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摇蒙了一瞬间,从未想到这个在她心里如谪仙一样的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了。
可是仔细一想,似乎有没有什么。她一脸纠结的看着林天泽,神情复杂,目光更是把他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你,算了,你知道就知道了。”云轻摇无力,又把脸扭过去了,这才有些不舒服道,“我要下去。”
她无法继续坐在林天泽怀里继续和他讨论问题,因为这样子实在太别扭了,林天泽一个细微的动作云轻摇都能轻而易举的感受到。
她从马上跳下来,因为太过于急躁,脚一踏到地上,差点脚一崴就摔到,她手忙脚乱的往身边猛的一抓,抓到了一个冰凉的手。
林天泽低头看她,见她站稳了,忙不迭的松开了自己手,才跟着动作利落的下马。
“你看,这里就是谢温良掉落下去的悬崖。”林天泽往前走了几步,示意她往旁边看。
这时云轻摇才发现马停在悬崖边,碎石丛脚边滚落坠入弥漫着薄雾的悬崖下,她害怕的退后几步,回过头往后看也未看见叶沉。
林天泽似知她所想,“他带着军队去之前约定好的集合点去了。”
云轻摇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往前面走了几步往悬崖下看,只见到朦胧缥缈的云雾升腾,一眼望不到底,她站在悬崖边上却能感受到从涯底升上来的寒风,透着刺骨的凉意。
云轻摇后退几步,站稳了些,等腿不再这么软后才慢慢走到林天泽身边,“谢温良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嗯。”林天泽看出她畏惧之色,不找痕迹的带着她远离了悬崖边上,才继续与她谈话。
“当时我与叶沉将谢温良逼到悬崖边上……”林天泽缓缓的讲述当时情景。
那天,谢温良一身着玄黑衣袍仍是整洁而干净的,如果不看他微乱的发丝和脸上被溅到的斑斑血迹。
那血迹是一路保护他的亲卫被杀死时,因为离得太近而溅上的血。
谢温良笑起来嘴角勾起,狭长的凤眸含着笑意凌凌,仿佛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只是他现在身边原本环绕的众亲卫已经一个都不剩了。
昔日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谢温良孤身一人站在崖边,风吹过衣袖翻飞,他低下头看不清神色,只听到他笑声渐渐变大,最后抬头时面容已然微微扭曲。
“也罢,也罢。”谢温良轻声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叶沉一身战甲穿的肃穆,大步走上前来长枪直指谢温良,“罪臣谢温良,还不快束手就擒。”他这话说的敷衍,眼神极具侵略性的盯着谢温良。
谢温良仍是笑着道:“哦?我若是投降了就可以活命?”这话说的仿佛叶沉点头他就真的会投降,各着他们回去。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抵在指到他脖子处的枪尖,那长枪上面的凶煞颇浓,剑尖锋锐,显然是叶沉上战场带着的那杆长枪。
柔软的指腹抵在饮了不知道多少人血的长枪尖头上,瞬间便见了血。
两人对视一眼,年少气盛的禁军头领和一朝成为罪臣的摄政王,目光碰触见仿佛有兵器相交,皆是分毫都不退让。
“自然。”叶沉皮笑肉不笑道,见谢温良对他笑的意味深长,眸光蕴含着光芒危险,他思虑现在还是不要逼的太紧,比较狗急了也要跳墙,现在他与谢温良离的这样近,保不准谢温良拉着拼死一起跳崖。
这想着才把长枪收了回来。虽然叶沉真的很想就地把谢温良杀死,但是这么多士兵在身后,他也不能公然违抗天子命令。
天子希望他把谢温良活着抓回去,以逼问出更多东西,既然是逼问,那么免不了的就要上各种酷刑,想必谢温良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喝叶沉回去的,叶沉只要等待一些时间就可以带着他的尸体班师回朝了。
“怎么,你要投降?”叶沉用极为不屑的眼神去看谢温良,“啧,你跪下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他恶意的用语言去挑衅谢温良,就指着他一个恼羞成怒的直接说决不投降了,然后最好直接往他枪口上撞上来才好,这样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杀了他。
谢温良在京城时没少为非作歹,多少少女失踪的案件或明或暗的通通指向他,却奈何证据不足而不能定罪,而且对方关系网细密,不少官员都是他的党羽,想要用这种事情扳倒他根本不可能。
就是此次证据确凿,他们已经把谢温良逼到如此境地叶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心里隐隐有一些不安感。
他放下这些忧虑,目光直直的看着谢温良,谢温良并未再接他的话而是看向林天泽。
他仿佛夸赞一般道,“这次算是我的疏忽了,没有想到她和你有关联,你也竟然会为了她而派人来到我的地盘,不过……”他话风一转,眼底蔓延开两人看不懂的情绪。
谢温良的笑声最后犹在耳边,林天泽和叶沉却眼睁睁的看着他转身从悬崖上坠落下去,身形被迷雾遮掩,“派几个士兵下去查看。”林天泽皱眉道,叶沉点点头,眸中犹带着几分惊讶。
最后费了一日时光,他们在涯底找到一个血肉迷糊的尸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涯底有积雪,太过寒凉的缘故,那具尸体上仅有的完好皮肤透露出青色,像是被寒气冻的一样,林天泽只能初步判断出这是一个男子尸体,其余的要带回京城找仵作来判断……
林天泽声音淡然,如同三月凉风过谷,听自之只觉得很是舒服。
云轻摇听事情完经过心中也觉得诡异,尤其是尸体皮肤上青色的问题,她忍不住问道:“我可以看一下那个尸体是什么样吗?”
林天泽欣然同意,这会天色已经快暗下来,两人坐上马准备回去,云轻摇也不好意思扭扭捏捏了,干脆直接坐到林天泽身后,有些不自在,却又不得不伸出手搂住林天泽的腰,防止自己掉下去。
“你们之前为什么说苏锦之是前朝余孽?”云轻摇努力找话和林天泽聊天,不至于这么不自在。
手掌下的腰身裹着兵甲,是属于少年还略带消瘦的感觉,不过因为林天泽习武而很是挺拔结实。
“之前有一次,叶沉本要杀死谢温良时是苏锦之跳出来救走了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谢温良被逼到崖边时没有看到他,本以为他死了,如今现在看来对方还活着。”林天泽握紧缰绳,驱马到了郊外边缘的一家酒店。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光晴朗,天空繁星点点,两人远远就看见酒店前升起的一团亮光,进了一看上众将士生了火堆取暖,叶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喝着一碗倒的满满的酒,听见声响便抬起了眼。
“终于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们遭遇不测了呢,正想准备去看看呢。”他笑嘻嘻道,端着酒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林天泽面容染上了火光也柔和下来,他走到叶沉身边,避开了对方端过来的酒,他从不是一个喜欢逞强的人,既然沾酒即醉他也不愿意去喝了。
从叶沉那问出了尸体放在那里后林天泽就带着云轻摇过去了。
云轻摇跟着林天泽进了马厩,内心忍不住同情起谢温良。
若真是谢温良的尸体,那么生前风光无限的摄政王,死后尸体这样被别人随意的搁在脏兮兮的马厩里,也实在太可怜了。这样想着,云轻摇走到里面小心避开脏东西到达尸体边上,掀开裹着尸体的草席。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散发着怪味,云轻摇捂住口鼻借着站在一旁的林天泽举着的火把看清楚了。
这种青色——
云轻摇肯定了内心的答案,放下草席和林天泽走出马厩。
“谢温良应该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