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走夜路, 殷之遥太累了,枕在程妄的肩上睡着了,这也导致了乔正阳开了一路的车, 怨声载道。
殷之遥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程妄和乔正阳两人搭乘早班机, 回了北城。
醒来时,手机里有程妄和乔正阳两个人登机前道别的短信。
乔正阳:“我走了, 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好好地平静一下, 不准再想入非非了!”
她没回他, 迫不及待戳开了程妄的对话框,他只给她发来了四个字——
“佳期如梦。”
殷之遥躺在床上, 抱着手机, 脑子里默默地念着《鹊桥仙》的诗文:“柔情似水, 佳期如梦, 忍顾鹊桥归路...”
这一次旅行, 对于殷之遥沉闷的高三生活而言, 宛如一场甜美的仲夏夜之梦,是值得放在记忆里珍藏一辈子的。
五一假结束,殷之遥回到学校继续上课, 却发现喻白身边许若彤的位置, 空空如也。
许若彤很少有旷课或者请假的时候, 这让殷之遥心里升起几分不安。
下课后,她走出教室, 来到走廊边准备给谢渊打个电话。
然而手机还没摸出来,班主任miss张亲自过来,将殷之遥叫到了办公室。
殷之遥在办公室看到两位穿制服的公安, 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果不其然,许若彤失踪了。
而且是跟她的“男朋友”谢渊一起失踪的,按照许若彤父母报警时的说辞,应该是谢渊拐走了许若彤。
更有甚者,绑架也说不定。
殷之遥仿佛在严寒的冬夜里被人浇了一盆凉水,从里到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
当着公安的面,她抖动的手摸出了手机,给谢渊拨了电话,然而那段传来冷冰冰的系统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办公室里,殷之遥老老实实地配合警方做了笔录,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如实交待——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认识,那次在办公室我和许若彤打架,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们在谈恋爱,有一次回家,我在弄堂小巷里无意撞见了,当时很惊讶,也问过贱哥,他什么都不肯说。”
“我...我没有报告老师,那样做许若彤可能会被开除。”她畏惧地望了miss张一眼。
miss张摸着额头,事已至此,责备她也已经无用了:“他们已经失联了,现在许家父母都快急疯了。殷之遥同学,你好好想一想,你哥哥会带许若彤去哪里?”
殷之遥心里害怕极了,背上一阵阵地冒着冷汗:“我想不出来...真的想不出来...”
一名年轻的干警问殷之遥:“之前你哥对你说过什么话没有?或者什么异常的举动?”
殷之遥抠着衣角,想了半晌,忽然说道:“我最后一次见他,他给了我一张卡,说全部的积蓄都...”
想到这件事,殷之遥头皮一阵阵发麻。
那一次的不欢而散,她绝对想不到,竟然是谢渊在跟她道别。
可是谢渊为什么要带走许若彤,难道是因为被父母发现了,要带着她私奔吗?
可他怎么会做着这样幼稚的事情。
难道,真的如警方所说...是绑架?
就在殷之遥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父亲曾经的同事,也是现在调查许若彤失踪案件的刘警官,当晚上门拜访,找到了殷之遥,并且告知了她一件令她震惊的事情。
“当年附中那起初一教师对女学生性sao扰的事情,在南城闹得沸沸扬扬。南城附中的初一班主任谢同襄,就是主要嫌疑人,而那位指控他的女学生,正是许若彤。”
殷之遥震惊了。
当年她还很小,却也还记得这起案件,因为这起社会影响极恶劣的案件,正是父亲经手办理。
她记得父亲当时有多么愤怒,甚至气得半夜失眠,恨不得狠狠揍那“禽兽”老师一顿。
刘警官继续道:“因为自己家里有女儿的缘故,殷警官主动承担了这起案件的调查,发誓要将凶手绳之以法。在我们录好几个女学生的口供之后,谢同襄却受不了网络舆论,跳楼自杀了,只留下一纸遗言——要留清白在人间。”
“那时,谢渊就在家里。”
殷之遥的心颤栗着,问道:“这么久过去了,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贱哥的爸爸真的...”
刘警官摇了摇头,说道:“许若彤和班上的几位女孩一口咬定,班主任谢同襄曾对她们动手动脚,而现在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而那一纸遗书,证明不了任何事。大概除了亲生儿子谢渊之外,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清白。”
听了刘警官的一番话,殷之遥总算明白,为什么谢渊会和许若彤在一起,他们根本不是谈恋爱!
谢渊是觉得许若彤诬陷了自己的父亲,间接导致了父亲的死亡。
现在两人双双失踪,也根本不是什么私奔,而是绑架,是报复!
