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强气得直哆嗦,说你才是怪物呢!
一看我冰冷的眼神,他立刻闭嘴了。
老何看向我,惊慌失措地说:志勇,你信不信我?这小子,肯定不正常。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说:信,我信。
老何没说什么,眼神闪烁了几下,最后叹了口气,步伐蹒跚地离开了。
我想追过去,被马强一把拉住。
“田哥,你别去,那老头太危险了!”马强急声说。
我皱了皱眉,说:到底是他危险还是你危险?我一进来,就看到你在打老何——姓马的,你是不是身上痒,欠揍?那行,以后我每天揍你一次,保证让你舒坦。
马强大喊冤枉。
他说——这不关他的事,真的是老何在招惹他。
其实,我心里也感觉老何有些不对劲,只不过刚才老何在场,所以故意装作在维护马强——现在老何走了,我就让马强把事情仔细说说。
马强告诉我,他早上来公共厕所撒尿,正尿到一半,听到最后一个蹲坑里,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特别刺激,就像玻璃在刮黑板似的。
他有些好奇,凑过去一看,发现是老何背对着他,蹲地上,用指甲在木门上刮来刮去,也不知道在干嘛。
那动作,就像猫在挠门似的。
马强还注意到,老何的指甲很长,且尖锐,就跟恐怖片里的吸血鬼似的。
他走过去,问老何在搞什么鬼把戏。
老何没理他。
马强又问了几句,见老何不吭声,自讨没趣地准备离开,谁知道刚一转身,老何突然朝他扑了过来。
当时马强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何扑倒在地,他拼命挣扎,奈何身体素质太差,怎么也推不开老何。
这时候恐怖的事来了——老何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低吼,张开嘴,朝着他脖子,咬了过来。
马强吓得脸发白,但身体被按着,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咬。
奇怪的是,老何咬到一半,整个人突然跟触电似的,“啊”得怪叫一声,一下子弹开了,目露惊恐地看着马强,半天也没有动作。
马强心里那个气啊,觉得老何是个老玻璃,在故意非礼他,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顿乱拳。
后来不用说,我刚好赶到,就看到常威在打——哦不,马强在打老何。
马强哭丧着脸,说:田哥,我对天发誓,如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这老何,肯定是个老玻璃,看我长得俊俏,就想来非礼我。
我差点没吐出来,没好气道:行了,你少顺着杆子往上爬。
不过话说回来,这老何,确实不对劲。
自从被程小燕的奶奶咬了之后,他就变得很怪异。
我也一直怀疑,他之后奇怪的举动,是不是跟尸毒有关。
问题是,他不是敷了糯米吗?
难道说糯米没用?
想到昨天上午,老何在阳光底下痛苦的模样,又想到曹凤娇的那番话,说他得了疯病,会咬人,到了后期,还会狂性大发,六亲不认。
我心里嘀咕了起来。
遭了,不会真被曹凤娇这乌鸦嘴说中了吧?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108和老何聊一聊,前脚走,马强也跟了上来。
“田哥,不开玩笑,这老何真的有问题。”马强凑过来说。
我冷冷道:“管好你自己就行。”
“田哥,你怎么不信我呢?我奶奶以前在村里是看事的,本事可高了,什么牛鬼神蛇,魑魅魍魉,她都有办法对付——这老何的现象,跟以前村里诈尸差不多。”马强紧张兮兮地说道。
我有些意外,说:你奶奶是神婆?
“严格来说不叫神婆,他们那边,有个专业的术语,叫阴人。”马强纠正道。
我还想问点什么,但已经走到108了。
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明明是上午,但窗帘却是被拉上的,整个病房,笼罩在一片阴森的气息里。
有个病人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了,老何显然很愤怒,说:不许拉窗帘!
那病人是个妇女,皱眉道:为什么不能拉?
“我说不能就不能!”老何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模样,就跟要杀人似的。
女病人被老何的样子吓到了,不敢吭声。
看到我来了,那女病人连忙走到我身边诉苦,说老何太过分,病房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凭什么窗帘不准拉?都好几天了,房间也见不了阳光。
我陪着笑脸,让她多担待一下,老何现在得了一种病,害怕阳光。
女病人半信半疑,但总算没再计较。
我对老何招了招手:老何。
他看了我一眼,皱眉道:“做什么?”
“跟你聊点事。”我说。
老何挺不情愿的,但还是走了出来,说:什么事?
我问他,你这病到底什么情况,又怕阳光,又咬人,这样迟早会出事。
“没事,就是心情烦。”老何摇了摇头。
我忍不住问:是不是尸毒没有清干净?
“不可能!用了糯米,不可能清不干净!”老何突然变得很激动,大吼道,“糯米自古以来就是对付尸毒的,从我师父那一代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绝不可能连区区尸毒都清理不干净!”
我忙说:你别激动,我就是随便问问。
老何半天才冷静下来,眼眶泛着一股寒气,低声说:“对不起,我身体最近不太好,情绪上有点问题——对了,程小燕的尸体,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没想到他把话题转移到了程小燕那边,脸色一黯,道:“不知道,我现在就想等着她复活。”
“别傻了,人死不能复生,早点把她尸体烧了吧——明天,就是鬼节了,到时候D栋肯定会不太平,而且——”老何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而且什么?”我皱眉道。
“没什么,早点烧了尸体,明天鬼节,能请假就请假。”老何摆了摆手,又回到房间里。
他的话让我疑惑不解。
为什么老何和曹凤娇一样,都想把程晓燕的尸体烧了?
还有,鬼节那天,到底会有什么危险?
