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昂远程操纵造化童子,顷刻之间就给王铭这蠢逼少年,设下无穷磨炼,务必让他在到达风动山之前和白阳真人结下缘分,本界仙人传承道统,固然偏向于故人转世或累世修行的正道修士,但也并不排斥有缘人获得道统。
至于王铭是不是有缘人,就算他不是,陈昂也有无数手段让他是,无非就是过程曲折一些罢了,但折腾的又不是他,便浑然不放在心上。
例行利用早晨阳光中萃取的太阳真火,淬炼过长明灯焰,陈昂纵身化为长虹回到了栖霞观中。
正赶上李宁等人向他告别,便送他们去观门外,途中窥见王常洛看自己的眼神有异,略微思量了一下便明白了过来,原来王常洛已经猜到了王铭做了什么,毕竟是走南闯北的大盐商,王铭露出的破绽又不少,回去略微想一想,便能猜出来。
只是他在陈昂面前装傻,陈昂也乐得他装傻,反正日后倒霉的绝不是陈昂。
此时已经过了修行最好的时候,天地元气由早晨的清净,转为中午的躁动,恰好邋遢和尚做完晨课在院子里扫洒,看到陈昂便笑道:“昨日你扒了那孟道人爱鸟的羽毛,那货是个憨直的性子,恐怕不会与你干休。”
“就是他想息事宁人,我也不肯!他纵鸟伤蛇十年,我灵识未复时不能和他计较,现在难道就一笔掀过?哪有这种好事?”陈昂做冷笑道。
“唉!”邋遢和尚叹息道:“何必做这种意气之争?”
“缘分一物,妙不可言。风起青萍之末,劫数发于微毫,我们修道人又不是草木顽石,若不为意气所动,如何能结交天下道友?那孟道人若是有缘的道友,自然能化敌为友,让我有幸结识一位道友,若是前世的冤家,便能应劫而上,剑论高低。”陈昂毫不在意道。
邋遢和尚告苦道:“也罢!也罢!我好歹和你们两个都有些交情,到时候由我从中转圜,免得这世上有结一份恶缘。恶因恶果,积累多了便是世间的劫数,若不是混元道友太过拗直,门下良莠不齐,恶孽深重,何至于与峨眉……”
“守正罔失,除恶务尽。”陈昂淡淡道:“岂能失我辈剑侠抱负?”
邋遢和尚见两人站在院中有许多不妥,便招呼陈昂到他厢房,奉上野茶,两人虽然已是旧识,但毕竟那时陈昂元神尚未归位,心思蒙昧,所以有些交情,但却从未攀谈过,今日里慢慢论些修行的要旨,法门,具都大有收获。
陈昂才知道邋遢和尚法号净明,过去是旁边栖霞寺出家的僧人,后来因为寺中僧人争权夺利,被赶出寺庙,栖霞观的老道士和他有些交情,便请他客居于此。
可笑栖霞寺全寺上下一群凡骨俗僧,居然就把唯一有道行的净明赶了出去,不过这番论道,倒是让陈昂窥破了净明的跟脚,知道他供奉的是东方药师如来本尊,修的是净琉璃日月光如来法身,讲究个清净无碍,琉璃不染。
可惜和净明性子不合,与飞升有碍。
净明是个有趣的性子,不像此世大部分佛门大德一样,高深木纳,到有几分像济颠和尚的性格,是个疲懒的性子,一身邋遢不修边幅,偏偏修的是清净琉璃法身。陈昂念及他对自己降临体蒙昧时的照顾,便转过话题说:“我灵识未复时,一向承你照顾,我也没有什么好回报的,昨日淬炼了一些太阴真水,正合你净琉璃日月光法身,你尽管收下。”
净明自然不会不知道这宇内七大真水的名声,但七大真水何等珍贵,天不生地不长,只有功法相合的修士能以元神法力采集一些,东海紫云宫中有一匣子天一金母留下的天一真水,就引来多少正邪高人窥视,欲求几滴,化合自家的劫难。
更不用说这种正合自家法身的真水了,就是净明拿自己苦心三百年的法宝去换,都未必能打动别人换几滴——别人祭练的法宝多半与自家不合,哪有这种妙用无穷的天生真水有用?
要是净明舍去百年苦工不要,倒是能淬炼几滴,但是修士一个个把道行修为看成眼珠子一般,又有谁会为外物天材苦耗自身的修行?
净明思来想去,终究推拒不能,只得厚着脸皮收下道:“和尚我这几年元神躁动,想来因为采太阳真火淬炼法身过于急躁,失了清净平和的本意,净琉璃法身火性躁动,本以为要去填海眼百年,以合水性度过火劫,但有了道友馈送的太阴真水,和尚不日便能褪去火性,重返清净。”
“又赖道友度此一劫!”净明双手合十,赞道。
两人经过这一回,情谊更进一层,一些比较隐秘之事也可以交谈了,陈昂到是从净明和尚口中知道了许多近些年修行界的许多事,又得净明赠予许多栖霞山采的灵药,相谈正欢间,陈昂心念一动,知道有事关自己的事情发生,便闭目推算起来。
“道友可是算到什么?”净明关切的问。
陈昂摇头道:“无妨,只是此世前尘的一些挂碍,说来也和道友有关……”
………………
却说李宁等人离开栖霞观后,一路往山下行去,中途路经栖霞虎峰碧云亭,李宁三兄弟固然是内家高手出身,脚力轻便,但一行人大多是普通人,更有王常洛这个养尊处优的东家,已经疲惫不堪,不得不在亭中暂歇。
李宁喘口气的功夫,又见一群人摇摇晃晃的往山上来,此时已经接近正午,在快到碧云亭的时候,便听见有人哀嚎道:“快,快,快到旁边把我放下来……又要命喽!”
一个金丝竹小轿就被卸了下来,一个满脸红疹的白脸从轿子里钻了出来,看到李宁等人,便骂道:“怎么还有人在这,快给我把他们赶下去!”旁边一个老家人赶紧拉住他,凑到他耳边说道:“解员外,他们可惹不得……有些江湖中的高手,身份不凡啊!”
然后那个满脸红疹的解员外就次呼次呼的喘气,不再说什么。
那个老家人上来给李宁他们赔罪,王常洛是个大商人,路上本着和气生财的心思,无心多事,便没有计较。
但李宁却盯着那个解员外,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
到了正午,那个解员外忽然惨叫起来,他浑身赤红,仿佛被火灼烧,痛的满地打滚,大呼道:“通杀我也!我不会放过那个小子的,我要他全家死光!痛死我啦!”他疼的脸上的横肉都抖了起来,咬着牙道:“杀了他!一定要给我扒了那条蛇的皮!”
“老爷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