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霆刚刚松下一口气,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面对苏霆寻常的问话,苏壁却似乎表现的异常紧张,她不安的攥着衣角,磕磕巴巴的回答着。
"我...我是听说霖弟弟又不听话,他们管不了,所以..."
不等她回答完,苏霆便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我说过,苏霖由下人照顾就是,你少到这里来走动。"
"我...我只是担心..."
苏壁低着头喃语。
"我知道,但你也该多为自己想想,若是三叔母见到你,少不了又..."
苏霆没有说下去,只无奈轻叹一声。
不想有人立刻接话道:"我见到她又如何,霆儿你可别冤枉了三叔母,难不成我还能吃了她?"
冷冷的质问声从门外传来,一中年妇人面色不善的走了进来。
她一进来,那双眼睛就一直死死的盯着苏壁,仿佛恨不得就要冲上去掐住她的脖子。她嘴上说着不会吃人,可是她那样子却比会吃人的野兽更令人生畏。
"三叔母..."
苏壁低着头,下意识往后墙角退了两步。
两人关系一定很紧张。
江轻鸿看在眼中,上前几步,正好挡住了妇人那恶毒的目光。
"这位就是苏三夫人吧,在下江轻鸿,是苏霆的朋友。"
这位三夫人正是苏霖的母亲,苏如山的弟妻。
苏三夫人不悦的瞧了江轻鸿一眼,哼了一声却不好对这不长眼的外人发作。
苏霆道:"江兄,麻烦你顺路陪壁儿出去。"
江轻鸿还未开口,苏三夫人却又冷笑着,借机发作道:"霆儿你就这么着急送她走,真怕我会将她怎样不成?"
苏霆恭敬道:"三叔母说笑了,我只是怕太多人在这里,会影响霖弟弟休息。"
妇人已绕过江轻鸿与苏霆,施施然走到苏壁面前。
"来,让我好好瞧瞧二老爷的掌上明珠,现在是越发出众可人了,听说平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这勾搭人的本事倒不知是随了谁..."
她话里有话的瞟了江轻鸿与苏霆一眼,苏霆道:"三叔母,有功夫在这里谈论璧儿妹妹随谁,不如还是去看看霖弟弟吧。"
他的态度依然很恭敬,可是意思却显然不希望这位口齿犀利,言语刻薄的苏三夫人再继续胡言乱语下去。
好在这位苏三夫人还肯给些面子,但提到苏霖,她又用愤恨的目光冷冷剜了苏壁一眼,才赶忙走向床边。
屋子里接着便有呼天抢地之声刺耳,苏三夫人泪水涟涟,啼哭不止,言语间皆是怨天怨地,怨神怨鬼之词,无非也是抱怨如何命苦云云,除此之外还不停指桑骂槐的叫骂着。
她本有装腔作势之嫌,但哭着哭着便戏假情真起来。
爱子之心,人皆有之,她到底是苏霖的亲娘,虽然有时候这个亲娘倒不如没有。
苏霆叹了口气,似不忍再让包括江轻鸿在内的其他人受这煎熬,于是示意众人先出去再说。
苏壁只是默不作声的跟着,看起来还是那般小心翼翼,但和第一次江轻鸿见到时的羞涩腼腆还是不同的。
江轻鸿从不会根据第一印象来判断一个人,但是他总觉得苏壁的畏畏缩缩并不是毫无缘由的。
"哎,让江兄见笑了。"
苏霆半是尴尬,本是无奈的短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看来这位苏三夫人倒是个厉害的主儿,说起来那位得道的苏三爷总不会是被这位厉害的夫人吓跑的吧。"
江轻鸿见怪不怪的玩笑了几句,气氛似有所缓和。
苏霆附和笑笑。
"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三叔离开苏家的时候,我也还少不更事。不过我这三叔脾气秉性不同于常人,父亲早说过苏家是留不住他的,走了未尝不是解脱,只是苦了三叔母和两位幼弟..."
提到苏三爷的二子,江轻鸿不免想起方才一幕,还有那个叫苏霖的年轻人,忍不住道:"方才见那位霖公子,可是得了什么急症?是否寻医问药了?"
"多谢江兄关怀,霖儿是先天不足,有些小毛病,求医多年虽未有大的气色,倒也还勉强过得去,只要及时服药并无大碍。"
提到苏霖,苏霆脸上的笑意便浅了,不免现出丝丝忧虑。听他话语含蓄,江轻鸿也不好再直问下去。
苏霆又道:"霖儿孩子心性,时常淘气,闹起来连我这三叔母也管不了,不过却只听一个人的话。"
他说着回过头,看向了默默不语的苏壁,向江轻鸿介绍。
"她是我的小妹,苏壁。"
江轻鸿微笑。
"我与壁姑娘已经见过了。"
"见过了?"
