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刚折下鲜嫩花朵, 江念回到昏暗房间。
这是她小时候房间,符纸与毛笔胡乱堆着,底下露出话本一角。她小时不爱画符修炼, 把话本藏在符纸下, 趁着师父师兄不在, 偷偷看底下话本,听到门外脚步声,就飞快把话本推回符纸下, 装模作拿起毛笔, 假装自己在努力学画符。
清风徐徐,窗前挂风铃叮当。
风铃是用许多碎玉与彩色贝壳做成, 登仙集买,遇到妖气就响;窗台还摆着一盆兰花,叫做独占春, 花瓣舒展,像两只燕双飞。
谢清欢背对着她躺在榻上,青丝铺满淡青被褥。
江念盯着他背影,嘴角翘了翘,轻轻喊了声“小鸾”。
青年沉默着,似是昏睡。
江念轻手轻脚走过, 脱鞋袜,把他长发拢到一边, 睡在他身侧, 牵他手。青年手紧紧攥着,指节因用力苍白,摸上终于带上点热度,像块暖玉。
江念一点点摩挲着他温暖手背, 眼睛点湿,从未想过自己一天居然因为某个人温热体温热泪盈眶。
她轻轻笑笑,柔声说:“生气啦?这不是给你摘花了吗?”
谢清欢绷紧身体,依旧没回头,紧紧闭着双目,假装自己在睡觉。
江念靠着他背,感受到他身体在微微颤抖着,像一张绷紧弦,轻声问:“是不是还疼?”许久没等到回应,她心想,小鸾怕是生气了,哄不好那种。
她叹口气,没再说话,额头抵在他后背,谢清欢体温透过衣料传递过来,她闻着熟悉冷香,心中越发酸得厉害。
“以后不丢下你,”她说:“别生气啦。”
谢清欢忽然转过来,定定看着她。
江念抬头,这才发现他脸上魔纹消失不见,雪白如玉面上,一双寒星眸水光粼粼,眼尾飞上淡红。
她眨眨眼,“你想起来啦?”
谢清欢眼睫颤了颤,低声说:“对不起。”
江念一怔,不明白地看着他。
他对不起什么?什么要说对不起?
谢清欢声音点发颤,“我没想过这。”
他原以为,他烧掉系统强行为江念安排宿命后,念念渡劫成功,过得很好,就和从前青鸾契主一。
这么多人喜欢她,她生命里很多东西。
怎么能为了他来到地府呢?
谢清欢眼睛很红,哆嗦着道歉,“念念,对不起,我没想到这,我不想连累你。”
江念抬起头,径直吻上,封住他颤抖声音。
这个笨蛋!
她心里酸涩一片,手指勾住他头发,隔了许久,才蹭着他脖子与锁骨,低声说:“下次不许这了,知道吗?”
谢清欢抱住她,把她圈在怀里,头抵住少发顶,仍是忍不住颤抖着。
江念蹭了蹭他,“谢清欢,我和青鸾从前那契主不一,我没把你当灵宠。”
谢清欢抱得她很紧,像是把她当成水中浮木。江念靠在他胸口,听到里面平缓力心跳声,一想到他也跟着一百多次死在暗无天日魔渊,就觉得心快疼死了。
那时候,他孤独死在地底时,又多绝望呢?
青年怀抱重新恢复温暖,她枕在他胸口,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温度融,心中涌上从未祥和与宁静。
“我知道,”谢清欢:“我知道了,对不起,念念、”
江念凶巴巴地说:“以后不许说对不起!”
她对上谢清欢眼睛,水雾濯得这双眼愈发干净澄澈,隐隐碧色流转,很是绮丽。她在这双澄明眼里,看见了自己子。
很久以前,她就很喜欢这双干净温柔眼睛,每当对视时,她心中烧灼痛苦被雪水浇熄,重回宁静与祥和。
结契以后,她好像更喜欢他,单是看着,就如泡在蜜中,止不住怜惜喜爱。她想,以前那契主,怎么舍得这对青鸾呢?
江念摩挲着青年好看唇,青鸾风华天成,哪里是分完美,只是过因为重伤,总是苍白颜色。
现在他唇透着粉红,像衔着片樱花。被江念摸了一,他抿了抿唇角,耳根也开始泛红。
江念笑着问:“又害羞啦?刚才桃树上不还是很主动吗?”