苏文芮听说了这个事情,后怕地说:“我早就看出来,那家伙不是好人,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我真该早两年把遥遥接回来,竟然让遥遥和那个犯罪凶手一起生活了两年,太可怕了!”
殷之遥本能地反驳:“贱哥不是凶手!”
“都干出绑架的事来了,还不是凶手?”苏文芮对刘警官说:“说起来,那女孩也真是可怜,那么小就留下了心理阴影,现在还被那个小狼崽子绑架,你们一定要尽快把凶手捉拿归案。”
“才不是!”殷之遥带了几分使气的怒意:“贱哥是好人,贱哥的爸爸肯定也是好人!”
人都有护短的心理,殷之遥和谢渊共同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谢渊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
她不管谢渊是不是冤枉了许若彤,反正在她心里,谢渊就是最好的哥哥。
临走前,刘警官对殷之遥说:“如果他跟你联系了,请你一定要再第一时间告诉我们,这是为了他好。”
殷之遥点点头:“我会的!”
刘警官离开之后没多久,网络上就有人在说这件事了。
一开始是从南城一中的学生贴吧里传出来许若彤和男友失踪的事情。
很快,就有人扒出了当年那场震惊南城的师生性sao扰案件,发现许若彤正是主要受害人,而她的男友谢渊,恰恰就是自杀教师的儿子。
这条八卦的贴子很快就被营销号转载了,网络上对于谢渊一片谩骂声,甚至自杀多年的谢同襄,也被拉出来“鞭尸”。
路人听到这件事前因后果之后的第一反应,其实和苏文芮一样,无比愤怒——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这种畜牲怎么还没死。”
“心疼那女孩,真是一辈子的阴影。”
“老畜牲和小畜牲!今晚就给你们烧香,祝你们早日相见。”
......
殷之遥赶紧扔掉了手机,不敢再看那些恶意满满的评论。
她一整晚都在给谢渊打电话,但是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的状态,一直到凌晨的最后一通电话,竟然意外地拨通了。
殷之遥原本倦意沉沉,一听到听筒里传来的长嘟声,瞬间清醒了过来。
电话响了十几秒之后,终于被接了起来。
“贱哥!是你吗!你现在在哪里!许若彤在你身边吗?!”
殷之遥发出一连串焦急的疑问之后,电话那端默了许久,谢渊才终于开了口,说道:“警察找你了?”
他嗓音沙哑而滞重,不似平时与她玩笑的声音。
“你到底在哪里,你冷静一些,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后悔?”谢渊轻嗤一声:“有些事,不做才会后悔。”
“哥!求你了!”殷之遥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你要丢下我了吗。”
“你有自己的家人,说白了,我算你哪门子哥哥。”
“可你也是我的家人啊!”
电话那端传来了谢渊的冷笑:“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父亲的愚蠢,我爸也不会从楼上跳下去。”
殷之遥忽然失语。
“我爸是那么好的老师,他对每一个人学生都比对我好。如果殷晋泽肯再仔细地调查,而不是带着私人情绪,指责我爸是禽兽,如果他们中有一个人肯相信我爸,他根本不会走!”
殷晋泽就是殷之遥的父亲,谢渊父亲的案子也是由他经手。
“我爸只是做了一个警察应该做的...”
“你不知道,那我今天就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你。”谢渊沉着嗓子道:“你爸为什么会收养我,因为他害得我家破人亡了良心不安。后来他看了我爸的日记,也意识到我父亲可能蒙冤,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
谢渊狠声一字一顿道:“什么,都没有做,任由他含冤九泉。”
“如果有证据,我爸不会什么都不做。”
“是啊,证据,你们都是要讲证据。那个贱人信口开合的污蔑可以作为证据,但是我爸的话就是狡辩。以前我从来不相信人性恶,但是现在我信了,那些看似良善无害、伪装得楚楚可怜的人,美丽的皮囊之下却是丑陋不堪的灵魂,法律制裁不了她,只能我自己动手了。”
殷之遥在背景音里似乎听到了许若彤的尖叫声,她猛地站起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对策:“谢渊,就算你相信你的父亲是清白的,但你的相信只是儿子对父亲的信任,警察办案要讲证据的!你现在放了她,让她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你想听听事情的真相吗?”谢渊打开了手机的免提,一瞬间,许若彤尖叫的声音无限放大,穿透了她的耳膜——
“救命!救命啊!”
她听到许若彤绝望的哭喊和忏悔:“是我错了,我错了!谢老师没有对我做任何事,因为他当众点名批评我,让我没有面子,我才会用那种方式,想让他被开除,永远都当不成老师!我告诉警察,说他把我一个人留在办公室,还想解我的扣子...这些都是我胡说的,我不知道他会死,我也很害怕!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殷之遥一颗心猛地缩紧了。
许若彤的哭声渐渐远了,谢渊开口道:“现在你听到真相了。”
“哥,你把这些事告诉警察,叔叔可以沉冤,你现在自首好不好!不要一错再错了!”
