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为啥一定要把他们送出去当儿子?”季晚来有些无语了。
“不当儿子当什么?不是自己的儿子,你指望那些人家对他们好?”饭伯也不乐意了。
“当个下人不行吗?”
“当个下人能学到啥?”
“当个下人怎么就不能学到啥了?若是儿子真的那么重要,上全跟二子还会变成乞丐吗?”
“他们那是爹娘都没有了,这才当乞丐的!”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儿子跟下人有区别吗?若是他们自己立不住,当儿子也是个败家子!”
季晚来脾气一上来,就跟饭伯吵起来了。
饭伯愣了。
他愣愣的看着季晚来,半晌之后又颓废的垂下头去。
看着饭伯这样,季晚来心里更加不得劲了。
她从身上解下个荷包递给饭伯。
“爹,这有十两你拿着,其他的事情容我想想法子,现在照顾上全要紧。”
“不要!”饭伯耍脾气。
“拿着吧,我如今跟着少爷去庄子上去了,还得赶着回去呢,你进去看看上全如何了,若是没事,咱们拿了药就回去。”季晚来又怎么不知道饭伯这傲娇的小性子,把荷包塞到饭伯的手里就催他进去看。
饭伯不情愿的,只能哼哼唧唧的站起来进去了。
没多久,就背着上全出来了。
上全是昏睡着的,整个人趴在饭伯的背上没有反应。
季晚来看着上全惨白的脸就在心中叹息一声。
她一动,就摸到了临出来之前白暮给她的那个荷包。
她咬咬牙,心中有了打算。
等跟着饭伯把上全带回了城隍庙,二子立刻眼睛发亮的拖着腿过来。
“哥!饭爷!”
“没事了,你别怕。”季晚来看不得二子那要哭不哭的样子。
“呜呜,我不怕,有干饭菩萨在,我就不怕。”二子倔强的抹了把脸,还是小声的呜咽了两声。
“你要回去就赶紧走吧。”饭伯不想季晚来搀和这些事情。
一个好人家的姑娘,跟乞丐混在一起做什么。
“爹,我若是有个去处,你能不能带他们去?但是我有个条件,一定要机灵勤快的才行,身上有残缺的也没有关系,只要肯走正路,我就会想法子让他们留下来,不说大富大贵的,总有一个地方让他们落脚,吃得饱!你看如何?”
季晚来却不走,而是看着饭伯说道。
饭伯狐疑的看着她,脸上是有些心动的表情。
“干饭菩萨,他们不会再来打咱们了吧?”二子心中害怕,下意识的就往季晚来的身边缩。
“不知道呀。”季晚来扫了饭伯一眼。
她是真的不知道,人心是那么复杂的存在,谁知道南街那群乞丐会不会听了其他人的挑唆又卷土重来?
还有那个胡子乞丐,之前在小树林中都没有见过,他是什么来路?
季晚来想着就问了。
饭伯却是哼哼唧唧的,不愿意正面回答她。
“爹!这个时候跟我赌气做什么?”季晚来随手抓了个果子扔过去,饭伯伸手接过,拿手擦了擦就啃。
“你若有什么想法,说说呗。”饭伯闷闷道。
……季晚来沉默了片刻摸了个果子,擦干净了才给二子。道:“我目前在的庄子应该还需要人手,只是这件事情我可能要跟少爷商量一下才能做决定,左右只是勤快的人才有饭吃。你好好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若是少爷那边不成,我想,让他们在镇子上做生意!”
“做生意?他们?”饭伯傻眼了,嘴里没有嚼的果子都掉出来。
“自然!但是得听我的!总不能总是让你讨钱养他们?你护着他们,什么事情都替他们做主,长此以往,谁不把你当成主心骨,只想着依赖你,遇见事情了也是如此,若是今儿个这事他们有骨气一些,何至于如此?!”
季晚来叭叭叭的说教,饭伯更郁闷了。
继续蹲到一旁去啃果子去了。
上辈子也是这样子的,饭伯只想着给那些乞儿好的,好好的照顾着,有了银子就给他们寻好人家去,只想着让他们能够过上好日子。
就连对她,也是想着照顾着宠着护着,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能够护一辈子。
可是就是如此,那些乞丐记恩还好,还会想着自己以前被照顾的事情来反过来照顾其他的人。
不记恩的,对自己的以往忌讳万分,看见以前认识自己的人,却是连招呼都不敢打。
就是因为这些,季晚来才格外的心疼饭伯,也生气!
她倒不是指望那些人记着饭伯的恩情用命去还,她只是可惜饭伯的付出被辜负了!
这辈子,既然她回来了,又怎么容许这些事情照旧?
“你也别嫌弃我话难听,哪怕以后这群乞丐自己出息了,不记着你的恩情,但是你的负担也好歹轻了不是?”季晚来只能走过去哄饭伯。
饭伯看着在那边泪汪汪啃果子的二子,嘟囔:“你确定自己能成吗?可别浪费了银钱。”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若是不试试看,以往如何,以后还是如何,这是你想看见的吗?”
饭伯又不说话了。
“干饭菩萨……我可以做事的,不会洗碗,扫地,我不要工钱,能够有饭吃就好了。”二子一边吃果子,一边说道。
季晚来看着他脸上的血迹,伸手要擦,疼得他直往旁边躲。
“若是真的要给你们寻出路,自然是会让你识字,读书,总不能一辈子如此。”季晚来恨恨的说道。她是真的心疼这样的小孩子。
每当看见这样的孩子,她就想到她那个可怜的弟弟。
只巴望着自己如今做的事情,能够给那个孩子积福积德,让他也能够被人这样的照顾。
“读书那么贵的事情!”饭伯尖着耳朵听,听见季晚来说要送这些孩子去读书,又忍不住了。
季晚来却不搭理他。
“如果你想,我还能够想法子送你去学医,不管如何,总要有一个安身立命的本事,二子,你喜欢读书还是学医?”
“我想读书!”二子眼睛都亮了。
“行!我想想法子!”季晚来咬牙,站起来。
“诶,你要走了?”
饭伯急忙喊住她。
“反正我不收欢迎,不走,留着看别人给我摆脸子吗?”季晚来也哼哼,抬脚就走。
只是刚走几步就停下,从白暮给她的荷包中摸出一个约莫二十两的银子抛给饭伯。
“给上全他们好好治,身体是最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