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可谓是东汉末年除却郑玄外,最为有名的大儒了,更因为其曾为帝师,在天下百姓间,名望比起郑玄,还要更胜一筹。
刚一出门,董卓便见到一群人簇拥着一年过半百之人,喧闹异常。
“伯喈远来,卓未曾远迎,恕罪恕罪。”大笑一声,董卓大步迎上。
一路走来,蔡邕一直不曾停歇,与身边的人应酬着,却并没有忘记留神周边,是以董卓一露面,他便发觉了,等到董卓出声,他连忙拨开身边的人,笑着出声道:“相国为国操劳,蔡邕一白身,岂敢有劳相国。”
“先生谬赞了。”定定的盯着蔡邕的眼睛,董卓能感受到其中的真诚,忽然间咧嘴笑了:“卓请先生时,已邀请先生为军中祭酒,先生又怎会是白身?况先生乃卓相邀而来,卓未相迎,却是卓失礼了,来,里面请,卓为先生接风。”
两人就于门前,谈笑风生,蔡邕的表现,不单是董卓感到意外,就连那一群跟随而来的文人士子,也都看得目瞪口呆,在他们想来,蔡邕这闻名天下的大儒,此时不是应该指着董卓的鼻子喝骂的吗?
董卓虽然疑惑,脸上却丝毫不露,一面让管家去准备酒席,一面引着蔡邕进到屋中,至于那些跟随而来的人,董卓根本就懒得搭理他们,爱谁谁。
“先生初来,想必还无居住之所,卓这府邸旁边,还有一座空宅,先生若是不嫌简陋,就请暂安在此,待以后,卓定为先生寻一处良地居住,如何?”酒席上的很快,只是短短的盏茶功夫,已然陆续摆上,爽然大笑一声后,董卓冲着蔡邕方向举酒相邀。
“邕虽薄有家资,然多年间几番迁移,京师中的府邸早已作古,相国厚爱,老朽怎敢不受?”蔡邕起身,神色十分淡然的接受了下来。
董卓见此,不由笑得更加灿烂了,他所说的那座府邸,原本可是他那弟弟董旻的住处,这次为了蔡邕,董卓可是下了大本了:“哈哈哈,好,来来来,喝酒,喝酒。”
当天,宾主甚欢,董卓与蔡邕谈了很久,也说了很多,当然,更多的时候,是董卓在说,蔡邕只是淡笑不语。
蔡邕的到来,在洛阳城中掀起了一阵云涌,而这种涌动,在之后的一日间,更加汹涌起来。
第二天早朝,董卓上表奏请,正式任命蔡邕为祭酒,日过正午,董卓又用相国权利,升蔡邕为御史,后不久,再迁尚书。一日三迁,在让蔡邕感到感动的同时,也将董卓爱才之名传扬天下。
“岳父,蔡邕那边,我已安排好了人手,但有风声,便可传递回来。”晚间,李儒匆匆赶了过来,向董卓汇报道。
“好,让他们谨慎一些,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蔡府的家丁、仆人,一切以蔡府的利益为重,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暴露。”神色阴沉着,此时董卓脸上,哪里还有一丝高兴之意?蔡邕来的太容易了,别说他董卓不行,就算是其他人,只怕也没有几个肯相信的,不然,单凭今天的“一日三迁”,已然在蔡邕身上深深的烙上了一个董字,那些自诩不凡的文人士子,哪个还会对其趋之若鹜?没看到投在董卓帐下的李儒、贾诩两人吗,早就被这些所谓的“士”骂的体无完肤了。
“是。”点点头,李儒答应下来,随即又开口道:“儒心中不解,既然岳父心有疑虑,为何不将其驱逐出京?蔡邕虽名满天下,也一个文士而已,值得岳父如此做吗?”
“值。”董卓肯定道:“且不说他身上的名望,单单只是那一个大儒的身份,就值得。”说着,董卓忽然长叹一声:“如今天下的读书人,基本上都掌握在世家手中,而总有一天,我们必然会与这些世家对上,真到那时,我们岂不是无人可用?”
“蔡邕此来,虽必有想法,但只要不损害我们的利益,一切都好商量,我们也正好可以利用他的名望,来招揽天下寒门子弟,世家的势力固然很大,可是这些寒门子弟,也不可小视,要知道,‘自古磨难出英雄,从来纨绔少伟男’啊!”董卓说着,感叹不已。
“自古磨难出英雄?”李儒轻声低喃着,眼神变得越来越亮了起来,看向董卓的目光充满了炙热,心头上,一抹震惊急速划过:这,还是那个大老粗董卓吗?
可惜,此时董卓却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中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李儒的反应,不然的话,还指不定他羞臊成什么样子呢。
夜色渐深,董卓脸上却没有丝毫睡意,李儒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满脑子都还在那些“人才”身上没有回转过来,想起寒门子弟,董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郭嘉。
“天生郭奉孝,胸藏百万兵。”可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郭嘉之才,天下间能与之敌者,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罢了。想起郭嘉,董卓不由的又想到了戏志才身上,这个同样才名卓绝之人,在曹操刚刚冒出之时,就投奔了过去,兢兢业业,为曹操势力的腾飞,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的,二人为友,一为政,一位军,而两人出身,皆是寒门子弟。
当然,不止是他们两人,还有很多很多,只是他们多是生活在世家的阴影之下,根本就不会得到出头的机会罢了。
“现在洛阳也算是稳定了,该跑的不该跑的也都跑了,再有几个月,讨伐我的那个联盟,就该要成立了吧?”眼神中带着落寞,董卓心中喃喃自语道,一直到现在,他的心中都有着一个落差难以抹平,平白添了二十来岁的年纪也就算了,现在看来,就连黑锅,也是少不了了,想到这里,董卓不由有些自嘲的笑了。
“我手中可用之人,也太少了,一旦联盟开始,再想要招揽人,只怕是要更加难了,也是时候,弄些人才回来了……”一声长叹之后,董卓仿若是自言自语般,低沉的声音倏然响起,在空寂的屋中传了很久,很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