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有福气才是。”白暮依旧是看着前方。
这话容婶子可不敢接。
少爷这样的人叫有福气吗?
他自己这样说就算了,若是旁人还这样说,那不是夸他,是讽刺他!
容婶子老老实实的当个下人,恪守了一个作为下人的本分。
从白暮的院子里出来,容婶子就往她们这些下人住的院子里去。
这院子蛮大的,分布了不少的房间,看起来门口都一样,但是进屋子里去,才知道别有洞天。
管事的房间略大些,且还是单人间。
那些杂仆奴役就只能睡在大通铺了。
此刻这其中一间大通铺中,连翘蜷缩在角落中,浑身都在哆嗦。
她咬牙切齿的嘟囔:“凭什么,凭什么!”
有人走进来,她就用那恨不得要把人生吞活剥的眼神盯着那人,浑然忘记自己是被揍得够呛才扔回来的。
那人缓缓的靠近她,立在那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想报复吗?”
这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阴测测的,却让连翘的眼神瞬间就亮了。
她爬到那人的跟前,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抓住这人的胳膊。
“我要季晚来死!”
“哪怕你也会死?”
这人的话让连翘触电一样的往后弹,一脸惊恐的摇头,随后飞快的往那角落缩。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连翘拼命的摇头,越想越恐怖的表情。
这人嘴角讥诮的深勾,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容婶子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连翘缩在那边打摆子,疑惑了一下走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午饭也不要吃了?”
若是以往,来这庄子上就没有吃好的连翘必然已经麻溜的爬起来往饭堂跑去了,可是今儿个,连翘却缩在那边,一下一下的摇头,看起来可不就是打摆子么。
容婶子见此心中咯噔一下,莫非,真的打傻了?
若是傻了,倒是还能够容她一命了。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连翘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倒是让容婶子对她可能疯了又坚信了几分。
这一日,庄子上做活的下人们都知道,镇子上来的那个连翘姑娘,疯了!
容婶子少不得去找白暮拿主意。
白暮看着恨不得把果子都装着拿去给她师父的季晚来,眼神中都是宠溺。
“既然疯了,就少不得婶子多看着点,毕竟疯子会做出什么事,常人都不知道。”
白暮的话让容婶子细细琢磨,懂了!
季晚来可不管连翘那边怎么了,那样的女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折手段利用自己的亲妹妹,可以残害其他的女子,就根本不用管她的死活。
活着搁那边安分守己的做人倒还好,死了也是少了个祸害。
“少爷!我把这些东西送给我师父就回来!”
季晚来背起那些果子,又拿上上次就给饭伯准备的荷包,看架势就要自己一个人去。
“去吧,这银子拿着防身。”白暮递给她一个荷包,沉甸甸的,让季晚来的眼睛瞬间瞪亮了,但是她嘿嘿笑了笑,忍痛把银子给白暮推回去。
“我有。”
“拿着吧,替我买些东西回来。”白暮却坚持。
“行!少爷想买什么!”这一次季晚来干脆果断的接下了。
她的银子都要给师父的,白暮想买的东西只怕贵重,她身上的银钱可是不够的。
“……齐顺书斋里买一本最新出的话本吧。”白暮缓缓道。
“成!那我走了!”
季晚来丝毫没有舍不得,抱着早去早回的念头,愉快的出了庄子。
她不要白暮安排的马车,自己就徒步去。
这倒不是她矫情,而是那马车未必有她的脚程快呢!
到镇子上的时候,季晚来先去买了二十个白面大馒头,这才拐了弯往如今那些乞儿落脚的破庙去。
她站在那破庙的入口,回忆起上一世来,她上辈子被饭伯捡到的时候,就被带去那荒废的城隍庙了,好像这破庙,在不久之后就被推翻重建了。
季晚来压下心中的狐疑,走进去。
破庙中空无一人,别说乞丐了,连只耗子都没有。
“咦?”季晚来退了出去,确认这地方没错之后,这才又走过去。
她扫视这破庙一眼,发现这里连有人住过的痕迹都没有。
季晚来心里不安,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转身又要走,去瞟见一个人影从那破庙外闪过。
季晚来哪里会迟疑,拔脚就追了过去,不过几步,就把那个人捞住了。
却是个中年跛腿乞丐。
“别,别打我,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不打你,我且问你,这破庙住的其他乞丐呢?”季晚来抓住这个人不放,厉声问道。
这乞丐就不敢开口了。
季晚来一急,抓着他的胳膊就用力。
“我问你话呢!”
“啊啊啊!疼疼疼,松手,松手,我不能说,这破庙已经住不下去了,你们还想把咱们赶去哪儿!”这乞丐嗷嗷怪叫,说的话却是让季晚来的手松了松,但是依旧不放开他。
“饭伯呢?我爹呢?!”
这乞丐听了季晚来这样说,这才停止怪叫,诧异的看向他,试探的问:你是干饭?
——
季晚来跟着这乞丐到了城隍庙,看见饭伯跟那群乞儿的时候,记忆瞬间跟上辈子对上了。
此刻眼前这群乞丐病的病,伤的伤,正各自蜷缩在城隍庙中哀嚎。
上辈子,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处境。
当时这群乞丐遭遇了对于他们来说的大难,偏巧这个时候饭伯还把她带了回来,那无疑对于其他的乞丐来说就是雪上加霜。
那时候季晚来不知道为何师父的眼中总是露出愧疚的神情来,现在看来,只怕是上辈子的时候,为了给她一口吃的,这群乞丐对饭伯的领导起了质疑,因此跟他离了心。
“干饭菩萨!”
一个声音悲戚中带着惊喜,却让季晚来的思绪瞬间回笼。
她看着二子脸上带着伤,拖着一条腿向她爬来。
她大步走过去,心中腾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上辈子,反驳身边的乞丐,并没有眼前的二子……
“这是怎么回事?我爹呢?”季晚来蹲到二子跟前问道。
“饭爷带着我哥去找大夫了。”二子说着,就抽泣了一下,随后眼泪哇的一下决堤了。
“我哥头都破了,流了好多血,其他的人说是活不成了,饭爷不相信,抱着我哥就出去了,干饭菩萨,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