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死我了!”邵丹青自然地坐到林佳男旁边,陆百知的对面。她低头咬住吸管,吸了好大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心中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少喝点,肚子饱了这么多菜怎么办?”林佳男夺下她嘴里的吸管,将杯子端到旁边,对着陆百知抱怨,“都是你把她惯坏的,喝东西都不用手,直接上嘴了。”
陆百知看了丹青一眼,随即看向林佳男,尴尬地笑了一下。丹青以为他害羞了,于是瞪着林佳男:“要你管,赶紧吃饭!”
饭间,陆百知没怎么开口,除了低头吃饭,就是习惯性地给丹青夹菜。开始的时候,丹青还觉得别扭,跟佳男越扯越欢之后,她也就忘了和陆百知冷战的事了,一边享受着男朋友的照顾,一边跟好朋友天南海北地聊。
林佳男看见了丹青带进来的卷画,好奇得想看。丹青自然不吝啬,小心翼翼地打开来,摊在手上,一脸崇拜地说:“这辛教授真有才,学术做的好之外,还一身的艺术才华,关键是人品还好,一点架子都没有。”
“不就一老头子嘛,至于你露出这么花痴的一个表情吗?”林佳男打趣道,她可看不出这画有多好。
“去你的。”丹青收起画,“我这是尊敬和佩服好吗?哪里是花痴了!我能对着一个快八十岁的人犯花痴吗?我又不是有病。。。”
陆百知一直沉默地吃着饭菜,他看了眼画,举起右手夹了根极小的菜叶子送到嘴里,极不在意地说:“你离那老头子远点。”
林佳男坏笑着瞟了陆百知一眼:“太夸张了吧,八十岁老头的醋你也吃。”
丹青狠狠拍了她一把:“别乱说。”对面的陆百知又闷声不说话了,丹青不知就里,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假装不在意地说:“学校里的人就是爱嚼舌根子,他们就是看不惯辛教授对我好。我行的端做的正,才不怕他们说。”
林佳男惊讶道:“不会吧,真有人说啊,他的年龄比你爷爷还大吧。这些人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呀,真能想!”
对这个话题的讨论一直停留在玩笑层面,陆百知这时却将筷子摔在桌子上,面前的茶杯也倒了,带着茶叶渣的茶水很快向较低的一面流过去,滴答滴答掉在丹青的裤子上,俩个女孩子都是一惊,陆百知表情冰冷:“无风不起浪,你何必留话柄给别人!”
丹青一手撑着头,努力压制即将腾起的怒火:“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陆百知毫不避让,抬头盯着她。
“陆百知,你没资格这么说我!”
她只有在很生气的时候才会喊他的原名,她是在警告他,她已经生气了,他不准再跟她闹下去。
他说过的,她如果生气了,他无论多生气,都会先低头。
可是,这次他没有做到。
“是,我的确没资格!因为我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喂,你们俩吵什么呢,我怎么都听不懂了。不就是一个谣言吗,怎么就值得你们这么较真了!”
丹青甩开佳男扶住她的手,走到陆百知面前,深吸了口气:“所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了。。。你。。。真的跟廖星瑶在一起了?”
这才是丹青的性格,想知道什么就会单刀直入,陆百知恍惚地抬起头来,想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她眼眶已经红了,可她紧紧抿着嘴,硬是不愿让眼泪流下来。她恨恨地看着他,像以前每次闹别扭一样。
他突然很不舍,可他不能撒谎,想起还在病床上躺着的母亲,他只能避重就轻:“她喜欢我。”
“你混蛋!”丹青气得推了他一把,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周围的人已经好奇地往这边看,还有几个本校的学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丹青瞪大了眼睛,向周围扫视了一圈,那杀气腾腾的眼神终于将他们逼了回去。
“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分手啊!”
陆百知惊诧地看着她,他忍了那么久,煎熬了那么久的两个字,不舍得说出来的两个字,怎么这么轻易地从她嘴里跑了出来?
他真的是不敢相信,他憨憨地问:“你说分手吗?”
丹青没想到自己一气之下会说出这两个字,她也想吞回去,如果没人听到该有多好!可面对陆百知的追问,她的自尊心终于将她推下了深渊。
“是,分手!我说我们俩现在就分手!”
林佳男急的将邵丹青往后一拉,怒其不争地吼道:“说什么分手!你丫别一不高兴逮着戳人心窝子的话就乱说!”她转身看向陆百知,“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你说清楚了,她一定能理解的,她最烦的就是不清不楚。这么多年你都忍过来,何必计较这一次。”
被林佳男这么一劝,丹青的心已经软下来了。分手这两个字,她也是第一次说,刚出口的时候,她的心也是咯噔了一下,被自己吓到了。她看着若有所思的路百知,心里一阵难过。
“我。。。”
“你真的要分手吗?”陆百知定定地看着她。
“陆百知,你跟她较什么劲!你不知道女人说一千遍分手没有一次会是真心的吗?”
