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情,对于方婉来说恍如一场大梦,对于静空来说只是红尘俗世的最后一点牵绊和挂念,而对于林疏狂来说就是一场浩劫,谁不知道当今圣上雷厉风行,文有前朝阁老和当世奇才,武有将军亲王,可只有林疏狂身边的太监总管黎忧才知道,御花园内数以千计的梅花是皇上的心尖尖,御花园的每一株梅花都是林疏狂亲手所值,每天只要一有时间,这个梅苑才是林疏狂盘桓的地方,以往有个不知深浅的宫女妄图藏身梅苑引得林疏狂的注意,可那个宫女再也没有下落。
林疏狂的养居殿后,有一处小小的房间里,从未有第二个人进去过,连黎忧都没有进去的资格。
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摆放在小叶紫檀木做的供桌上,房间四处都是同一个女子的画像,若是方婉或是认得云轻摇的人见此情形就会发觉,云轻摇的眉目之间和画上面的女子长的竟然有八九分。
每日,林疏狂都会在这里面想着,都会一脸柔情的念叨着日常的琐事。腰间那一枚乳白色的玉佩十几年从未离身过片刻。
几年前,皇后和其母家因勾结鞑虏、谋害皇室子嗣的罪名,被发配西北之后,皇后之位一直高悬。
民间传说纷纭,可或许只有几个人知晓,究竟怎么回事,而慕阁老也在前几年被特赦找召回,现如今慕阁老却在御书苑任责编撰史书。
方婉看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身边的人也许并未有什么注意,方婉却觉得,摇摇现在出落的很是有依澜的模样,只是那样一个灵动通透的女子,摇摇身上却莫名有一种傲气,大概就是那个人身上的吧。
十几年一晃就这样过去了,无论摇摇像谁,对于方婉来说,云轻摇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是年都要过完了,摇摇已经开始着手自己的生辰了,方婉摩挲着手里这枚乳白色的玉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罢了,摇摇也大了,很多事情也该让她知晓了。
方婉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看着忙忙碌碌的婆子丫鬟们,召来了一个小丫头,和颜悦色的说道:“你去告诉一声二小姐,我待会过去。”
那个小丫头闻言,行了一个礼就朝着一拦芳华走了,方婉缓缓又回了内间,心想着,摇摇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看来自己可以放宽心了。
云轻摇在一拦芳华里听着小丫鬟的传话,轻轻挥了挥手,那个小丫鬟也退了下去。
云轻摇这几日一直没有收到林天泽的飞鸽传书,心里实在是担心的厉害,自己也是刚刚帮衬着母亲接管侯府的各个事宜,所幸身边的秋水和紫桐还都是忠心之人,不会对自己阴奉阳违,就不知道底下的人是怎么办事了。
现在已经是二月初,后天就是方婉的生辰了,事情这样多起来,就是在这个时候没有了林天泽的消息,云轻摇心里焦急着,可是也不在明面上表现出来什么,只得一直压在心里面。
秋水这几日也是看在眼里,但是不好说些什么,毕竟自己只是暗地里听从林天泽的安排保护云轻摇的,府里头的这些事情,也是顺手解决的。
突然一个白色的小鸽子从窗外扑棱棱的飞了进来,云轻摇实在是难以掩盖心中的喜悦,兴高采烈的接住了那个好久未曾出现的信鸽。
上面还是只有一个字——安,只是这次云轻摇并没有往常那般舒了一口气,眉间越发难受,也不知道西北边塞那边怎么样了。
云轻摇看着这个小鸽子沉思了片刻,缓缓走到了案前,轻轻提笔到:一切安好。
秋水一直低着头侍奉在云轻摇身旁,云轻摇低着头,提着笔思索着,可最后却在纸上轻轻写下了这么四个字。
云轻摇每天都是按照林天泽写给自己的书信练字,这么些时日过去了,云轻摇的笔迹已经有了很大的长进。
云轻摇小心翼翼的将小纸条塞进了信鸽之中,看着信鸽缓缓飞去的身影,心中有一丝期待。
“秋水,我这几日让你调查西北边塞的事情,可有什么进展?”云轻摇看着远去的信鸽,问出了声。
秋水低着头,有条不紊的说道自己知道的信息:“回小姐的话,奴婢这几日派人在暗处调查,就在今日终于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西北边塞的蒙古族部落的一个小王子在大概半个月前得到了蒙古部落的一众支持,估计现在正在逼自己的父亲退位。据说这个小王子是部落首领和一个地位卑贱的汉人所生,部落首领一直很是不待见这个私生子,可是其他姬妾并没有给自己留下了一个男儿,这个小王子一直苟延残喘着,这次部落首领生病,小王子就打算趁此机会成为新的部落首领。”
云轻摇闻言心里紧绷着的弦稍稍缓和了一些,可是心里还是不放心林天泽。
“那个谷雨最近可有再滋事?”
“回小姐的话,谷雨那厮原先几天还是好好的在屋里面安分守己,可是没有过几天,我们的人就发现她一直在想办法和外面的人通信,前几日,我们的人跟踪她,发现她联系上了周家的人,准备在生辰上面大闹一番。”
云轻摇闻言嗤笑了一声,心想这个人还真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犹蠢蠢欲动按捺不已,只是她当真以为,自己把她接过来真的是因为自己怜悯她吗?
“你好好的看住她,谁替她私相传信的,是谁给她通风的,都给我一一查出来,她既然这么狠,那么,我就要让她一败涂地。”
云轻摇站在桌案之前,看着自己廊下中的那颗高松的银杏树,谷雨在自己心里早早就已经败了,只是对于谷雨自己来说,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败。
云轻摇心里很是担心林天泽,半个月前,蒙古族小王子准备发动政变,那现在呢?
秋水缓缓给云轻摇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