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瑜慧郁闷的说,“小时候走夜路都是我护着他!看到耗子也是我帮着他打!
“平时见了官爷大气也不敢出,一天到晚只知道跟我之乎者也。”
卫羲儿正要说话,她却忽而又甜蜜地把托腮的手放下了:“不过他还是挺能疼人的。而且胆子小归小,旁人若是敢欺负我,他却是也不怕的。
“有一次城里的恶霸抢我的东西,他二话不说抡起砖头冲上去就把人脑袋给开瓢了!”
卫羲儿觉得这样的男孩子可真有男儿气概。
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勇敢地站出来,这就很不错了。
瑜慧说:“我听母亲和哥哥们说,王爷当年更英勇。”
她神色立刻就黯下来了。“比不上你那个。”
“不可能——”
“好了瑜慧,”她正色望着她,“以后不许再为他说话,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她已经一整年没有再与他碰过面,是真的断了。
这一年里她刻意去忘记那些事,姑侄俩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平淡又安宁。
她开始会笑,会对身边的小事感到欢喜或雀跃,会因为五郎的出现而生出许多光彩,她不需要再有这么一个人闯进她的生活。
瑜慧便没再说什么。
隔日上街,她去到街尾茶馆,见到了与她姑姑“没有关系”了的那个人。
“姑姑对五郎以及未来儿媳妇的兴趣,明显比对王爷要大很多。”
虽然她也不想把话说的这么直,可是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萧放静默半晌,捏着眉心问:“钱够用吗?”
“够的。”瑜慧吃着他燕王爷请的龙井茶,点头道,“托王爷的照顾,每个月铺子里都能有两百两银子的进帐,咱们的绸缎铺已经快成为整条街上最红火的铺子了。
“也按照王爷的吩咐,上个月请了两个伙计,现在姑姑都不用再自己去进货理货了。
“每天早上我都会给她炖燕窝,她很喜欢吃那家叫‘双飞燕’的铺子里出的官燕。
“还有王爷上次带过来的凤钗她也挺喜欢的,一个劲儿问我哪家铺子打的,她考虑再去打一支华丽些的,到时候好送给淮哥儿媳妇。”
他吃着茶,若有所思。
转而,又皱眉望着庭院:“怎么偏偏想着要卖绸缎呢?”
瑜慧略顿,缩着脖子问:“王爷还惦记着那胡掌柜呢?”
都多少年的事儿了……
他端着茶,凉凉朝她一瞥:“改口叫姑父,可饶你不死。”
……
有了活泼的瑜慧,卫羲儿的日子也欢快了不少。
一晃就到了昭庆二年,李睿登基两年了。
六月,她在店堂里整理布匹,忽然就听闲聊着的伙计们说:“听说燕王世子在与韩家的表姑娘议婚了,这两家要是议成了,那燕王府的权势可就更盛了。”
沧州离京师不过四百多里路,马快的一日能打来回,因此京师大小事消息传过来的也很及时。
她听到议及萧淮,就走了过来:“那韩家,可是曾经被毕太傅提拔上来的韩顿?”
伙计们忙道:“正是。”
她皱了下眉头:“那这姑娘怎么样?”
伙计想了想,才说道:“韩阁老原先是大秦张家的门生,他的祖母也是张家的养女,这位韩老太太就是盛传的大秦最后一位贵女。
“而他们府上的二小姐韩凝,以及这位表姑娘宋姣,都是韩老太太亲自调教的,应该错不到哪里去。”
当着东家的面,他们也不敢不说清楚。
卫羲儿却对这个韩家有些胳应。
毕尚云是李锭的人,萧放虽然没有跟她提过卫家的事跟他毕尚云有没有关系,但总归不是萧家这边的。
这韩顿既是他们那伙的,那么现如今要跟她的五郎联姻,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儿子现在归他爹养着,她不明白状况,也不好随便置喙。
关键是,她都跟他一刀两断了,说好了都恩怨两消了,她这个前妻又找上门去也不合适。
她没再问,心里却落了影子。
没两日,她正在裁衣裳,瑜慧又过来跟她说:“姑姑,五郎好像要成亲了。”
她停下剪刀:“那个宋小姐?”
瑜慧点点头:“姑——王爷逼着五郎去相亲,五郎不干,他爹要打他,把霍究都叫回去了。”
卫羲儿心里就有些气怒。
“他为什么这么做呢?”她把剪刀重重放下,“当年他成亲,莫非也是他爹逼着成下的不成?”
“我也不知道啊。”瑜慧掠掠头发,“不过五郎真的好可怜,从小就被他爹虐待,除了承认他是他儿子,从来没给过他半点父爱。
“我要是有个这么凉薄又没人性的父亲,我早就离家出走了,跟他决裂了!”
卫羲儿见她说得义愤填庸,却又缓下了语气来:“那也不能说是虐待,五郎淘气,他又只有这么个儿子,怎么可能不往严里教养?”
“可也不能常年把他丢到昭阳宫不闻不问啊!”瑜慧越说越气愤。
“他初进京的时候才多大?才九岁!一个九岁的孩子,但凡哪里做的不好就要挨父亲的打,没有半点情面可讲,这也太过份了!”
“慈母多败儿,他本来就该严格些的。而且,这燕王的身份是他拿血肉挣回来的,五郎得吃点苦头才能明白守江山的不易。”
她跟她讲道理。
瑜慧却直起身:“姑姑,你在帮王爷说话呢?”
“……我没有。”
她下意识地否认,低头继续裁衣。
她怎么可能会帮他说话?
他又不是她的谁,她只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
瑜慧静默片刻,又问她:“那五郎这婚事,您到底过问不过问?您要不过问,他就得被逼婚了。”
她没有说话,衣服却裁不下去了。
她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被逼着娶个不喜欢的人,哪怕她再好。
那是她怀胎十月,历尽千辛万苦才生下的孩子,他有什么资格逼着他成亲?
可是她又能怎么去阻止?
当初说过了不会再跟他有牵扯的。
权衡再三,她重新拿起剪刀,说道:“他定然有他的考虑,让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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