“田哥,这地方阴气这么重,到了明天鬼节的时候,肯定是阴上加阴,百鬼夜游,这老头说的没错,那天你还是请假吧。”马强在一旁说道。
我瞥了他一眼,说:你小子还懂这个?
“我不是说了吗,我奶奶是村里的阴人,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可谓是样样精通,我虽然没啥本事,但耳目濡染,多少也是了解了一些。”马强得意洋洋地说道,“对了田哥,你知道昨晚为啥那门里的脏东西拽我,最后没拽成吗?”
“为什么?”我好奇道。
难道这小子会道术?
马强笑吟吟把脖子上一根吊坠拿了出来,只见吊坠上,悬挂着一块通体晶莹,泛着光泽的玉观音。
“就是这个。”
马强说,这是他奶奶给他的,有高僧开过光,法力无边,戴在身上,能逢凶化吉,辟邪驱灾。
我惊讶不已,难怪这小子能从404门口逃出生天,原来竟是有这种宝物。
看来,他还真没骗我,这小子的奶奶,说不定还真是个大师!
我心中一动,拦住马强的胳膊,笑着说道:“那个……强子啊,你奶奶,现在还在世吗?”
马强很不高兴,说田哥你这啥意思,我奶奶活得好好的,咒她呢?
我忙说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问问,你有她联系方式不?能不能请她来这里一趟?
我的打算是,把马强的奶奶叫来D栋,让她试试能不能把D栋的脏东西赶走——要是能赶走,那D栋也不用拆了,以后皆大欢喜,天下太平。
马强一听乐了,说:田哥,你这是在求我吗?
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不是求你,是威胁你!马上把你奶奶的电话给我,否则一天揍你十次。
马强捂着头,苦笑道:田哥,我奶奶住在村里,和这边与世隔绝,哪有什么电话号码?你要找她,我可以带你去村里找,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果然,我就知道这小子要提要求。
“行,你说,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会考虑。”我说。
马强笑嘻嘻地说:也没啥,就是给我换个病房呗,这208住的都是一群老家伙,我和他们水土不服——这日子,过的太没劲了
我冷笑道:别想了,现在整个D栋就没有单人房,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把病人赶走?
“那双人房呢?”马强不死心。
我说双人房倒是有,记得和你同一天来的黄海涛不?他现在就一个人住105,你如果愿意和他一起住,正好凑一对。
马强挠了挠脑袋,说:那个胖子啊?也行,看起来傻乎乎的。
我瞪了他一眼,说:我告诉你,住进去可不许闹事,人家有抑郁症,稍微受点刺激就可能发病。
“明白明白,我保证,进去不和他说一句话!”马强笑着说道。
事情确认之后,我问马强,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见见你奶奶?
马强说:田哥,你就这么急啊,我奶奶住的村是外省,而且山路很不好走,你如果真要去,起码得请几天假。
我心想鬼节那天也要请假,正好一起请了,就拿出手机,给孙姐打过去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孙姐悦耳的声音响起:“志勇,找姐有啥事?”
我把想请假的事跟她说了。
谁知孙姐一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
“志勇,不是姐不答应你请假,而是明天就到鬼节了,D栋必须得有人守夜,否则会出大事。”孙姐语为难地说道。“这样,等明天鬼节结束,我可以批你两天假。”
我冷笑,说为什么非要等到鬼节结束?是不是鬼节那天,特别危险?
“没有……”孙姐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心虚。“总之,明天肯定不能请。”
挂了电话后,我心情烦躁的要命。
这种时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明晚必定是危机重重。
只是我现在依旧不清楚,守夜人这个身份,究竟在孙姐和孔副院长的“阴谋”里,气到了什么作用?
晚上,我把马强带到了105。
他离开208的时候,里面的病人都在欢呼,鼓掌,说我做了一件好事。
我哭笑不得,对一旁马强道:“看到没,大家都把你当过街老鼠——你这性子,以后可得收敛点。”
马强自嘲地笑了笑,说:习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这小子似乎有故事。
来到105病房,只见黄海涛正面对着墙壁,一动不动,眼神呆滞,发着呆。
我和马强走进去,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去,这小子不会有神经病吧?”马强担忧地说道。
我给了他脑壳一巴掌,小声说:闭嘴,别乱说话,你到底住不住?
“要……要不还是算了吧?”马强有些虚。
“怎么,现在怕了?”我冷笑。
“放屁!谁说我怕了?”马强脖子一红,大步走了进去。
才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我问他怎么了?
“田……田哥你看。”
马强把脖子上的吊坠拿出来,我瞅了一眼,发现之前那白如玉的玉观音,此时就像在墨水里浸泡过了一般,变得有些乌黑。
我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马强脸色凝重道:“奶奶说过,一般遇到脏东西,或者在阴气重的地方,这块玉就会变黑……这病房,肯定有问题。”
我心中一惊,顿时说不出话来。
105病房,以前是程小燕住的,自从她出事后,病房就一直空着。
眼下这玉观音的反应,是不是预示了什么事呢?
我看向马强,说:那你不住了吧?
“当然住啊,反正我有玉观音护体,怕个球!”马强打着哈哈,笑道。
我嘬了嘬牙花,心想这马强本事不大,胆子却不小,昨晚差点被脏东西弄死,换做其他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了——他倒好,乐呵乐呵地住在D栋,现在来到105,玉观音都变色了,他还敢住下去。
离开105后,我想着今天都没去看程小燕,就乘电梯,来到了地下负二层。
刚走进冷冻室,我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放尸体的冰柜——被打开了!
我快步走过去,看到冰柜里面,空空如也。
程小燕的尸体,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
难道?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心跳一阵疯狂加速。
难道——程小燕复活了?
她真的复活了?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