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宝看着房顶许久。
不得不说,皇宫里是真讲究,到处都是熏香弥漫,老穆住的丞相府,以前应该也很讲究吧。
如今他们进了大牢里,看来是要受罪了。
慕如宝忧心忡忡,只觉得胸口压抑不已。
她极为不舒服,翻了个身,不知不觉中却闭上了眼睛。
宫门外,一直偷偷观察着一切的小宫女见慕如宝睡熟了,才连忙吩咐身边的小太监。
“快去回禀锦世子,少夫人已经睡了,多亏了世子提前让人焚了安神香。”
小太监就是之前引着慕如宝过来的少年,此时跑得飞快。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宫里已有几年,早已学会了看人脸色,这少夫人,简直就是锦世子的心头宝啊!
慕如宝再次醒过来,天色已经又黑了下来。
她迷茫的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会昏睡一个下午。
该死!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手上却是传来一阵剧痛。
下一瞬,她掀被子的手腕,就被攥住。
“别动。”
慕如宝猛地抬眼,就见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她床边的男人。
韩锦卿死死地攥着慕如宝的手掌,低垂的视线,却对视上慕如宝的。
慕如宝的脸色尤为难看,“放手。”
她语气算不上好,只是胸口还沉闷发疼,想说句狠话也是不行。
可她眼底的厌恶,却是毫不遮掩。
韩锦卿将那厌恶看在眼底,他薄唇紧抿,却也没有再坚持,轻轻松开了她。
只是,在慕如宝又要掀被子的时候,他训斥道:“要是以后不想再拿你的手术刀治病救人,你就接着用你的右手,我不会阻拦。”
慕如宝想要掀被子的动作顿住。
她的右手,之前被刀片割伤了。现在缠着白布,看不到里面的伤口。
云莫尘说静养能好,她是相信的。
只是如果行动不便的话,后面她还是要再缝合下才行,毕竟,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时间等。
她没去看男人的脸色, 慢慢将右手放下来,而这一次拿着左手将被子掀开,还是要下床。
“你既然来了,那正好,我现在可以走了吧。”慕如宝没忘,早上他离开的时候,还让外面的人看着她,不准她离开。
慕如宝的脚刚落到地面上,头顶就传来男人凛冽的声线,“你走不出去。”
慕如宝猛地扬起头,“凭什么!”
他难道还想永远关着她?
慕如宝冷笑着道:“韩大人,难道现在我也是罪犯了吗,那你应该把我也关进死牢才对,何必留在这宫里,这怕是于理不合。”
“何况,我的那被你宣传的人尽皆知的身世,不是更能在皇帝面前,给你博一个远大的前程?”
现在,他弄倒了老穆,可是成了堂堂的内阁首辅大臣。
再弄死了祸国殃民的她,那他就离那个位置,更近了。
慕如宝越想越生气,呼吸起伏的剧烈,胸口的疼痛感也越来越大。
韩锦卿注意到慕如宝微微苍白的脸色,心里一紧,也顾不得再跟她生气,快速走到她身边,扳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来。
“不许生气,你的身子还没大好。”
“不想把我气死就立刻放了我爹!”
慕如宝眼睛都气红了,胸口疼得她肌肉都开始抽搐,可是她还是死死地看着韩锦卿,“还有我哥哥!我娘亲!我妹妹!”
“他们都因为你在受罪,韩锦卿,你还是个人吗?”
慕如宝不顾疼痛,气愤地道。
一句话重重地说出来,她的头又开始发晕。
太疼了。
不止胸口疼,还有心疼!
她怎么也想不到,韩锦卿会这般没有顾及,“再怎么说,你我也算是夫妻一场,你怎么能对我的亲人下手,你怎么能!”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啊?”
慕如宝不解地看着韩锦卿,仰着头,却死死地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更不想在他面前输!
韩锦卿看着慕如宝的样子,攥着她的肩膀,不自控地收紧。
他自然料到她知道真相会这般恼怒,却没想到,她会将自己气吐血。
上午看到她吐血的那口血,看着她气得晕厥,当时只觉得他的心口比她还疼。
他却压下眼底的心疼,也不想再和她讨论穆家的事,放开她,转而走去桌边,端了一碗甜羹过来。
“你身子不好,又一天没吃东西,刚给你做了藕粉桂花羹,先趁热喝了,一会我们再说。”
韩锦卿端着瓷碗想要亲自喂她。
慕如宝却只觉得恼羞成怒,她一把就夺过瓷碗,直接砸在了韩锦卿的官服上。
“我若此时还吃的下去,我就是猪狗不如,韩锦卿,你给我滚!”
刺啦!
瓷碗摔在韩锦卿的身上,又掉落在地,碎的七零八落。
而那满绿的绣着白鸟的官服,挂着黏腻的藕粉,早已一片狼藉。
韩锦卿胸口被热羹烫得起伏,他的眸色也彻底冷厉了下来。
“你死了这条心,我不会让你走,更不会给你救穆明道的机会。”
“你!”
慕如宝气极,只觉得再也支撑不住,胸口疼得她呼吸又变得困难起来。
韩锦卿却丝毫没有松口,而是道:“你的那个东西,也少拿出来折腾,这是宫里不比外面,真惹出什么事,只怕穆明道会因为你死的更快!”
韩锦卿说完,就一甩衣袖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又对守在外面的宫女道:“再去给她熬一碗甜羹过来。”
“是,锦世子。”
小宫女连忙跑去厨房,哪里敢看首辅大人身上的凌乱又褶皱的官服。
韩锦卿回首,又看向坐在床上气得呼吸困难的慕如宝,冷冷地道:“今日起,你一顿不吃,穆家的所有人,断粮一日。”
砰!
慕如宝再顾不得手,抄起床上的医药箱就砸向了门口。
箱子重重地砸在地上,也说不清是什么材质,糟了这么猛烈的撞击也没有任何破损,让守在门外的宫女太监都有点震惊。
慕如宝也因为大敞的殿门,将所有人的神色看在了眼底。
她紧抿着唇,知道韩锦卿刚才说的话是对的,她的这些东西,是真的不能再拿出来了。
可是她偏偏,不想在他面前低头。
就咬着唇死死地瞪着他。
韩锦卿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医药箱,那个连他都不能打开的箱子。
他眸色更冷,再次警告地看着她,“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