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的快餐店,都是十一点正式上客营业,同时往外开始一批一批地送盒饭。
所以胡丹萍通常都是九点半出门,十点之前准时到店里上班。
为了照顾丹萍出门,阿灿也把每天出车的时间从早上七点,改成了上午九点半出门。
今天,他送完胡丹萍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开车离开。
他径直走到快餐店的后头,找到正在忙碌的郑保红,喊了一声:“姐,忙着呢?”
“嗯,送丹萍上班来了?”
说着,郑保红抱起一筐刚削完皮的土豆,就要进后厨。
“姐,等下,”阿灿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你跟我出来,我和你商量点事呗。”
红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事你就说事,没看我正忙着吗?”
“这后头人太多了,你跟我出来说呗。我们去门口,到我车里说,成不?”阿灿央求着。
“什么事还不能在这儿说?搞得神神秘秘的。你可快点说,马上就要开始装盒饭了,这会儿是后厨最忙的时候。”
说完,红姐皱着眉头把抱着的一筐土豆,交给了其他人,然后跟着阿灿走出了快餐店。
到了计程车里,红姐坐在副驾上,催问道:“到底什么事?”
阿灿笑问道:“姐,你跟丹萍讲过,你要跟春雷合伙成立餐饮公司,一起干快餐,一起卖盒饭?”
“嗯……”
红姐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确跟胡丹萍聊过这事,好像是前天快餐店快打烊的时候。
她点点头,道:“讲过啊,怎么了?”
阿灿又问:“丹萍说,你这里一天,光是卖盒饭都能净赚六七百块?”
“你媳妇是管账的,她说这个还能有假?”
红姐一听他问起这个,心里也忍不住高兴起来,笑着应道:“阿灿,姐跟你说,春雷这个卖盒饭的点子,简直是绝了。依着我俩估计,到明年六七月,东门墟一带每天至少可以卖出一万个盒饭来。”
“是啊,丹萍也跟我说,这盒饭生意来钱太快了,简直就跟满大街抢钱似的。”
阿灿一脸羡慕道:“姐,跟你商量商量呗,我和丹萍也想跟你一起干事业!”
“这有
什么好商量的?你媳妇儿不是已经在我这儿上班,负责收钱管账了吗?”红姐奇道。
“呃,不是,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灿摆了一下手,解释道:“我是想和丹萍一起,也入点股到你们的餐饮公司来。”
“入股?你们想入多少股?”红姐敛去笑容,淡淡问道。
阿灿看姐姐没有反对的意思,继续笑着说道:“我们想入个一千块钱的股,总不能空着手,张嘴就要股份吧?”
红姐又问:“那你们想要多少股份?”
这是同意了?
阿灿心里顿时一喜。
他轻轻挠了挠头,说道:“我跟丹萍商量过了,拿出一千块钱入股,占…占餐饮公司的三成股份!”
“嗯,”红姐微微颔首,“三成股份,那就是30%!”
说完,红姐就没有后话了。
她一言不发地坐在车里,眼神怔怔地看着车外。
时间在静谧中悄悄过去了几分钟。
这气氛安静得有些尴尬。
阿灿看不出姐姐的喜怒,有些心虚地问道:“姐,这三成股份,是不是我俩要得有点多了?”
红姐微微瞥了他一眼,淡淡问道:“你说呢?”
阿灿急道:“那我俩要少点股份?要20%的股份,行不?”
“呵呵……”
红姐突然发笑,问道:“20%……凭什么?”
“凭我是你亲弟弟啊!”阿灿说道。
“你也知道你是我亲弟弟啊?”
红姐冷冷看着他:“阿灿,你信不信我现在一拳打爆你的狗头!”
“姐,你要干啥?”
阿灿下意识地双手抱住头,显然以前被红姐打过。
“是你媳妇儿怂恿你来找我要股份的?”红姐问道。
阿灿犹豫了下,摇头道:“我,我自己自愿来的。”
“呵呵,还挺护媳妇儿。”
红姐眼里揉不进沙子,讥笑道:“就凭你的猪脑袋,能想到这么个占便宜的阴损法子?”
说着,她按捺不住心头的愤怒,伸手用力拧了一
下阿灿的耳朵,骂道:“一千块钱要20%的股份?你也有脸开这个口。莫说这餐饮公司也是春雷的生意,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生意,也不惯你这臭不要脸的歪心思!告诉你,阿灿,本事不够,咱可以少挣点钱,缺钱了你也可以跟姐说,但人的心不能长坏了!”
说罢,她缓缓松开了拧住阿灿耳朵的手。
松完之后,心里还是架不住他怒火冲天,又伸手去狠狠拧了一次,骂道:“不争气的东西,下次再动这种歪门邪道的心思,你就带着你那好媳妇儿滚回老家去,再也别来深圳了!”
阿灿一边痛得尖叫,一边求饶道:“姐,姐,不能再扯了,耳朵要掉了,要掉了……”
红姐还是不解气,松开手前,又狠狠扯了下他的耳朵:“赶紧出车去,要想多挣钱,就凭自己的劳动,凭自己的本事去挣!”
下了车,直接重重地甩了一下车门。
砰!
一声巨响,连坐在快餐店收银台里的胡丹萍都听见了。
她心生不详,偷摸瞄了眼门口。
正见着大姑子郑保红阴沉着一张脸,走进了店里。
两人双眼刚好一对视。
瞬间,胡丹萍便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看着大姑子杀气凛然的眼神。
她猜道,阿灿肯定跟他姐把这事谈崩了!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胡丹萍心里顿时失落,自己想搭上盒饭这趟车,狠狠发上一笔财的美梦,怕是要扑空了。
红姐路过收银台,瞥了一眼低着头故作认真看账簿的胡丹萍,并没有去质询她。
因为她毕竟是弟媳妇儿。
阿灿是亲弟弟,她可以随便骂,甚至拧耳朵,砸脑袋。
但是弟媳妇儿终究是外姓人,有些面子还是要给的,不然真撕破了脸皮,就一辈子也难缝合了。
而且她很清楚,自己真让胡丹萍难堪,那夹在中间最为难的,还不是自己的弟弟阿灿?
所以她假装无事,轻飘路过。
做个睁眼瞎,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