谢清欢眨了眨眼,长睫颤动,眸里春水尽数漾开,他凑到江念耳畔,低声说:“现在也可以主动。”
换江念脸红了。
她默默收回手,止住这种危险气氛,想起谢清欢身体,又问:“刚才师兄怎么治好你?身上伤还疼不疼?”
谢清欢脸色微微泛白,后摇头笑笑:“已经好了。”
江念握起他手,盯着完美无瑕手背,问:“是不是很疼?”
谢清欢:“不疼。”
江念一拍他手背,“又骗人。”
她从床上坐起来,拍拍他,“休息一下,我们要回了。”
谢清欢微怔,“回?”
江念“嗯”了声,见他这幅模,忍不住捏了捏他耳垂,“舍不得?”
她想起在蜃景中时,青年同表现得更留恋和难以抽身。那时她不明白,只当他犹疑心软,道心不坚,现在却恍然:
青鸾一生,苍白贫瘠,独自飞翔在亘古孤独里,一点红尘烟火就能让他驻足,一串没滋味糖葫芦,就能让他沉湎。
江念握住谢清欢手,从前怪他善良软弱,难当自己徒弟。
现在,她只是心软。
她低头亲亲青年眼皮,“以后还能再见,过年,我带你飞升。我们一起三千世界畅游,好不好?想师父师兄了,就来这里看看,想朝露他们了,就那里看看,青鸾不是飞得很快吗?你载着我呀。”
谢清欢嘴角噙起笑,抱住她,“你就好了。”
……
到最后谢清欢大展厨艺,做了一顿登仙集馄饨。山中子啧啧称赞,想把小鸟夸出花来,夸得他不好意地低下头,红唇温柔地抿着。
裴翦吃口馄饨,记忆里熟悉味道让他握住筷子手不自觉攥紧,抬眸看了眼江念。江念朝他笑了一下,眼睛弯弯如月。
江念是生人,毕竟不能在这里久留。没多久,山中子就催着她离开。
反日后还能重逢,她挥手告别,扯谢清欢袖子。谢清欢看了她一眼,成一只大鸟,双翅晃动,掀起一阵大风。
他落在山峰之上,翎羽在月色下闪烁微光,翠羽秾丽,若摇曳一池碧水。
山中子看呆:“这可漂亮呀!”
江念笑笑,拉着山中子跳到青鸾背上,朝下面喊:“师兄,你不送送我们吗?”
裴翦飞上来,站在他们身边。
江念揪揪鸟毛,“飞吧!”
青鸾振翅,扶摇直上,羽翼被月光裁得鲜亮,摇动星河。
江念坐柔软羽毛间,施展术法为师父师兄遮住大风。她注意到一圈又一圈冥城,忍不住问:“那师兄,这世界里洛瑶南是什么鬼玩意?”
裴翦看了她一眼,“执。”
“执念?”江念托着下巴,觉得比起过轮回里二代目,现实二代目被她保护得很好了。
她可是个大好人。
江念弯了弯嘴角,低头笑了下。
山中子皱眉:“念念,你又在使什么坏心眼?”
江念眨眼,笑着说:“念念能什么坏心眼呢?”
山中子无奈:“你啊,”他握着少手,“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多吃一点,别这么瘦了,和小鸾好好在一起。”
江念点头,“我保护好他!”
山中子笑着摇头,温声道:“先保护好自己。”
江念“嗯”了声,又道:“师父,我还给你收了几个出息徒孙呢。”
山中子瞪大眼睛,“登仙集拐来?”
江念摸摸嘴角,扯把鸟毛,“九华山送来。”
见山中子一脸疑惑不解,江念开心笑起来,“想知道啊,我不告诉你!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山中子敲敲她脑袋,“你心眼也恁小了!”
