今的黎明团来说，真就半点压力都没有了。
实力强大之后，曾经那些被无数冒险家称之为“噩梦海域”的危险区域，也就像是后花园一般随意可去了。
不知不觉，黎明团一路行来历经了这么多次大大小小的战斗，已然千锤百炼。
无论战力还是成员们的心态，都足以从容应对一切了。
甲板上有空间波动浮现，立刻被巡逻的水手发现了。
看着走出来的是苏伦，有人惊呼道：“苏伦先生来了！”
这一说，众人纷纷围拢了过来热情地招呼。
虽然苏伦是几个团长之一，但在船上想见到他可很难得。
“苏伦先生是融合殖装成功了吗？”
“噢...我感觉苏伦先生又变强了。”
“嘿，戴维，别吹牛了！就你那六阶水平，还能感知到苏伦先生的厉害？”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
“喂喂喂，就是因为感知不到，才厉害嘛。您说是吧苏伦先生？噢对了，您到底现在是几阶了？”
“...”
众人一阵嘻嘻哈哈。
苏伦也觉得这气氛很好。
十多天没上甲板，这一看才发现众人的实力又肉眼可见地暴涨了一截。
一个个体型壮硕，气息浑厚，神情凛冽。
苏伦笑着回应了一句道：“要准备进阶八阶了。”
“要...进阶八阶了？”
听到这说法，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无不露出惊讶的神色。
因为他们都知道苏伦之前闭关是融合七阶殖装。
而七阶和八阶有个那个门槛，是连曾经鲁英“十大传奇赏金猎人”那些七阶中的佼佼者都没人有把握的。
苏伦这才几天...就要进阶了?
......
苏伦要进阶八阶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团里每个人耳朵里。
不多时，高战们也都齐齐出现在了甲板上。
团里目前就只有老剑神巴托洛和「血公爵」华兹华斯是八阶，还有之前半步八阶的千条。
现在看上去又要多一个了，这可是大喜事。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苏论进阶八阶之后，恐怕不会是普通的八阶。
据说实力越强，进阶八阶的时候受到位面反噬就越强，他们也很好奇想观摩一下，看看苏伦到底会怎么度过这天灾之劫。
不多时，甲板上就堆积了上万人。
所有人都想见证黎明团的大盛事。
洛洛塔满眼星星道：“哇...苏伦先生您要进阶八阶了？”
塔尼：“苏伦先生好厉害！”
十九号温柔笑道：“恭喜你啊，苏伦。”
巴雷特感慨道：“噢，苏伦你的进阶速度真让人意外呢。还记得当初才见面的时候我六阶你四阶，现在你都超过我了。”
基特也怪叫道：“是啊...你这家伙，进阶速度还真是夸张到变态了啊。之前我觉得你进七阶就很离谱了，现在连八阶对你来说都没门槛了吗？”
「血公爵」华兹华斯：“活了八百年，苏伦你是我见过进阶最快的职业者。”
老剑神巴托洛：“老夫觉得，苏伦小友你进阶可能会引来很强的天灾反噬，要小心啊...”
众人：“....”
人一多，大家伙就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旁人也不知道苏伦的状况，所以自然也有些难以置信。
但唯独同样饮用了智慧之泉的黑先生能理解的他为什么会进阶没难度。
看着来恭喜的黑先生，苏伦也问道：“黑先生您呢？”
黑先生笑着回应道：“也差不多快了。但因为移植眼睛的原因，还得花很长时间在上面。”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有眼罩挡着的右眼，又道：“不过我也不急，我的身体强度可不像你这么夸张的。至少现在要进阶，我可没把握能渡过天灾反噬。”
苏伦知道黑先生看出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问道：“眼睛移植得怎么样？”
他哪里没看出，黑先生体内现在有两股力量在激烈对抗着。
必然是就移植眼睛的异常情况了。
黑先生道：“目前还有很强的排异反应。不过这点问题不大，班克斯博士那边能处理。麻烦的是要去理解【万象真解】这个天神级天赋本质上的东西。移植之后，我才渐渐看懂了一些这天赋的源头，和我们炼金领域物质分解有诸多相似，不过法则层面非常高，高到了近乎宇宙本源法则...万一再不行，我打算把它融变成炼金殖装，但那样一来这眼睛就是一件死物了，着实可惜...”
苏伦听着频频点头，这和他推断的也差不多。
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
黑先生移植弗兰克的天神眼本就是一次尝试，失败的可能性不小。
但真要成功，未来意义非凡。
因为一旦成功，这就可以复制了。
苏伦对【万象真解】也非常感兴趣。
未来也是他职业计划中重要一环。
虽然弗兰克的尸体只有一具，但同样的“三眼天神族”，天神位面还有！
位面战争已经全面开打，未来未必没有机会再猎杀几个。
何况，苏伦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那就是曾经在鲁英皇家镜像图书馆里得到的那口封印的黑棺。
苏伦现在已经完全解读那黑棺上留下来的所有密文。
曾经某个大炼金术士击杀了一个天神位面的三眼高等神明，而那棺材里封印的就是那神明的尸体！
不过现在这情况，显然不是打那棺材尸体注意的好时机。
不说苏伦还没有能力能处理神明之尸，至少也等黑先生这边的移植实验完成之后，再看看情况。
.......
苏伦和黑先生聊着聊着，不多时，永夜号就已经找到了一个荒岛。
苏伦知道自己进阶动静肯定很大，没敢在船上待着。
他瞬移出现在了荒岛上，布置出了一个炼金阵，然后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进阶材料【笛卡尔的水晶头骨】放在了炼金阵中。
做完一切，苏伦神情严肃地念诵起了那段炼金术士的通用咒语：“遵循万物等价交换的法则，赞美原初造物主的荣光，用炼金见证造物奇迹...”
霎时间，天地色变。
地、风、水、火四象天灾反噬，宛如世界末日般降临。
苏伦体表龙鳞符文熠熠生辉，在狂风暴雨中岿然不动。
远处观摩的黎明团众人看得瞠目结舌。
这一日，苏伦成功迈入八阶。
PS.这一卷最后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