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婶子看着王大夫惨白的脸色,轻笑一声。
“就算你一开始是为了我吧,那么多次的机会你可以告发安凤仪,可以告诉我真相,你却并没有这么做。
这一个月来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当年出现在你的面前,才害了老爷跟夫人呢?
王决明,究竟是我,还是你?”
莲花婶子这句话让王大夫浑身颤抖,他回想到自己第一次看见莲花婶子的时候,那时候的莲花婶子不过十九岁,却已经是白家后院的二管事,那时候的大管事,是白露跟白琼的生母。
莲花婶子那时候多娇美啊!
女子最美好的那几年,笑容都足够让鲜花羞愧。
可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王大夫想到当年看见莲花婶子躺在那床上那张青黑的脸。
又想到自己拿了安凤仪给的银子之后,爹娘执意让他起新房子的一幕。
那时候爹娘的眼里只有银子,甚至不看他一眼。
他们拿着那银子起了屋子,他却宁愿不去那边住,只是在原本的小屋子里看诊……
莲花误会他了。
不过,也好,只有这样,她才会安稳的活下去。
有时候,带着恨活着,总好过带着爱死去……
“是,是我贪心不足。”王大夫嗡了嗡唇,喃喃道。
他的眼中泪花闪动,却生生的被他逼了回去。
他眨了眨眼睛,笑着道:“你都发现了呀,没错,原本我是有机会告诉白老爷跟白夫人,但是安凤仪给了我那么多的银钱,我动心了。”
“若这就是你的真心话,那我也放心了。你吃吧,入秋了,吃些吧……”
莲花婶子扶着牢房的栏杆艰难的站起来。
她颤颤巍巍的往外面走去。
不过三十来岁的女人,此刻却如同五六十的老妪。
王大夫看着莲花婶子的背影,终于还是笑着哭出来……
“哈哈哈……”凄厉的笑声从牢房中响起,可是笑着人,却早就泪流满面。
被吵醒的安凤仪个康嬷嬷睁开眼睛,看见牢房对面的彼此,就疯了一样的扑过去。
牢房的栏杆挡住了两个人的去路,但是她们两个人却伸手穿过那栏杆,疯狂的扯对方的头发。
“贱人害我!”
“谁害的谁!若不是你,我如今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挑唆我,挑唆我害我的表哥表嫂!老虔婆,我打死你!”
“呸!腌臜货,自己心怀不轨还怪别人挑唆!贱人!贱人!”
“你才是贱人!老贱人!挑唆我,你害我!”
两个女人疯狂的撕扯,很快就累得双双跌坐在地。
安凤仪的头发被康嬷嬷扯得凌乱无比,脸上也有许多的抓痕,她早就不是那个在白家睨着樱桃毕罗,挑剔那樱桃有些酸的富家夫人了。
此刻的安凤仪,只是个疯婆子!
她终于不再嗲着嗓子娇滴滴的说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言语,只有咒骂跟污言秽语。
康嬷嬷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她们两个人都定于秋后问斩,这一个多月来,两个人的相处只有咒骂跟互相撕扯。
牢头突然提着一个篮子进来,直接用敲了敲安凤仪那边的牢房。
“吃饭了!”
安凤仪一听,连滚带爬的过去。
这一个月来,都有人给安凤仪送饭菜过来,那精致可口的饭菜让安凤仪的体力比康嬷嬷好上许多,打架的时候,也经常略胜一筹。
康嬷嬷看着那些饭菜,艰难的噎了噎口水。
这十几年来,康嬷嬷的嘴巴也被养刁了。
牢房中的那些饭菜,跟猪食差不多,她也是饿了两天才开始吃的。
可是看着安凤仪有这样的待遇,气得从她吐口水。
安凤仪也不管她,背着身子吃那些饭菜。
吃饱喝足,她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找个离康嬷嬷远远的地方舒坦的躺着。
“我就算在这样的地方,也是有人喜欢的,不像你,老虔婆!老贱人!你就活该死了都没有人收尸!”安凤仪瞪着康嬷嬷骂道,随后满足的躺下去。
康嬷嬷恨得磨牙,却对距离自己远远的安凤仪一点办法都没有……
秋后,还有两个月。
次日,安凤仪没有等来那精致的饭菜。
康嬷嬷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对着安凤仪就一顿冷嘲热讽。
“呸!一定会送来的!”
安凤仪不自在的抓了抓自己的脖子,身上如同有什么东西在爬一样。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黑下来,那饭菜还是没有送过来。
安凤仪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对劲。
她扭动着自己的脖子,将身子扭曲成一个奇怪的模样。
不一会儿又恢复过来。
只是她开始伸手挠自己,长长的指甲划过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痕。
“啊!”安凤仪发出一声短暂又急促的惊呼。
“饭……给我饭……”
她俯伏在地,把没有衣服遮盖的皮肤抓得满是血痕,偏生她好像不知道疼一样,在那些血痕上用力,再用力。
康嬷嬷愣愣的看着安凤仪发疯,突然就哈哈哈狂笑起来。
“报应啊!报应啊!安凤仪,小贱人,你还记得你的那个未婚夫是怎么死的吗?哈哈哈哈,你中毒啦~你中毒啦~哈哈哈哈!”
康嬷嬷拍着手狂笑。
安凤仪浑身都是伤口——她自己抓的,这样的伤口让安凤仪的意识渐渐回笼,疼痛如同洗髓的毒液,一点点的侵蚀着她的肌肤,骨血……
“啊!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有人救救我吗?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要死,啊……好痛!好痛!”
安凤仪伸手想要摸自己的脸,又疼得不敢碰。
她躺在地上,满地翻滚。
她的双手青筋突显,眼珠子疼得都要掉出来一样。
原本还在狂笑的康嬷嬷被她这副鬼样子吓着了。
急忙往自己所在的牢狱角落缩。
王大夫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安凤仪,缓缓闭上眼睛,继续睡。
他的人生,她们的人生,都快到头了。
安凤仪活到了秋后,只是她活着的日子,每一天都生不如死。
安凤仪跟康嬷嬷还有王大夫问斩的那一日,王大夫的父母哭哭啼啼的给王大夫喂了断头饭。
可那断头饭刚吃下,王大夫就口吐鲜血没了。
这样的变故吓得王大夫的父母两眼一番,也跟了去……
看热闹的人看见王家这样的下场,俱都摇头唏嘘不已。
当安凤仪跟康嬷嬷的人头落地,隐藏在人群中的一个男人沉着脸,冷哼一声。
“走吧。”他说。
他身边几个护卫立刻挤开人群替他开道。
“刚才那是宁家老爷?”
“好像是吧,听说他以前跟安凤仪议亲过。”
“不是安凤仪算计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