江念盘坐着,姿态放松,瞥眼旁边站得跟松似青年,嘴角笑意僵住。如今裴翦看上像一株树,挺拔苍郁,独自面对风霜雨雪,撑起苍苍青天。
她声音放软,“师兄,你坐一吧。”
裴翦瞥了她一眼,抱剑坐在她身侧,“嗯。”
长风猎猎,灯火通明登仙集很快就近在眼前。
裴翦率先开口:“魔渊。”
江念微怔,笑道:“是啊,魔渊还裂着呢。”
她看了看裴翦,不自觉想,连师兄身已经是小世界顶尖强者,现在眼前师兄到底多强?“我和师兄身已经渡劫成功,联手可以封印魔渊。”
裴翦摇头,“不治本。”
江念蹙眉,封印自然只能是治标,九华山费这么大力气封印魔渊,结果也抵不住最后万魔出世结局。
如何才能治本?
她看向裴翦:“师兄什么办法吗?”
裴翦:“青鸾。”
江念一惊,马上说:“我不让他受伤了,这个不行。”
裴翦蹙眉,表情一言难尽,“九华。”
江念眨眨眼,“九华神君,当年山那只青鸾?”
裴翦颔首,“嗯。”他望着少,说出第一句长句子,“师妹,不要耽溺情爱,少谈情,多练剑。”
江念脸一热,低下头。
好嘛,师兄还是师兄,孤寡人设不倒。不愧是你,合格剑修!
山中子也露出嫌弃神色,对江念道:“你别管他,他脑子里就少根筋,你以后和小鸾好好啊。”
江念“嗯”了声,又问:“可是九华山神君……”她蹙眉,仍是不解:“怎么才能治根?”
裴翦闭上眼不说话了。
江念满头问号,心中忖着裴翦话。青鸾停在冥河边,这儿河水载着亡灵归往生,两侧血红彼岸花爬满白骨。
小孩依旧坐在河岸边,双手撑着脸,定定目送一张张安详脸随水波远,永远等待一个不知何时才能等到人。
江念望着她小小背影,心想,明明放手就可以过得更舒服一点,为何舍不下呢?只为了当年短短一段缘分,就用日后漫长岁月追寻,到底值得吗?
她想这问裴翦,终究是什么没说。
青鸾变成俊美青年,站在江念身边,牵住她手。
江念嘴角翘了翘,忽又问:“师兄,冥河可以借我一下吗?”
裴翦点头,“随意。”
江念笑得弯起眼,“那等你送我过时候,顺便把冥河也送过呗,我借用一小。”
裴翦:“不可。”
山中子替他解释:“你看这里很暗是吧,这阴魂不能遇到日光,不然它们一齐醒来,那就出大问题了。
江念想想,问:“那晚上呢?”
山中子摇头,“这毕竟是阴间河,怎么想流不到阳间,除非你吞掉日月。”
江念不再纠结,先回比较要紧。她眼里闪烁着水光,看着两人,“师父师兄,那……以后再见吧。”
山中子抹了把眼角,“走吧,快回,等死了再过来,反等着你呢。”
裴翦静默注视他们,许久,朝谢清欢递出手中剑,“不悔,赠你。”
谢清欢怔住,想起江念那句“剑是剑修婆”,一时不敢接。
江念扯他袖子,“还不拿着!我师兄婆多着呢,不差这一个。”
谢清欢这才放下,双手珍重地接过不悔剑,“多谢。”
裴翦点点头,再次看向江念,江念竭力忍住泪,笑了笑。
青年眼神稍稍变得柔软,就如把不悔送给谢清欢般,把手中珍宝小心托付给另一个男人。他对谢清欢说:“保护她,照顾她,对她好。”
谢清欢一手紧紧牵着江念,一手抱着不悔剑,郑重点头,“我。”
裴翦颔首,双手捏出剑诀,锋利无匹剑气如霜如雪,横贯出,一剑劈开冥河,在中劈开一条道路,道路尽头团白光。
江念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和谢清欢跳入光团中。眼前阵阵昏黑,等她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重新站在了魔渊之下。
阴风刺骨,人抱住了她。
江念先召出几只血蝶,赤光照亮青年眉眼。
“怕黑?”她问。
谢清欢不舍地松开手,“念念在,不怕。”
江念打量他许久,确定他身上伤不再迸开,这才放心,仰头望着上空。陡峭岩壁,密密麻麻魔物疯狂地往上攀爬,乍眼望,像翻滚黑色海浪。
地上累积厚厚一层血垢,它们爬上后,就被什么东西斩落,尸体摔下来,立马被他魔物蜂拥涌上分食干净。
她弯起眼睛,问:“飞上吗?”