“真相大白又怎样,死去的人能活过来吗?”谢渊沉沉地笑了,嗓音很苍凉:“我爸活不过来了,你爸也是...”
“跟我爸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知道殷晋泽为什么会死吗,不是意外
“什么!”
“那晚,殷晋泽来酒吧找我,对他动手的人是我哥们,也是我爸曾经教过、后来辍学的学生,他对我爸一直心怀感激,觉得是殷晋泽导致了我爸的跳楼,见他过来,动了手。这家伙下手没个轻重。”
他的语调里似乎带了嘲讽:“所以,殷之遥,你才是最蠢的那一个,竟然还真把我当你亲哥哥了。”
殷之遥的手颤抖着,如坠冰窖——
“你胡说...”
“没关系,今晚之后,这件事会彻底终结,我也不再是你哥哥。”
嘟嘟嘟嘟...谢渊挂断了电话。
殷之遥坐在床边,脑子整整空白了十秒,然后果断联系了刘警官,告诉他许若彤有危险。
“小遥,你先别激动,好好地回忆一下,你哥可能会把人带到哪里?”
“我...我不知道。会不会是他以前的家?”
“那里我们已经派人去找过了。”
殷之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刚刚电话里,我好像听到了水流的声音,很急...以前贱哥经常带我去南江的桥洞下面写生,那里荒无人烟,特别僻静。”
“南江的桥洞?南江沿河有很多桥洞,是哪一个?”
“我...我不知道那座桥叫什么,但是他说他爸爸以前总喜欢去那里钓鱼,河对面能看到白塔的倒影。”
“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联系警力前去救援,你继续给他打电话,尽可能拖住他!”
挂断电话之后,殷之遥继续给谢渊打电话,然而电话已经不能够再接通了。
她全身无力地坐在桌前,回想着刚刚谢渊的话。
她一直以为父亲的死是一个意外。
谢渊初来家里的那段时间,就跟一只暴躁的狼崽似的,浑身是刺,殷之遥都不敢靠近他。
那时候,他经常跑出去,殷晋泽也总是半夜出去找人。
那一晚,月亮很圆。爸爸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叔叔阿姨们没让殷之遥看到父亲的尸体,说是遇到混混斗殴,父亲出手制止结果被人用刀子捅向腹部,造成了父亲的致命伤。
自那以后,谢渊再也不会半夜跑出去了。
殷晋泽的离开,却将这个沉默的男人留在了她身边,他开始悉心地照顾小学刚毕业的殷之遥。
殷之遥一直以为,谢渊留下来照顾她是出于对殷晋泽的感恩。她绝对想不到,父亲的死竟与他有关。
殷之遥的手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
第二天早上,警方那边传来消息,谢渊已经被缉拿。
谢渊因绑架和杀人未遂等诸多罪名,被捕入狱,等待法院的判决。而许若彤也因为受到惊吓,暂时休学,在医院里休养。
殷之遥没有再见过谢渊,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谢同襄的死与殷晋泽的冒失判断又脱不开的联系,而殷晋泽的死,又和谢渊有脱不开的联系。
对对错错,殷之遥无力评判,也无法谅解。
她只能够把自己埋进书本里,在每天繁重的课业当中,忘记这些可怕的事情。
就像把头蜷缩起来的鸵鸟,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大概,谢渊向她坦白父亲的死,也是为了让她置身事外。
这起绑架案在网络上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许家出于保护女儿的目的,故意地想要把这件事压下去。
而殷之遥从刘警官那里,得知许家咬死了谢渊,谢渊会面临最重的量刑,很可能十年以上。
而他在入狱之后,无数次地提及当年那起案子,希望有人能替他父亲申冤。
“能翻案吗?”殷之遥询问刘警官:“他说的是真的,许若彤真的承认了,他父亲谢老师也是冤枉的。”
刘警官道:“没那么容易,我去医院找过许若彤,无论是许家,还是她自己,都一律否决,就像当年一样,咬死了谢同襄的罪名。”
“可是我亲耳听到她承认了!”
“有证据吗?”
“证据...”
一般的通话记录,是不会有录音的,但是殷之遥的手机却设置过自动录音全部通话的功能。
因为以前和程妄打过电话之后,她会把通话录音点出来反复听,所以就下了一个记录通话的app。
“如果有录音,这件事能翻案吗?”
“你有录音?”
