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比如风凌山庄,还有这里..."
"这里?"
江雪眼中不由突然一亮。
"江公子又想说什么。"
江轻鸿道:"江堂主难道还想否认,这风凌山庄不是从风云堂手中拿过来的?"
"这..."
江雪突然沉默。
江轻鸿道:"其实早在之前,在下就与风云堂的人打过交道,当时就是在那风凌山庄,而且在下已不止一次到过那里。"
"哦?会有这种事。"
"不止在下,洛姑娘与白公子也到过那里,因为风凌公子曾在山庄设宴待客,也正是在那里,在下结识了洛飞烟。"
江雪眉心一沉,似乎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她眉目飞转,别有意味道:"原来江公子与洛飞烟也是老相识。"
江轻鸿道:"江姑娘,你可认识那位风凌公子?"
江雪思索道:"方才听公子所言,应该知道那宅子不过是借来一时所用。其实我非但不认识这位风凌公子,之前也不知道这风凌山庄那地方,而我们之所以会选在那里,是因为有人安排。"
"洛飞烟,是他安排的?"
"不错。不只是风凌山庄,就连到这里也是他一手安排。"
江轻鸿轻笑,叹道:"这位洛公子还真是本事不小,因为风凌山庄明明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囊中之物,他也能将其拿到手。"
"别人?江公子话中有话。"
江雪的情绪差到了极点,已经没有心情与江轻鸿兜圈子。
司徒少峥更是听得云山雾绕,不知道江轻鸿为什么要对江雪说这些。
江轻鸿道:"堂主可好奇这别人是谁?"
司徒少峥好奇。
江雪却道:"我不好奇,因为我早已知道了,你说的是风云堂。"
江轻鸿淡淡一笑。
司徒少峥突然发现,这件事情似乎并不简单,而且知道的越多,便觉越发复杂。
江雪冷色道:"这件事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不过他也并没有必要一定要向我交代,毕竟他的权力与我不分上下。"
江轻鸿道:"如此说来,他也承认风凌山庄是从风云堂手中借来的,而与潜龙帮有交情的也是风云堂。"
江雪又不说话,默然片刻,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轻鸿淡笑。
"我只是想提醒堂主,洛飞烟这个人不简单。"
江雪忽然也笑了,笑靥如花,锐利的眼神也仿佛温柔了几分。
她原本生的秀气,绷着脸的时候虽显高冷,但是当她神情放松下来的时候,还是很容易便能吸引到身边人的目光。
她毕竟是个女人,不仅生的好皮囊,又有一身好本事,不同于一般的小家碧玉与大家闺秀,身上的气质不是一般女子可比。
可是轻柔的笑容转瞬而逝,她的脸上完全被冷意覆盖,像是带上了一张冰做的面具,丝毫看不出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到底藏着一种怎样的情绪。
她一直在隐忍,她的隐忍不发在于江轻鸿。
她必须要弄清楚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他是为何而来。
"江公子不必再套我的话了,我知道你是为子夜而来,与子夜作对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一点不论是在城里,还是在城外,都是一样。"
"一样?恐怕不一样。"
江轻鸿微笑凝视着她。
"就如同风云堂是风云堂,飞雪堂是飞雪堂,子夜是那些人的子夜,而属于江堂主的只有这一堂的兄弟。而现在呢,江堂主一手提拔起来的兄弟,早已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送上了黄泉路..."
"你住口!"