谢清欢摇头,带着江念走过漫长黑暗深渊,往前走,温度越来越低,岩壁凝着寒霜。江念不自觉又想起他濒死时景象,手心冒着冷汗,依旧心余悸。
谢清欢察觉到她不安,握了握她手。
江念不放心地叮嘱:“就算魔渊非要青鸾,我也不要你死,你不许再送死啦。”
谢清欢偏头,笑容温柔,“我没资格送死,以后,我命便是你了。”
江念哼了声,“你命早就是我,你记得就好!”她环顾四周,“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身在这儿,她总是不由自主想起青鸾濒死时惨烈,心情闷闷。
谢清欢蹙眉,侧耳听了听,轻声说:“前辈在唤我们过。”
他停在结冰岩壁前,掌中出现一团凤凰灵火。通红火焰爬上坚冰,滴滴雪水掉在地上。
“青鸾死时如若心怀怨愤,就让周围地方覆上霜雪,”他脸色泛着白,温声朝江念解释:“万大山里雪峰,念念也是见过。”
江念把赤虵叫出来,帮着他烧,说道:“既然不愿意死,干嘛要送死呢?”
谢清欢幽幽看了她一眼。
江念振振词:“这不一,我珍惜你,所以你命才是我,要是我对你不好,你听我做什么?”
谢清欢莞尔,连带火焰就颤了颤,火光照得他眉目分温和,双眸情意脉脉,波光流转。他轻声说:“你待我不好,我命也是你。”
江念脸上一热:“呸呸呸。”
连“呸”几声,心中却想,小鸟情话说得越来越溜了。
冰霜被灵火烧融,面前出现一个洞口。谢清欢牵住江念,带她往里面走,石窟越发冰冷,寒气侵入骨血,所一切覆上厚厚冰霜。
冰晶里映出两道并肩人影。
谢清欢轻声说:“念念,你放心,从今以后,这个世上,只你能让我死了。”
江念气得掐他,“不许说死这个字了!”
身边传来低低一声笑,“好。”
没多久他们停下来,面前冰晶之上,躺着一位容颜绝色白衣子。
子闭着双眼,宛若熟睡,胸口却裂开一个洞,深黑魔气从里面不停涌出。她脚下便放着装青鸾遗骨储物袋。
江念奇怪,那只青鸾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
很快她意识到不对,再次看向绝色子,“等等,这不是?”
谢清欢颔首,“九华。”
声音方落,子胸口魔气海浪般涌出,凝结成一个深黑人形,凄厉地尖叫着,朝他们冲过来。石窟之内霎时地动山摇,滚滚碎石跌落。
江念拔出剑,却被一把拉入怀中。谢清欢抱着她,只是腾身躲闪,不愿与黑影相战。
凛冽魔气刮过,外面魔物尖叫声此起彼伏。
江念被谢清欢护在怀中,自然无恙,只是看着青年一点点苍白脸,不由自主皱起眉,对他总喜欢自己冲到前面很不满。
终于,在看到魔气刮破谢清欢手背,鲜血溅落时,江念一把推开他,从他怀中跳出,袖中长剑颤动,笔直朝黑色人影刺。
谢清欢唤:“念念,她是九华。”
江念剑出如虹,根本不管对面是谁:“她九华,我还八筒呢。这幅疯疯癫癫子,打两下就好了。”
谢清欢深深叹口气,站在江念身侧,出手召出灵火,火龙笔直袭往魔气凝成子。
灵火快烧上魔气时,那袋青鸾遗骨突然飞至空中,冲到子身前,钻入灵火中。
谢清欢瞪大眼睛,来不及收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遗骨被凤凰火点燃,玉白骨珠在空中飞旋,逐渐融,变成一把剑模。
子突然抱住头,凄厉地尖叫。
地面剧烈晃动,碎石滚落,江念脑仁阵阵发疼。
谢清欢抱着少,把她按在怀中,捂住她耳朵,口里说着什么,尖叫声太刺耳,江念听不清,只想拨开他把他护在身后。
“叮当”。
火焰包裹着一把雪白长剑,坠在地上。
尖叫声戛然止,四周顿时暗了下来。
江念耳朵仍在隆隆响,抓住谢清欢手,大声问:“你没事吧?”
