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蜜抚摸着自己的指甲,幽幽一笑。
"小女子听说那位替苏墨解毒的高人是叶姑娘的朋友,说来也就是公子的朋友了,那她的指甲是长是短,公子是否也如此留意呢?"
江轻鸿笑道:"洛姑娘可不像唐姑娘,喜欢时不时往人怀里转,至于她的指甲是长是短,唐姑娘若是有兴趣,不妨自己去瞧瞧。"
唐蜜眼波流动。
"方才的话,公子一定听到了吧。"
"哦,在下确实不巧听到了许多,但不知唐姑娘指的是?"
江轻鸿似笑的明知故问。
唐蜜倒不着急,倩目含笑道:"那公子应该听到的,那位姑娘失踪之事到头来竟是霆大少爷暗中所为,不知江公子又作何感想?"
一个是自己的朋友,一个是自己朋友的朋友,这事处理起来并不好办。
江轻鸿却淡淡一笑。
"正因为方才在下听得清楚,也知道苏霆并没有亲口承认绑走洛姑娘之事与他有关。倒是唐姑娘你,先以苏老爷的安危相要挟,又脚踩两只船,与苏家两位公子暧昧不明。现在又对苏墨下毒,简直搅得苏家不得安宁,不得不说是唐姑娘的本事..."
听到江轻鸿的话,唐蜜饶有兴趣侧目。
"不过在下倒想提醒姑娘一句,兔子急了会咬人,我若是姑娘,接下来就该考虑一下苏霆的话,消停一阵子了。如今只因苏霆手中无人,无可奈何,若他真的找到了洛姑娘,唐姑娘的处境恐怕岌岌可危了..."
江轻鸿拿出随身携带的酒囊,拧开喝了一口,像是想将口中发麻的感觉冲淡。唐蜜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来,此时听罢一脸不屑,冷魅轻笑。
"怎么,公子不会是替苏霆来当说客,敲山震虎的吧。那以公子的意思,是我猜错了,那姓洛的女子不在苏霆之手了?"
江轻鸿悠然道:"信不信由姑娘,江某言尽于此。"
唐蜜目色不由一沉,勾起的眉梢略显挑衅。
"不瞒公子,苏老爷所中之毒非同小可,外人是无从下手的,恐怕就算是江公子的这位朋友,也不见得有用武之地。"
对于下毒解毒的本领,正如对于她自己的容貌一般,唐蜜皆是出乎寻常的自信,看来似已到了自负的地步。
江轻鸿淡淡道:"我知道,姑娘对苏老爷用了些小花招,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不过我这位朋友不费吹灰之力就解了姑娘对苏墨下的毒,又连令人闻风丧胆的夺命紫萝都可以配制出解药,唐姑娘心里就不该多为日后长远打算么?"
"想来苏墨之前中的毒便是公子这位朋友所为,这个在我最初替苏墨诊脉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可惜那并不是真正的夺命紫萝,此毒虽与夺命紫萝的毒性也有八成相近,能配制出解药却并非难如登天之事。至于我下的毒,不过是给苏墨那丫头的小小教训,公子不用如此抬举自己的朋友吧..."
唐蜜嘴上这样说着,却纤背一倚,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眯起的眼角中透出微冷的寒意。
"江公子说了这么多,小女子还真有些感动了,不过既然阁下对小女子不感兴趣,不知江公子此番真情劝诫又是为何?"
察觉到唐蜜的戒备,江轻鸿忽然缓缓道:"在下其实是想向姑娘打听些事。"
"哦?"
唐蜜冷色把玩着鬓边长发。
"怎么,与苏家有关?"
"唐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唐蜜似轻舒了一口气,看来也许她在苏家这池水中陷得还并不算太深。
她款款道:"小女子也是寄人篱下,苏家的事更是知道寥寥,公子想知道些什么,应该是问错了人。"
她虽参与的不多,知道的却一定不少,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趟这浑水,所以还是乐于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江轻鸿索性顺着她的意思说道:"是,唐姑娘与在下一样,不过是来做客的外人,所以对于有些事,姑娘这个外人应该比苏家人看得更清楚。"
唐蜜不置可否,虽不情愿,却只能以目示意江轻鸿可以继续。
"唐姑娘一定认得青荷吧。"
江轻鸿忽然提到青荷,唐蜜波澜不惊,事不关己的漠然道:"哦,就是那个淹死的丫头,公子怎么想问她?"