"砰"的一声,江雪一拳拍在桌上。
木桌被锤得四分五裂,谁都看不出,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女子竟练得一身不弱的硬功。
司徒少峥下意识退了半步。
江轻鸿却只是微笑,不惊不扰的面对着江雪,眼神淡然的让人发狂。
江雪没有发狂。
她不能。
即便她满心怒火无处发泄,紧张与怀疑已经乱了她的心绪,而她一直隐藏控制得很好的情绪在片刻之间就被面前这个人轻易的挑拨了。
愤怒与嫉恨从美丽的眼眸中迸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下一拳一定要打得江轻鸿再也笑不出来。
她当然有这个能力,可是她刚挥起拳头,就发现她错了。
这一拳比方才打在桌上的一拳更加迅疾,更加突如其来,司徒少峥来不及提醒,他刚惊讶的睁大眼睛,这一拳已到了江轻鸿的面前。
但是江轻鸿是怎么躲开的,他并没有看见,他分明紧张的只能注视着一切的发生,可是他还是没有看清楚。
不只是因为江雪出拳太快,江轻鸿的动作更快。
江雪几乎可以确信自己这一拳能够将江轻鸿击倒,但是就在拳风即将打在那挺立的鼻尖上的时候,她的拳已不能再近一寸。
等她看到那只拉住自己的手的时候,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那只手很漂亮,细腻的皮肤光滑,修长结实的轮廓完美的不像是一只活人的手。
这当然是活人的人,这就是江轻鸿的手。
他嘴角还带着一种近似温柔的笑意,他眼中的温和像是有种神奇而宽厚的力量,能够将一切困难与艰险融化。
不知是因为他的手,还是他眼神中那温暖的力量,江雪的杀意已破,戾气很快烟消云散。
江轻鸿也没有丝毫要为难她的意思,很顺从的放开了她的手腕。
"江堂主,有话好说,就算说不通,也必动怒的。"
江雪的脸色没入一片阴霾中,她沉着脸,半刻才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的嗓音有些发干,听起来完全没有先前那种淡然的沉稳。
江轻鸿微笑。
"我就是我,一个闲人。"
"闲人?什么意思?"
江雪问的有些急,还有慌。
司徒少峥发现,如今话语权已完全掌握在了江轻鸿这里。
方才她还不是这样的,方才心里发慌的还只有他一个人。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江雪也同他一样,也有发慌的时候。
子夜。
令多少人闻风而丧胆。
但是原来他们也是人,也会怕。
江轻鸿只道:"看来江堂主已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他的声音还是一样温和,没有半点凌厉或者威胁的字眼,他的语气也还是很平静,与方才并没有太多变化。
江雪道:"你说你是闲人,若是闲人,你就不会在这儿。"
她还在揪着方才的问题,似乎一定要从江轻鸿嘴里挖出些什么才甘心。
江轻鸿叹了口气。
"所以我还不能算是个彻头彻尾的闲人,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并不是来与江堂主你为难的,我对飞雪堂并无兴趣。"
江雪苦涩冷笑。
"你对飞雪堂没有兴趣,就算你有兴趣,我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方喃喃说完,忽然脸上神情一变。
"你对飞雪堂没兴趣,这么说,你是冲风云堂来的!"
江轻鸿笑而不语,只轻一颔首。
"在下不想与任何人为敌,不过是想弄清楚一些事,而我追查许久未果。直到听闻这里发生的事,我想也是有些关系的,所以便来了。"
"你果然不仅是为洛玉影与白九霄而来。"
"为了他们,我也是要来的,不过来了之后我才发现,我为什么会来。"
这话说得有些难懂。
好在江轻鸿又道:"虽然我已在心中将洛姑娘与白兄当做朋友,可是他们不一定是这么想的。而洛姑娘之所以肯传信于我,且知我必会前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江雪明白了。
此人是为洛玉影二人而来,但不仅是为他们而来的。
江轻鸿道:"在下希望,江堂主能够助在下等人一臂之力。"
"你什么意思?"
"因为若是堂主肯助我们,我们便有可能揪出洛飞烟背后的人。"
江雪的神情完全变了,她喃喃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轻鸿道:"有些话在下现在还不能相告,因为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便是猜测。
很多猜测都不是事实。
虽不是事实,但是江雪却很想知道他的猜测与怀疑。
江雪道:"能不能帮得上阁下,我不清楚,不过我总该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江轻鸿道:"一切的关键都在一人身上,我希望能有机会从他嘴里问出实话。"
江雪思索着,忽又看向司徒少峥。
"那他呢?"