陆百知苦笑着说:“邵丹青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丹青抬起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咄咄逼人,难道是希望她说出分手两个字,好让他无亏无欠地投入下一段感情吗?
”不,你休想!我不会跟你分手!”丹青抓起书包和画,气冲冲地跑出了饭店。林佳男顾不得替她出气,推了陆百知一把后跟着跑了出去。
那天下去,陆百知哪里都没去,他坐在学校湖边的椅子上,看着通往宿舍的那条弯曲小道,那里是邵丹青摆地摊的地方。
有一次,他冷着脸来找她,她边跟他打招呼边找钱给一个小学妹。等那小学妹走了,他才蹲到摊位上,将摊在地上的布一裹,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小东西给她看。
“咦,这不是我卖出去的小挂件吗?你怎么也有,我还没来得及送你呢。。。看来我眼光很好嘛,感觉这个挺漂亮的就进了一大包,销量很不错哦,许多男生说买了送给女朋友呢。。。呀,你不会是买了送给我的吧。。。”
邵丹青将那个软绵绵的吊在钥匙扣上的小挂件拿到手里,还捏了捏。陆百知的脸涨得通红,凑巧有两男生从他们旁边过,见他们正研究这个小挂件,都捂着嘴笑着走开了。
陆百知无奈地拍了下邵丹青的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我很聪明的好吗?”邵丹青气恼地摸了摸头。
”你知道这是什么?”陆百知抢过她手里的东西,撕开外面喷着花的塑料薄包装,从里面取出一个透明的小东西。
邵丹青好奇地抢了过来:“原来是这个啊,这么薄,能吹吗?我小时候可爱玩这个了,我吹的气球可大了。。。”
“。。。”
他以为她会害羞得几天不敢见他,谁知科普完的当天晚上,她就打电话告诉他:“我们宿舍都说我卖的质量很好,装了一大瓶水都没破!”
“。。。”
这条路上还发生了很多这样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自然也有美好的,他们在这过的第一个生日,第一个情人节。。。
还有。。。还有什么,他不敢想下去了。要结束了吗?他不愿意的,可为什么他有一种很坏的感觉,他们是要走到头了。。。
半个月后,教学楼里贴出了通告,邵丹青因为多次出售考试答案,且售卖学校明令禁止的商品,校方劝导无效,因此采取预记大过的处分,观察期截止到学士毕业,表现良好,则撤销处分,但如果再犯,则实施记大过处分。
陆百知知道后,第一时间冲向她的宿舍楼下。那些题是他猜的,答案是他整理出来的,他本来只是给她用的。。。钱花在了他妈妈身上,可这惩罚凭什么她来扛?明令禁止的商品,应该说的就是那类小挂件,还有。。。香烟。。。
邵丹青刚好走出宿舍大楼,陆百知已经铁青着脸站在了宿舍楼外。
“你不是不撒谎的吗?你干嘛骗学校说是你一个人干的?”
“加上你有什么用,多一个人受惩罚吗?”丹青受不了他的冷脸,绕道往另一边走。
“邵丹青,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很累!”陆百知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手。丹青定了定神,甩开他的手。
“放心,不用觉得愧疚,我不会受处分。”
“你认真点,你知道记大过是什么后果吗?等你毕业了没企业敢要你的!”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会被记大过?我说了不会就不会!”
他们最近的气场太不合了,明明是患难该见真情的时候,明明他是关心则乱她很感动的时候,可他说出来的话让她难堪,而她也不记得该怎么低头。
这几年的感情不能毁在这样的坏情绪里,丹青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无奈地说:“辛教授说让我去趟他家,我觉得应该就是为了这事。只要他愿意在校领导那帮我求个情,应该就没事了。”
“不准去!”
丹青苦笑着看向他:“只准廖星瑶帮你,就不允许别人帮我吗?”
“他们能一样吗?廖星瑶是喜欢我,辛老头呢?他有什么企图!”
“你龌蹉!”丹青气红了眼。
“他肮脏!”陆百知怒火更旺。
俩人都不想再说,也没有了解释的欲望。丹青也觉得累了,她不想再这样计较下去。本来恋爱中的吃醋是一件增进感情的好事,可他们俩似乎都把握不好尺度。
陆百知还想再开口,可丹青已经迈出脚步,走了出去。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一个出了东门去向辛晋能的家;一个走出西门,跑到医院看望躺在病床上的母亲。
至此,缘分也断得差不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