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州距离蓬莱剑宗并不太远。
乘云车需要半天,御剑而行,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的事情。
两个时辰后,两道剑光落到了凤州城中,大概是因为簪花会将近,凤州城无论是街道还的客栈都是人满为患,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刚刚落地,王禾就迫不及待地表示道:“林师叔,我去宴师兄之前的住处看看,你先在这里等我。”
“等……”
林衿还没来得及阻止王禾离开,他一个闪身就不见了。
王禾就这么跑了,林衿就有些迷茫地在路上站了会,他估计着王禾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恰好在他们落地灯附近就是一处客栈。
林衿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带着凤卿到客栈里坐坐。
毕竟是相亲大会,为了防止凤卿的容貌引起骚动,进去之前,林衿还不忘给他戴上了遮住脸的斗笠。
“没想到凤卿你第一次御剑还没有什么反应,大部分第一次御剑的时候都会被吓得不行,还有的人刚刚落地就吐了……”
等到两人坐下后,林衿对着凤卿夸道,毕竟像凤卿这样第一次御剑就如此适应的人确实是十分少见了。
可当说完,转身朝身旁的人看去,却发现了不对劲。
就算凤卿带着斗笠,林衿也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脸色此时惨白一片,而且胸口则是剧烈起伏着——
这症状和之前他见过的“御剑后遗症”一模一样!
“一间上房。”
林衿当机立断,他立即拉着凤卿起身,对着客栈老板说道。
“抱歉,上房已经……”
见老板似乎是想说没有房间了,林衿又拍了一袋灵石在桌子上,抬眼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客栈老板立即道:“二楼第一间,您请!”
情况紧急,林衿也没有多想,带着凤卿直奔二楼。
等到两人的身影进了房间,完全消失,楼下那些修士这才突然议论了起来。
“簪花会怎么还有人带道侣来?”
“他道侣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会是有了吧?”
“等等,他们刚刚进的是那个……房间吧?”
“啊这……好像真是这样的。”
“诸位,让我们为这对道侣默哀三个呼吸吧!”
林衿并不知道客栈发生的种种。
刚一进到这间上房,他便将已经有些站立不稳的凤卿扶到床榻上。
林衿先拿下斗笠,又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了一瓶灵药,递到了凤卿的手中。
“喝了这个。”
此时薛凤卿的脸上几乎没有了血色,看到那瓶手中不知到底是什么药,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警惕。
见薛凤卿没有动,林衿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般地问道:“怎么,还要我亲自喂你喝吗?”
说着,林衿俯下身体,便要从凤卿手中将那药瓶拿起。
薛凤卿知道,林衿的意思是要亲手喂自己喝药,但不知为何,当林衿的脸朝他凑近了一些,他的脑中闪过的却是另外一种,在话本中常见的喂药方式。
算了,就信他不会害自己吧。
薛凤卿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又加快了一些,他定了定了心神,这么告诉自己。
在林衿拿到药瓶之前,仰头喝下了药。
……
一瓶专治晕剑的灵药下肚,凤卿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
身着白衣的大美人虚弱地躺在床榻之上,他的眼眸微垂,雪发的长发散落着。
明明是我见犹怜的画面,林衿却也只扫了一眼,又拿出了各种补充元气的丹药递给凤卿。
口中还忍不住开始唠叨起来:“你说你,之前不是说可以嘛,怎么现在怎么又不行了。”
薛凤卿就着水,一颗一颗吃着丹药。
但在听到林衿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动作不由顿了一下。
之前薛凤卿还是金丹修士的时候,也曾御风飞行过,当时都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所以他才会觉得自己一定可以。
但薛凤卿怎么也没有想到,剑修的速度竟然会那——么快!
林衿其实也想到了这点,可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御剑时的那两个多时辰,时不时也会看一下身后人的反应。
而凤卿根本就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适!
“足足两个半时辰,竟然就这么一声不吭的,你还真能忍啊!”想到这里,林衿半是埋怨半是关切地说道。
……多谢关心,手掌穿钉十几个时辰我都能忍,习惯了。
呕!
薛凤卿有些自嘲想着,只是下一秒,他又忍不住低头干呕起来。
见到眼前大美人这幅模样,林衿也不忍多苛责,他拍了拍凤卿,喂了几颗止吐的灵药,见眼前人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些,又开口嘱咐道:
“下次不舒服要说出来,不要自己忍着。”
薛凤卿:“……”
林衿的话刚说完,薛凤卿突然抬起头来,目光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
眼神中是震惊,揶揄,恍惚。
似乎,还带着几分……悲切。
看到凤卿的眼神,林衿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话说重了,赶忙又宽慰道:
“我不是在嫌弃你,这段时间你就在房间待着,我和王禾出去就行了。”
大美人虽然说没那么傻了,但……依旧很废物啊!需要好好保护!
然而,林衿的话刚落音,一个阴冷嘶哑的男声又在他身后响起。
“出去?进了这个房间,你们竟然还想出去?”
林衿:!!
林衿下意识站起身来挡在了凤卿面前,随后他才反应过来。
这声音哪来的?他不会是进了别人的房间吧?
床榻上的凤卿此时也已经恢复了正常,站起身来。
两人在房间中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最后还是那人又说了一句。
“我在这呢。”
林衿也才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在一副工笔画前停住了脚步,他看到了画中梅花树下的老者缓缓站起身,抖落了身上的残雪。
随着他朝着林衿这边走来,工笔画变成了一幅人物画像。
看着画中的老者,林衿稍稍退后一步,警惕又不失礼貌地对老者问道“:“您是?”
老者打了一个哈欠,回答道:“吾乃卜算子。”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听到这熟悉的开头,林衿一不小心就在心里背完了整首《卜算子·咏梅》,这才想起了正事,又朝那老者问道:
“您是人是鬼?”
“我不是鬼!额,但也不是人。”
老者有些不悦地说道,脸上花白的胡须又抖下了几片雪花,随后,他又像是陷入了回忆,很快平静下来,缓缓说道:
“我原本是一位修士祭炼出的法宝,自从他陨落之后,我便出现在这里,挪也挪不走,毁又太麻烦,老板就干脆不管我了。算算看,也快有三百多个年头了吧。”
开了灵识的法宝,少说也有元婴期的修为。
意识到这点,再加上这老者最开始的那句话,林衿心里更加警惕起来。
“那您为什么说‘进了这个房间,你们竟然还想出去’? ”
林衿这么问道,一手拉着凤卿,一手握着惊雷灵剑,准备看情况不对就立即跑路。
“我的主人是个专修卜算之术的修士,而我,最喜欢给人算姻缘了。”
老者像丝毫没有感受到林衿的紧张与警惕,他呵呵一笑,目光在林衿和薛凤卿之间打了一个转,又继续得意说道:
“他对你有几分真心,你对他又有几分假意,我一卦便能够算清。”
“年轻人怎么样,怕了吧?我的这个房间,目前可是没有一对道侣能够活着走出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