"他?"
江轻鸿笑得更加轻快。
"堂主放心,他的目的也不过是想保潜龙帮上下平安。"
江雪眼波流动,似还是有所怀疑。
"帮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除掉洛飞烟,不就是对阁下最大的好处吗?"
"你会帮我?"
"我只是想从他口中印证一些事,我与他并无瓜葛,或许不能帮堂主除害。不过他四面树敌,就算有人出手要他的命,在下也不会多管闲事。"
"好,痛快,我应了。"
屋里有床。
床上躺着一个人,酩酊大醉。
门外,洛玉影还未进屋,就闻到一阵呛人的酒气,不由蹙了蹙眉。
"进去吧。"
洛飞烟冷冷盯着她。
"他真的在这里?"
洛玉影显得很怀疑。
洛飞烟冷笑,"你不相信还跟我来?"
她是不相信,但是也不得不来。
昨晚白九霄未出现,她知道应该是出了事。
还有今日司徒少峥救回去的那个人,他伤得那样重,是伤在谁手里,是不是会有白九霄有关呢...
她心中存疑,只是没有对任何人说。
当洛飞烟一出现,他对她抛出那样的眼神,她便知道她一定要跟来看看。
洛飞烟要她来,她便来了,不问缘由,也不必问。
洛飞烟绝不会无缘无故要她来,他若没有把握,根本不会开口。
小院幽幽,门扉半掩。
洛飞烟走后,洛玉影才缓步走了过去。
以手推门,明亮的光从屋子里透出,照在了她乏色的脸上。
仰在床上的人正"咕咚咕咚"往嘴里倒着酒,直到门外的人已走进来,他才懒懒转过头。
四目相对,一时寂然。
有人先别开了淡淡的目光,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另一人痴痴望着,出神良久才弯起嘴角,捏着坛子的手一转,酒坛就被抛了出去,轻稳落在了桌上。
"他还真有能耐,这么快就把你请回来了。"
白九霄仰在床榻上,翘着二郎腿,一派悠然自得。
洛玉影看了一眼面前的酒坛子,淡淡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喝酒了。"
白九霄眨着眼睛,弯唇笑道:"喝酒有什么难的,你要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不过你要先将身体养好。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洛玉影苦涩一笑,附和道:"借你吉言,希望我能等到。"
"这不用说,一定会的。"
白九霄坐起身,整了整衣衫,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对你可还好,有没有欺负你?"
见他示意门外,洛玉影道:"是说他?你以为我一直在他手里?"
"难道不是?"
"不是,那日我被人约去江边,但是我没有想到那人竟想杀我,我一时不备,被人打下了水。"
"这些我都知道,后来呢?"
"后来,我拼死从江水里浮上来,但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回去,于是我便躲了起来,直到我遇上梅姑,又病了几日。昨晚,梅姑告诉我,你会出现,可是却没有等到你。"
"哎,原来是这样!"
白九霄一拍脑袋。
"当时我就在想,你肯定是和梅姑在一起的,不然她怎么能易容成你的模样!"
"昨晚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没有出现。"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
白九霄跳到了板凳前。
"说来话长,我与凌承跟踪梅姑进了地道,结果在地道中触动了机关,结果我们从地道中退出来,又遇上一个黑衣人,和他交了手,便被耽误下了。"
"凌承是谁?"
"奥,凌承是飞雪堂中的一个杀手,人倒是不错。这一阵子我一直在洛飞烟身边卧底,想要找出你的下落。"
洛玉影并没有再问,只道:"昨晚的黑衣人是谁?"
"不知道,那人身手太好了,我没追上,反倒把凌承给丢了。"
白九霄苦笑。
"丢了?什么意思?"
洛玉影嘴上虽这么问,心中却已预感到了什么。
"他受了伤,伤得不轻。昨晚我急着追那人,等我发现自己被甩掉的时候,凌承也没有跟上来,我顺路回去找,也没有找到。"
他不由叹了口气。
洛玉影道:"凌承是不是断了一只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