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做什么,可是要折煞奴婢。”弄琴苍白了一张脸,额上竟凝出细密的汗珠,应如瑶见她这模样也反应过来自己此举许是吓到她了,只因为方才太过兴奋,也未想着妥不妥便做了。
现在倒是有些羞愧,便由着弄琴扶起来,而后紧紧抓着她的手,眼中闪着亮光。
“替我好好谢谢你家主子。”
“小姐不必言谢,小姐的事便是主子的事,再则,奴婢也见不得小姐心伤。”弄琴嘴唇微抿,且说的都是真心话。
在距离京城很远的两国边塞,战火纷飞,那座处在两国交锋边界的城池,那座被敌军攻下却又被抛弃的城池。城中一片呻吟哀嚎,道路两旁尽是腐烂的身体和血流不止的“活人”,孩子仍躺在已故母亲的怀里,没有欢笑没有哭泣。原本那富丽堂皇的地方,如今却变得满目萧然。
“可还有其他地方疼?”在这死气沉沉的城中豁然出现了一道悦耳的声音,如初阳打散了迷雾,出现了前方清晰的道路。齐清蓉看着眼前这眼神呆滞,毫无反应的人叹了口气,她也只能凭借着自己所能做到的尽力帮这人医治。
“清蓉,你那边可都处理好了?”又是一道清澈空灵的声音传来,齐清蓉听闻抬头看向说话之人,一位白衣看似仙人的男子。然后笑道:“徒儿已以平生所学尽力而为。”
白衣人点了点头,便道:“普天之大,并非你我这点小小的手段可以拯救的,你我所能做的便只能是这尽力而为。”
白衣人说罢便向前走去,齐清蓉也急忙跟上,两人出了城向着城外临时的住处走去,就在快要到达住处之时瞧见了路边趴着一个浑身浴血的人,齐清蓉为瞧见这人有所动作便只当是像那些人一般成了不幸的亡魂。而后便准备跟着师父走过去,师父说了,既然是已故之人便不必为他停留,免得亡魂在人间有了念想不愿归去。
“师父?”齐清蓉刚准备压下心中强烈的悲伤离开此处,白衣人却在那人身前停下了,齐清蓉有些不解的问道。白衣人停留了一会儿便蹲了下来,双手毫无顾忌的去扳过那人脏兮兮的身子,开口说道:“清蓉,此人有救。”
听到这话,齐清蓉心中不免雀跃,快速的帮着师父将这人扶起,向着住处走去。回到住处,师傅花了好大的气力才保住这人一命,其间齐清蓉从屋内端出的血水都有好几盆。而后白衣人又和齐清蓉一同照顾了这人几天,见他的情况渐渐稳定下来便交代齐清蓉。
“前方还有几座城池处在战乱之中,医者父母心,为师先行前去,你留此照顾此人,待他能够行走之后你再来寻为师。”白衣人说完又看了眼床上躺着的那人,临走时轻叹一声“一切小心”便向着另外的城池行径。而此时的齐清蓉也未曾怀疑师父怎么会放心她一个女子独自留在这兵荒马乱之中,只当是前方战事太过紧急。然而这却只是其中一个理由。
在白衣人走后的第二日,齐清蓉照旧是像往常一般给这人换药。
齐清蓉褪了这人的衣裳,看着那身上满是白条又一次感叹:这人的皮肤倒是好,不像那些寻常百姓般粗糙,只是这身上的伤口却比那些寻常百姓要多得多了,真不知是怎么得罪了那些拿刀的。
齐清蓉拆了那些纱布,用沾了温水的巾帕一寸一寸地给这人细致地擦着身子,正所谓在医者眼里并无男女之分。
齐清蓉正小心翼翼地擦着伤口附近的皮肤时,突然感受到了两道来自头顶上方的冰冷的视线,她惊得一抬首,便瞧见这人深邃的眼中好似含着玄冰,正直勾勾地瞪着她。
要说这人睡着之时还好,齐清蓉还能将其看作是病人,这醒了便有些奇怪了。齐清蓉让那人瞪得微红了小脸,直起身子离得远了些,小声说道:“你醒了啊。”
那人并未回话,依然直直的瞪着齐清蓉,齐清蓉不敢看他便将视线看向了别处,无意间瞧见了这人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想是这人想努力起来而未果,又伤着了。齐清蓉一慌,一下就将手中的巾帕摁在了伤口之上,这便有了这人发出的第一个声音,“咝……”
齐清蓉见他吃痛又慌忙松开手,只见那血流得更凶了,齐清蓉一急,慌忙跑出去去找药草。而那人见齐清蓉跑了又挣扎着想要起身,多次不得,而齐清蓉不过是去找药材了,一下便回来,见那人的动作忙道:“躺下躺下!”
说罢,又将那人摁了回去,那整株的药草也来不及用用器皿碾碎,她便直接塞入口中嚼碎,敷在了那人的伤口上,而那人这次倒是没有在发出声响,只是身躯有些微微的颤抖。
为那人换完药之后,齐清蓉和那人都是满头大汗,齐清蓉无力的坐在地上,嘴里嘟囔着,“都和你说了我是大夫,你怎就不信呢。”
“你叫什么?”齐清蓉放松了之后便向着和这人聊聊,问出一句话却久久听不到回声,当她以为这人不会说话时,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兴立青。”
“你方才说了什么?”齐清蓉好似听到了这人说话,一下子凑到了兴立青眼前,又问了一遍,谁知他竟然把头转了开去,齐清蓉撇了撇嘴,嘟囔道:“真是个无趣的人。”
齐清蓉之后又照顾了兴立青几日,知道他能够自己能够行走之后。
那日齐清蓉出门采药,走时同兴立青说:“你如今已能自己行走,如是想离开便可自行离开。”
齐清蓉走后,兴立青又在屋中待了一会儿,想着总不能这样一直麻烦人家,自己身上还带着重要的任务,便也准备离开了。他刚走至门口,双手已经握上了门把手,门外便隐隐约约传来不是本国之人的语言。
大门一下被推开,有四人穿着敌军的衣裳,说说笑笑的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