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说道这里,也有些心有余悸,“你是没看见站在你后面的那个看腹泻的壮汉有多惨,好好的腿断了不说,还皮焦肉烂的,血腥可怖,着实太凄惨,他家娘子都吓晕了!”
韩锦卿动作顿了顿,唇角紧抿,低垂的眼睑下眸色深深。
他突然想起他转身时慕如宝失落的目光,他摇摇头,一定是他想多了,她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韩兄?”
“我没事。”
“韩兄你也不必难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院判大人暂时还不会走,咱们一定又机会再找院判大人看诊的。”
陆羽以为韩锦卿是担心自己的病,连忙安慰道,然后他看着院方火势渐渐浓郁,也知道广福堂一时半刻是不能开张了。
他拍了拍韩锦卿的肩膀,说道:“我们赶紧走吧,天色已晚,你本就受不得凉,早点到家也好。”
两个人很快返回了马车上,陆羽喝了口水就开始时驾车往回走。
而韩锦卿看了看通往包子铺的小巷,心下有点犹豫,不知道她有没有离开,不过想来她也不会愿意跟他走。
陆羽要买粮食,两个人先去了一趟米面铺子,然后又去了清风书斋买了纸笔墨水。
陆羽是清风书斋的常客,店家推荐了一些品质好的纸张和狼嚎笔。陆羽虽然心疼,但是马上就要乡试,为了保证卷子干净整洁,他也硬着头皮买了一些回去做练字用。
临走的时候,陆羽看着两手空空的韩锦卿,有些不忍,决定给他带几张萱纸,却被韩锦卿制止了。
“韩兄,几张萱纸而已,我给你带回去,你练字或者画画,解解闷也是好的。”
韩锦卿却很坚持,直接拒绝了。“你家里供你读书也不宽裕,况且我一个将死之人,已经无力科考,不必浪费了。”
说着,他便转身回了马车。
......
慕如宝将大青蛇皮扔给对面眼睛冒光的老头儿。
“这种碗口粗的整蛇皮很难找,毒素都被我清理过了,拿回去随便泡酒或者入药,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好东西啊!”
对面的老头儿拿着蛇皮忍不住感叹,此人正是才从广福堂逃出来的太医院院判大人,张庭玄。
张庭玄年过五十,自认在太医院什么稀世药材都见过,却没见过处理得如此完好的蛇皮,不管是入药还是入酒,都是上品。
“这东西多少钱?”张庭玄有点急切地问道。
“五两。”
“五两啊,”张庭玄心里暗喜,果然是乡下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光是这个品种的小蛇皮都要三十两。他赚死了!
他控制着脸上的表情有点叹息地道:“虽然五两银子贵了点,但是看你也不容易,为了见我竟然放火将广福堂都烧没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慕如宝:“.......”
老头你想的真多!
慕如宝见张太医验过货,将蛇皮又拿了回来,淡淡道:“金子。”
张太医:“.......”
"五两金子。”
"还有,天干物燥的,我让人传纸条给你注意防火而已,你可别冤枉我。"
杀人放火,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都和她无关好吗。
张太医:“.......那你引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赚钱?”
“不然呢?”
慕如宝很是诚实地道:“感觉这地方识货的人不多,你既然是太医院的院判,那肯定能知道我手里的药材的价值,定然不会像奸商一样想蒙骗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张太医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你倒是奸诈的狠,真敢要价。”
张太医表示,你真的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这么不好骗。
五两黄金啊!
"你不要就算了。"
慕如宝以为张太医嫌贵,也不生气,直接将大青蛇又扔进了背后的竹篮里。她不急着买,不行就留着给韩三泡酒喝。
慕如宝想到她背篓里的东西,估计也是卖不出去了,识货的人不多肿么办。
她要走,而身后一脸懵的张太医却是着急地拦住她。
“你个丫头片子着什么急!我说我不买了吗?”
他的大青蛇呦!
慕如宝顿住脚,转身,挑眉:“不便宜哦。”
“知道了知道了!”张太医很是生气,却还是乖乖掏钱:“呐,给你,这回出门就带了这点钱,都给你了!”
慕如宝接过一个小荷包,沉甸甸的,她打开看看,五个小小的金疙瘩。
“数好了,丢了别指望再跟我要,我身上可是一个铜板都没了!”
慕如宝将荷包塞进怀里,然后一脸惋惜地看着对面的张院判,叹了口气。
“唉。”
张太医:“......”
慕如宝:“我本来想告诉你,我这里还有几株剧毒的蘑菇能入药呢,都是百年难遇的巨大毒株呦!”
张太医:“.......我这虎皮袍子是宫里的贵妃娘娘裳的,给你了!”
慕如宝看着面前的脱衣服的老头,有点无语。
她一点也不想要野生动物制品!
“那个,张大爷,”慕如宝喊住院判老头,“如此高贵的圣物您还是自己留着的好,帮我个小忙,我采的药材以后都先让你选。”
张太医一听,有点好奇地道:“啥事?”
“刚才着火我相公没看上病,你改天来我家给他看看?”
张太医有点懵圈了。
“知道着火你还让他来?”
况且这丫头医术应该比他还高吧,医药不分家,这种顶级药草的炮制可不是一般采药人能干的。
......
另一边,陆羽到底还是将萱纸买了,这才抱着新购置的书籍和纸张回了马车。
陆羽清楚,韩兄身上有金子,但这金子是要换回家传玉佩的钱。都怪慕如宝那个贱妇,不然也不会让韩兄如今如此见襟捉肘。
两个人买完东西,已经是傍晚,上了马车之后,他们也不敢耽搁时间,连忙往回走。
良田村比较偏僻,只有一条路通往县城,而前几天大雨,虽然晒开了些,可道路上还是避免不了坑坑洼洼,偶尔几个水坑还有些泥泞。
夜色下,偶尔传来韩锦卿的清咳,陆羽偶尔说起前几天学堂上夫子教授他不懂的地方,韩锦卿都会声色淡淡地为他解惑,一一指点。
陆羽时长一副光然大悟的模样,可是转过头赶车的时候,又会有点惋惜的叹息。
他常常会想,如果韩兄身体好能够复考,一定会考中,饱读诗书贯通古今的他,一定会成为最耀眼的人才。
路上,两个人偶尔闲聊着,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陆羽却突然看见一抹纤瘦的身影背着个大大的竹筐在踽踽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