谢清欢也大声回:“念念,你说什么?”
江念:……
缓了一,两个人总算摆脱超大分贝交流方式,再次看时,好好石窟变得一片狼藉,青鸾遗骨与刚才躺着子俱不见踪影。
前方黑暗里,忽传来泠泠琴声。琴声悦耳悠扬,如仙乐飘飘。
江念瞪大眼睛,自然听出这是谢清欢常常给自己弹那首结契之音,是独属于青鸾音乐。
他们顺着琴声来到冰壁前。
血蝶停在冰晶上,萤光闪烁,冰壁之中,出现两道身影。
青衣青年跪坐在地,低头抚琴,一位白衣子在和歌舞,长袖翻转,如流风回雪,莲花旋动。
隔着冰壁,看不清他们面容,然江念望着里面歌舞翩翩,竟呆住,只觉得美好。
一曲奏罢,她仍回不过神。
青年抬起脸,慢慢走近,朝他们望过来,“小鸾,你们来了。”
谢清欢:“嗯。”
离得近了,江念看清这人五官。青年亦是容色胜美,不似谢清欢清冷,是极为精致昳丽,柔美异常。
她看见青年腰上宝剑,微微皱眉,“是你?”
青鸾果然一个赛一个绝色,她心中感慨,仪脸上烧伤痕迹消失,露出玉骨冰肌,完美容颜,让她忍不住多看了看。
谢清欢不着痕迹站在她身前,挡住她目光。
江念:……
小心眼鸟!她伸出手指戳谢清欢背,小声骂。
仪微笑:“小鸾没出事,我们就放心了。”
谢清欢皱眉,眼神带上淡淡忧愁,“前辈,我带你离开,你出来吧。”
江念被他挡住,看不见仪,只能听见他惆怅笑道:“走……不走了,留在这儿吧。”
“九华主人曾许诺,日后每隔千年,便回人间看她一次。我主人也曾许诺,永远不放弃我。”他声音轻如叹息,没怨憎,只无限伤感,“她留在人间,等了数个万年,依旧没等到他回来。”
江念从谢清欢身后探出脑袋,直白地说:“往好处想,说不定他死了呢!”
说着,她忍不住多看两眼,心中赞叹青鸾美貌。谢清欢察觉到她视线,回头幽怨地盯着她。
江念小声道:“你最好看。”
谢清欢脸一红,磕磕巴巴地自谦:“……也比不上前辈他们。”
“比得上比得上。”江念漫无边际地夸,把自己家小鸟夸得晕乎乎来不及吃醋,便再次望着仪,“你不同我们出吗?”
仪:“我不过是一缕执念,出了,又能到哪里呢?”他侧身让开,方才跳舞白衣子从黑暗中走来,站在冰壁前。
江念一怔:“九华神君?”
很快她意识到,眼前清丽脱俗子,也不过是昔日神君死前留下一抹执念——她大抵是很想再见自己主人,所以一直不肯消散,最后被魔气侵染成如此模。
子低头,指着自己胸口,那儿道横贯伤口,通黑魔气从中涌出。
“这儿是天枢峰,”她声音玉碎般悦耳,“对不起,我没能封印好魔渊。”
江念又气又心疼,“你们青鸾,怎么是这?说对不起做什么,难道你牺牲这么多年,只是出了点差错,就错了吗?”
九华抬眸,朝她温柔笑了一笑,“小鸾主人,很特别呢。”
仪附和:“小鸾运气好呀。”
谢清欢脸微微发红,挺起腰板炫耀:“她自然是最好!”
三只青鸾好像忘了自己处于何种境地,盯着江念轻声夸赞,他们声音很好听,仙乐一般,这情景,让江念觉得自己身在森林里,旁边三只鸟围着自己嘁嘁喳喳地叫。
三倍美颜冲击,三倍仙音萦绕。
江念被夸得轻飘飘,揽起袖子,“那把这里凿穿,我们一起出吧!”
嘁嘁喳喳鸟叫声戛然止。
谢清欢勾了勾江念手,“念念……”
江念茫然:“怎么了吗?魔渊我和师兄联手就能封印,他再想办法,总是办法。这关乎天下苍生,就是天下苍生事,应该我们一起承担!”
没必要牺牲青鸾命。
牺牲不是他们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