"不只见过人,我还见过壁姑娘养的花儿。"
提到花,苏壁脸颊微微一红,头低的更垂了。
苏霆眉角一扬,终究没有说什么。
雨越下越大,苏壁似乎越来越不安,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开口要走的意思。但苏霆说要失陪一会儿的时候,江轻鸿明显感觉到身后的苏壁悄悄松了一口气。
江轻鸿原本也打算到处走走的,他心里记挂的事还有很多,所以并没有打算在苏家诸如此类的琐事上分心。
但是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袖,脆声道:"江公子,还想去看看上次的花吗?"
说话的是芳芳,她满眼期待的望着江轻鸿,江轻鸿不忍拒绝,但苏壁已先一步冒雨离开。
芳芳忙补充道:"江公子若是有事在身也无妨,但莫要忘记那些花,也莫要忘记姑娘..."
她说着,忙不迭将一件东西塞进了江轻鸿的手里,然后神秘的眨了眨眼睛,飞快朝苏壁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江轻鸿张开手掌,发现手心里攥着的竟是块小小的玉佩。
窗外阴雨绵绵,屋子弥漫着花瓣的芳香。
叶小蝉哼着歌走过去,将窗子打开了半扇。
凉风一吹,方才泡澡的疲惫被一吹而散,她整个人都精神了,甩着半干的头发,坐到了梳妆镜前。
铜镜里恍惚映出一张如花的面容,叶小蝉拿起木梳,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搭在木架上的衣服。
那是一件漂亮的女装,为了迎接江轻鸿的归来特地准备的,只穿过一次而已。
长到这么大,她一向不像个女孩子。
除了很少穿女装,很多时候她也没把自己当做一个女孩儿。而正如她的不安分,她时常在外行走,到处抛头露面,女装是会不方便的。
但今天是个例外。
雨天,是慵懒的天气。下午开始,淅沥沥的雨丝就像是断了的线,外面到处湿漉漉。
近水楼台,为了方便打探姬灵云,叶小蝉已回到了灵云庄,就住在江轻鸿的屋子里。
江轻鸿的包袱还在,她抖开检查了一番,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什么也没有发现。
今日灵云庄里也很安静,除了门外那几个盯梢的人,应该是双拳门的属下。
叶小蝉从房间里走出来,负责打扫的佣人正好路过,便被她叫住了。
"姬老板可回来了?"
"姑娘是..."
佣人打量着叶小蝉,半晌才反应过来,面前这貌美的绝色少女便是之前进屋子去的少年,不免惊讶。
叶小蝉有些不好意思,却立刻瞪了瞪眼睛,露出很凶的模样。
佣人恍然道:"原来是叶...叶姑娘,您找老板有什么事么。"
叶小蝉烦闷的一扬手。
"算了,还是我自己到处看看吧。"
佣人忙赶了两步,躬身道:"叶姑娘,灵云庄是不欢迎客人随意走动的。"
叶小蝉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好,那我出去溜达总可以了吧。"
雨中,整座城陷入狼藉的沉默。
叶小蝉撑伞独行。
她并不着急,只要耐心些,姬灵云总会出现的。
只要灵云庄还在,那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她觉得该趁此机会尽快去找一趟怜儿。
洛府。
屋子里有一个在病中昏迷的人。
此时怜儿正忧心忡忡的坐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的被雨吹打的梧桐树正在发呆。她的身旁坐着另外一个人,而且也和她一样,出神的望着漫天雨云。
怜儿叹息一声,身边人就跟着叹息一声。
不过怜儿担忧着屋子里的人,那人却在发愁这该死的雨天什么时候过去。
那个人就是白九霄。
"该死,这雨到底什么时候停..."
他伸着懒腰,慵懒的眨了眨眼睛。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
怜儿忽然跳起来,表情毅然决然道:"你先帮我照顾她,我要出去一趟。"
她跳起来,急匆匆拿了伞就想走,却被白九霄拦住。
"喂..."
"我很快回来,再不让大夫瞧瞧,她...她真的会死的..."
白九霄却不冷不热道:"不用请大夫,她不会死。"
怜儿终于忍不住皱眉,气愤道:"你这个人也太冷血了吧,洛姐姐又没有得罪你,就算是个陌生人,你也不应该这样漠不关心,见死不救..."
对面怜儿的数落,白九霄撇撇嘴,退后几步。
"想去请大夫就去吧,不过你确定要将刚苏醒的人丢给我?"
"你说什么?"
怜儿惊讶了一下,忙扔下伞跑进屋子。
她冲进来的时候,洛玉影已经坐在了桌旁,脸色还是很差,而且十分虚弱,但是精神尚可。
"玉姐姐,你真的醒过来啦!"
怜儿立刻大喜过望,几乎一下就跳到了洛玉影身边。
"没事,不用担心。"
洛玉影皱着眉,一手却捂着心脏的地方。
"心痛病又犯了是不是,我去拿药。"
怜儿忙松开她的手,跌跌撞撞冲了出去,不一会捧着一个木盒跑了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