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气极反笑,也不再搭理他,专心听老臣们念经去了。
转瞬就是三天过去,岑青虽然跟钟玉天天忙着吵嘴,但也好歹靠着他把后宫那些男人们给煳弄过去了。
这天便是科举出榜的日子,岑青早就在皇宫里憋坏了,借口说自己要前去微服私访。
本来女皇出行,身边该带上好些人的。可惜岑青嫌他们太显眼,好说歹说才只带了几个藏在暗处的暗卫,还有曾经是剑客的凤竹。
她穿了一身缠金的紫色广袖罗裙,外面又披着一身绣了紫藤花的浅紫色罩衫。
头顶还戴着蒙纱的帽子,加上她身姿高挑,这么一看上去,竟还真的有些仙气飘飘的感觉。
旁边的凤竹也是一身红色短打劲装,除开肩膀跟腰际处的棕色皮革护甲便再无其他点缀。
面上居然也罕见的没有施上半点脂粉,素着一张俊俏的脸。
他单手提着把黑色剑鞘的佩剑,长眉横飞,无端生出点恶煞之感来。
如果说以前的凤竹是位红衣美人,现在的他,就只像个红衣的剑客而已。
只是着喋血的剑客,恰好也生了张美人脸而已。
岑青倒是第一次看见穿的这样利落干净的凤竹,她由衷的夸了凤竹几句,说他还是这个样子好看。
她搜刮所有记忆,才能找出零星几点关于凤竹以前模样的记忆。
于是岑青便笑了起来:“对,第一次看见你,你就是这个样子的,当真是好看极了。”
凤竹只微微动了动唇,像是想说什么又被他自己给强行吞下肚了。
话在嘴边绕了三匝却变成轻轻一句叹息:“江燕…”
明明,后来说不喜欢我再穿成这样的人,也是你啊。
…
考试排名榜的公告就贴在了翰林院的门口,榜前早已经围满了看榜的人。
有领命挤进去的仆从,也不乏那些寒窗苦读的考生们。
“公子!小的没看见你的名字啊!”
“恭喜周兄了!”
人头攒动,声音沸沸。
岑青只远远观望着,她早已经知道名次,根本不需要费劲挤进去看。
她来这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看看这状元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先前殿试的时候,她作为君国女皇,居然不能旁观,搞得她到现在也没跟状元郎说上一句话。
岑青只有关于他的记忆,所以对这个自己将要攻略的对象还是好奇的紧。
人群中又传来交谈声。
“这个许植是何许人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
“嘘,别议论了,人家可是今年的状元郎,小心把他给得罪了!”
岑青百无聊赖的看着黑压压的人头,心想,这个许植揭榜之时居然都不来看的么?
她正打算转身离开,就听见有人指着她旁边道:“那边那个,不就是许植么!”
岑青顺着他的指向转头看去,也难怪她一直站在他旁边而没有发现他。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许植应该是一身灰色长袍,立挺高洁的样子。
而不是像他现在这般,穿着浑身补丁的衣服,布鞋还漏了几个小孔的穷酸样子。
许植也跟岑青一样的戴了顶帽子,虽然是再普通不过的草帽,却也把他的脸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现在被人突然一指,这才抬起头,露出了那张斯文儒雅,温润清俊的面庞来。
他轻轻勾唇,笑容如春风三月一般和煦,抬手朝那人行了个礼:“不才,正是在下。”
话语声不卑不亢,姿势又极其谦逊。
按理来说,应当是再得体不过的。
岑青却忍不住无语的扶额,这许植,情商也太低了一些吧。
他的谦逊的确是很好的品格,可谦逊也该讲究场合。
放眼望去,在座的,都是排名落后于他的人,他却自称不才,置其他人于何地?
果不其然,众人都是面色忿忿,竟还有些人开始叫嚷着:“状元郎这话可不妥当了,如今整个君国,最有才华的人可不就是状元郎您呢!”
众人一口一个状元郎的叫着,嘲讽意味十足,而许植这家伙,却真的当他们是在夸赞自己,态度越发谦卑。
“各位谬赞了。”
岑青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就拽上了他的手。
却被许植勐的拍开:“失礼了,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何事么?”
手倒是没被他拍疼,岑青拦住了凤竹拔剑的手,招呼许植跟着她:“这位公子,我有话同你说,你先过来。”
等两人都离排名榜面前那些人站的远远的了,岑青才又开口:“这位公子,你可知你刚刚的那番话,的确是极不妥当的?”
“缘何?”
“过度的谦卑,实为自满。”
许植是个聪明人,他只是一心沉溺与诗词书卷里,所以才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
经岑青一提醒,自然也就反应了过来。
他面露讪讪,实打实鞠躬行了个礼:“确实如此,小姐,在下受教了。”
岑青连忙伸手去挡:“说受教就严重了,许公子,还未恭喜你高中的。”
“多谢这位小姐。”
“不用谢,不过,我还要多嘴一句。你既然参与科举考试,必然是胸中有一番抱负的。
可是,若想一展宏图之志,光文采才情可是远远不够的。”
许植闻言若有所思,抬眸看了岑青一眼。
“小姐,您似乎对此颇有见解?”
岑青突然就成了个哑巴,半晌没有开口。
钟玉则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她有见解个屁见解,这短短几句话,都是她绞尽脑汁编出来的,哪里再去偷一些见解过来给他?
所以,岑青为了不打破自己对许植的第一印象,决心装【哔——】装到底。
她轻咳一声,挺直了身板,声音慷锵有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许公子,你不妨多看多听,自己领会到的感悟,才是实实在在的。”
这句话,乍一看好像挺有道理的,实际上什么也没说。
简单来说,就是道理我都懂,可是我不说,你要自己去想。
岑青说完也自觉没脸,毕竟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也就许植这个木脑袋会听进去。
她直接就匆匆拉着凤竹跑了,留下许植在原地思考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