江轻鸿立刻纠正道:"她不是淹死的,而是被人勒死的。"
"她是怎么死的我不清楚,但江公子总不会是怀疑此事与我有关吧。"
唐蜜冷笑。
"这一点江公子倒是想多了,小女子杀人可不会用这么蠢笨的法子,而且如此杀人,不过是蛮力而为,人死的那样痛快,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说到杀人,对于唐蜜当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反而说到"乐趣"二字,口吻像是在说一个不起眼的游戏般,她心肠之冷漠可见一斑。
江轻鸿笑的意味深长。
"这个在下当然清楚,将一个大活人生生勒死,这也不像是唐姑娘做事的风格。"
唐蜜个头高挑,身量瘦削,即便青荷身材与之相近,要想将一个大活人痛快勒死几乎很难做到。而挣扎的痕迹不多,对方在力气上定然很有优势,下手也绝对干脆利落,杀人的意图明显。
对于"风格"二字,唐蜜似乎还是满意的。
要致人死命,她有的是方法和手段,只是看她想与不想了。
她也希望江轻鸿明白这一点,不想惹麻烦便不要多管闲事,可惜江轻鸿就是个麻烦精。
就算他不找麻烦,麻烦总会上赶着找他。
这点既让他头疼,但同时也让他的日子没有这么无聊。
所以渐渐地,他开始认为人活着就不该无趣的过,那种浪费时间、虚度光阴的安逸生活即便向往,却并不适合他。
在这方面,叶小蝉的步调不得不说与他极为合拍。
因为叶小蝉与他一样都是不甘安宁的,所以有叶小蝉在的地方,他也往往不得安宁。
但是现在叶小蝉并不在...
叶小蝉一日都没有出现,倒有些让江轻鸿意外,所以他已做好了叶小蝉随时会冲进来的准备,索性不再与唐蜜兜圈子。
"那以唐姑娘高见,青荷之死会是何人作为呢?"
"这个..."
唐蜜微波流转,终于想到她曾与苏雳打情骂俏时就曾提到过青荷,江轻鸿大概是留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来问她。
"江公子不会是将我的戏言当真了吧。"
她不屑轻笑。
"苏雳确实是个花花公子,不过此事倒不像是与他有关。"
唐蜜了解苏雳,其实他最大的毛病,不过也是所有男人的通病罢了。只是他不见得比寻常男人虚伪,明明一副花花心肠,却还要装作正人君子。
他是坏。
坏的直接。
唐蜜偶尔也会喜欢这种坏的直接写在脸上的人。
而至于苏雳的喜新厌旧...
若说喜新厌旧,这样的女人也并不比男人少,所以她倒并不觉得苏雳恶心。
每一种男人都有他的好处,而挖掘他们,俘获他们,正是唐蜜习以为常的乐趣之一。
君子当然有君子的可爱,但小人也有小人的好处。唐蜜偏偏就喜欢看他们跪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摇尾乞怜...
而唐蜜真正讨厌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江轻鸿与苏霆这种人。
因为他们像是可以对自己的美貌视而不见,而论身手她更不是他们的对手,她简直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是越难啃的骨头,越会有着令人回味无穷的美味。
所以苏家子弟虽多,唐蜜最多的注意力和用心却一直都在苏霆身上。
而此时此刻,论气度风范,相貌身手,江轻鸿明显更胜一筹,而且人也有意思的多,最重要的是这块骨头已盛在了别人碗里。
别人碗里的,总是更可口。
不过唐蜜肯定现在的叶小蝉还绝不是江轻鸿的女人。
她微微眯起桃花目,幽幽打量着江轻鸿,心情不知为何忽然好了许多。连声音也柔软了下来。
"江公子,你可知这苏家人多眼杂,阁下又何必自找麻烦呢。"
"可惜呀,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识趣,对于青荷之死,我只想问一问姑娘的看法。"
唐蜜揉了揉眉心,随口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平日与她最亲近之人了。"
"这么说,唐姑娘应该也清楚何人与青荷亲近。"
唐蜜含眸一笑。
"青荷是苏墨的贴身侍婢,那些琐碎之事,恐怕要公子去自己去查一查,自然清楚。"
江轻鸿当然已查过,却没有什么发现,他知道唐蜜并不是真的要她去查,而像是在故意与他兜圈子。
他也只好耐心得沉住气。
"我看,唐姑娘应该另有所指。"
唐蜜咬唇道:"那以公子所见,这府中何人最有嫌疑呢?"
江轻鸿道:"谁最有嫌疑我们尚且不谈,不妨从最没有嫌疑的人说起。"
"哦?"
"在整个苏家,与青荷最为亲近,来往甚密之人不外乎几个,便是苏墨与她身边的人,最多再算上苏霆...而青荷死时,苏墨一直在房中休养,苏霆也在处理苏墨的事,听说一直在那里陪着,在场之人大可相互作证。而苏家戒备森严,外人进出不易,杀青荷的十有八九是府中之人。偏偏青荷身手不弱,能轻轻松松将她勒死的,我想苏家也没有几个人吧。"
唐蜜静静听着,她听得很仔细。除了心里也多少好奇青荷之死外,也在揣测江轻鸿的话中是有别有它意。
"想来想去,我也只想到了几个人。"
"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