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冰雪还未消融,朔风都还没走,他已经去边塞三个月了,前世记忆里边塞**还未发生,云轻摇这样想着,心中更是平白生出一股不安来。不知为何,自从林天泽去了边塞之后,自己心绪一直不定,虽然府里头有一个谷雨明里暗里给自己使绊子,又加上一个深不可测的苏梓,但是自己一颗心都牵挂在边塞上面。
每日林天泽的信鸽成了唯一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心的“良药”。
突然,门外头秋水的声音打断了云轻摇的思绪,云轻摇将粉奁盒小心翼翼的收拾好,转身走到了外间。
原本早早离去的的老大夫现在又通过后门到了云轻摇的银杏醉。
“秋水,接老先生的时候可让外人看见?”
“回主子,奴婢将老先生安置在了后花园的耳房里,过来的时候走的是小姐亲自修建的花榭,并未有什么人察觉。”
云轻摇前几日,在暗地里派了几个心腹仔细盘查了秋水的底细之后,心里便舒了一口气,这个秋水是娘亲房里紫桐的幼妹,原本是伺候娘亲的人,结果被茹姨娘陷害,去了柴房打杂,自从茹姨娘走后,秋水便被娘亲拨过来伺候自己了。
这几日,秋水被自己说教了几次之后,很是懂事,几次事情都做得很好。
云轻摇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大夫赶忙走到云轻摇的面前,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云轻摇拦住了,这个银杏醉不免会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窥伺,时辰也不早了,眼瞧着也要去娘亲那里请安吃饭了,给了秋水一个眼神,秋水点了点头,云轻摇才安心,一抬手:“老先生,不用拘礼,您都查出来一些什么,但说无妨。”
老大夫拱了拱手:“小姐抬举老朽了,老朽今儿个给夫人请脉的时候,发觉夫人荷包里有几颗精炼的川穹,此物是用来治风寒头痛的,但是这样让孕者每日佩戴,川穹也有散瘀,总归是虚浮,可老朽又在夫人每日晨间吃的粥里面发觉了桃仁……”
还没等老大夫说完,云轻摇气急,将圆桌上的茶盏一股脑的全都扫下了桌子,恶狠狠的说道:“那个毒妇,定叫她付出代价。”
老大夫和秋水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住了,云轻摇在外人前都是一副天真活泼的少女,就算是在奴婢们面前有一些不同于她年纪的威严和老成,可此刻的云轻摇的眼里身上竟然生发出一股狠绝之色。
老大夫用衣袖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又接着说道:“想必小姐是知道这个桃仁对夫人的影响,而且老朽还发现夫人荷包上的丝线是被息肌丸的药物浸泡过的。”
息肌丸?丝线?
云轻摇觉得不对劲,赶忙吩咐着秋水:“秋水,把我那件夫人送过来,绣着胭脂花的长衫拿过来,让老先生瞧瞧。”
秋水闻言,赶忙从里间将那件袖口上面绣着淡紫色的胭脂花的长衫找了出来,只是这是女子的贴身衣物,怎么能这样呢,秋水这样想着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狠狠的撕扯着,好歹秋水也是小时候干过农活的,力气自然比平常丫鬟大上许多,将一个袖子生生扯了下来。
云轻摇只听得刺啦一声,反应过来,这秋水倒也是考虑周全的人。
秋水拿着一个绣着胭脂花的破布走了出来。
云轻摇笑着冲秋水点了点头,老大夫接过那个花样来一看,仔细端详着,突然大惊失色:“小姐,此物上面也有。敢问小姐平日里可是喜欢用木槿沉香木燃香,熏衣的?”
云轻摇一时打不上来,秋水却率先开口了:“回老先生的话,我家小姐喜欢清雅绵长的香味,这个香是苏叶姑娘差人送过来的,据说有木槿、沉香、夜阑等物。”
老大夫一听更是惊诧:“小姐,这个息肌丸遇上这些温和之物,效用药劲更加强烈,可否让老夫为小姐切一切脉?”
云轻摇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心里更是惊惧,这个谷雨真的是好气魄,秋水在一旁也是极为震惊。
云轻摇缓缓抬起手臂,老先生将一方丝帕搭在了云轻摇的手腕处,片刻之后,老先生叹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一切还有转机。想必府上还有一位医女,小姐前去让医女每日为小姐以红花等物泡澡,再行针数日,着息肌丸的药性就可以去除了,不过,小姐每日愁思阴郁,整日心虚纷乱,若长此以往恐怕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啊。”
云轻摇心里却突然一股释然,自己自从重生以来,每日都在掐着时间过日子,生生死死,打打杀杀,娘亲腹中的幼弟,父亲正在调查的私盐走私,茹姨娘母女虽然去了京城,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很多很多事情都压在自己心头,如今自己心里最记挂的身影竟然是远在边塞的林天泽。
“老先生,这些情况我心里都有一二,眼看着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去母亲房里请安用饭,就不留您了。”云轻摇站起身向着老大夫行了一个礼。
“小姐,您这是折煞老朽了。”
二人说话之间,云轻摇便将老大夫送了出去。云轻摇站在廊下,冬日里的日光透过蒙蒙的云彩,照在云轻摇的身上,云轻摇却觉得有些寒冷。
“秋水,此去西北边塞大概需要几日?”云轻摇仰着头,抬手对着光的位置,翻来覆去拨弄着那一点光芒。
秋水愣了一会儿,小心的开了口:“如果是快马,日夜兼程的话,大概需要五六天便到了。”秋水说罢,偷偷观察着云轻摇的神情。
云轻摇低下头沉思着,两只手随意的拨弄着腰间的白色流苏,嘴里念叨着:五六日啊。
谷雨还在府里,今儿个是正月十六,昨儿个上元节,距离母亲生辰就剩下十五天了,府里面还有一个谷雨作祟,林天泽,你现在可还好?西北边陲,听闻天气尤为恶劣,你可有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