“我…”
殷之遥犹豫了。
想起他刚刚说许家会追究这件事,以最重的量刑来惩罚谢渊。
殷之遥心里隐隐有了计较,并没有对刘警官说实话:“我是说假如,假如有录音,能翻案吗?”
刘警官却摇了摇头:“这种证据,法官是不会采纳的,因为不排除受害者为了保命而信口胡言,就像刑讯逼供一样。”
殷之遥的心凉了凉:“所以,许若彤当年诬陷一位清白的好老师,害得他以死明志,这件事不仅不会被翻案。谢渊还要面临最严重的惩罚。”
刘警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按了按殷之遥的肩膀:“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你今年就高三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高考,你爸爸如果九泉有知,也不会希望你再追究过去的事情。”
殷之遥知道,刘警官说得对,这件事再追究下去,也是个无解的死结。
她上网搜索了关于谢渊父亲谢同襄的信息,找到了很久以前的一条优秀人民教师评选的网站里,看到了他的照片。
他戴着黑框眼镜,五官很文秀英俊,透着一股子儒雅的气质,一看就是读书人的长相,和谢渊的粗砺截然不同。
然而俩人眉眼间的那种坦荡之气,却一脉相承。
他是清清白白的好老师,读书人不忍受辱,才会以那样决绝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想要把清白留在人间。
然而,他最终什么却也没有留下。
夜里,殷之遥反复倾听着那段语音通话,并且下载了截取录音的软件,掐头去尾,只保留了许若彤坦白的那一段。
她知道那一段属于非法取证,不能够作为呈堂证供。但是,即便不能判许若彤污蔑,证明谢同襄的清白,却绰绰有余了。
但殷之遥并没有离开公开这段录音。
而是将这段录音发给了许若彤的父亲许立辉,打算以它作为量刑的筹码。
只要许家不那么咄咄逼人咬死了他,能少判几年是几年。
许立辉是个要面子的男人,听到录音之后,立刻联系了殷之遥,答应只要她销毁录音,谢渊的事情他可以不再追究。
为父母者,总是为着自己的子女考虑打算的。
这段录音,绝对是许若彤光明前途的污点,哪怕不能作为证供,但网络舆论又岂是好惹的,如果东窗事发,肯定会影响她的未来。
跟许立辉谈好条件之后,殷之遥去探视了谢渊。
自那次不欢而散之后,俩人便没有见过面。
谢渊瘦了很多,甚至有种形销骨立的感觉,下颌尖了很多,唇上有些起皮,眼神很深,却也很苍白,再也找不到当年那种少年戾气之感。
看到殷之遥,谢渊平静无澜的眼中才算稍稍有了点光泽,却冷笑着说:“不是断绝关系了?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殷之遥是恨他对父亲做的事情,但是这几年相依为命的患难之情,无法让她对他彻底狠下心来,不闻不问。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已经把谢渊当成了如父如兄一样的人。
殷之遥录音的事情告诉了谢渊,听到她有录音,谢渊眼神里忽然有了光亮,手紧紧趴着玻璃窗,因为用力,指腹按出了白色。
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当殷之遥说出,准备用录音跟许家换取他减刑的时候,谢渊终于坐不住,猛地站起身,铐住的双手用力地拍打着隔离窗,眼神狠烈地望着她——
“你不能这样做!你没有权利这样做!”
殷之遥被他吓得后退两步,然后看着预警按住了他,用力将他制服。
“我可以这样做,也必须这样做。”
殷之遥眼睛有些红,却仍旧保持着平静:“录音不能作为翻案的证据,但是可以让许家不再追究你做的事。”
说完,她转身离开。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
“想让我减刑是吧!老子出来第一个找你!你等着!老子弄死你!”
“殷之遥,你回来!你给老子回来!”
......
殷之遥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没有转身。
晚上,殷之遥给程妄发了一条短信,问他在应该做的事和想做的事中,他会选择哪一个。
因为许家下了血本,在网络上全面封锁信息,程妄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他回了信息——
“我会选应该做的事。”
殷之遥并不意外他会这样选,一直以来,他都在做应该做的事。
不过很快,屏幕再度亮了起来,程妄发来了一段语音消息,殷之遥点开倾听。
他的声音带了慵懒的调子,她甚至能想象出此刻他上扬的嘴角:“如果问我这句话的人,是我的女朋友。我大概会建议她听听自己的声音,选她想做的事。”
殷之遥想了想,也按下说话键:“为什么是女朋友?”
“因为我不能保证其他人的人生,所以不会随便给出意见。但如果是女朋友,我会帮她承担任何选择的代价。”
她的心蓦然空了一下,笑着打下几个字:“哥哥,你的女朋友,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