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冬季从没想今年一样,都到了上元节了还是这么寒冷。大雪正在一点一点消融,廊下云轻摇亲手挂上的花灯还在冷风里摇晃,屋内炭火暖的像要把人烤化了似的,方婉倚靠在软榻上,紫桐低着头立在一旁。
“夫人这些日子里也要多小心呐,只是……”老大夫给方婉探着脉象,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这府邸宅门里的弯弯绕绕,自己也是在不知道该怎么出口。
“老先生但说无妨。”方婉这样5听着,心里也顿时警铃大作,给了紫桐一个眼神。
紫桐点了点头,转身将屋内的门窗都关了起来,瞅了瞅四下里,在远处冲着方婉点了点头。
那位老先生坐在圆椅上,面色凝重:“请恕老朽妄言,夫人月子浅的时候,老朽就为夫人诊过脉,那时候夫人脉象虽有不顺,但好歹夫人身子底子在呢,可近日来,不知为何,竟有滑胎早产的迹象,故而老朽以为是天寒受凉,也尽心调理着,可这脉象日渐衰微,老朽也百思不得其解。”
方婉闻言,心中更是大惊,情绪激动的拽住了大夫的袖子:“先生,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
紫桐见此情形赶忙上来扶住了方婉,努力给方婉顺着气,狠狠瞪着眼前的医者:“大夫,我们侯府上下对您不薄,夫人待你更是信任有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您细细道来。”
老先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瞥见了方婉腰上系着的淡紫色的荷包,沉思道:“可否让夫人把这枚香囊解下来给老夫一看。”
此时的方婉早已六神无主,紫桐立马将方婉腰间的香囊拽了下来,给大夫递了上去。
大夫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荷包,淡紫色的胭脂花正与云轻摇衣袖上的花样如出一辙,大夫放在鼻尖来回一嗅,顿时大惊失色,赶忙跪在了地上。
“回夫人,这个香囊内里可否让微臣拆开来?”
方婉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先生,心中十分难过,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儿,万万不能让他有什么闪失,自己入侯门多年,膝下只有两个女儿,自己就算拼了命也要让这个孩子出世,否则自己的摇摇要怎么办?
“老先生赶快起来,这个是我自己闲来无事做的荷包,里面是空的。”方婉脸色苍白,在紫桐的搀扶下,缓缓靠着软垫,气若游丝。
“只见那个老大夫,一使劲便将荷包扯开了,原本应该空空的荷包,里面却放着黄褐色的几枚药丸。老先生一闻就深知,便知深浅。
方婉一见那个大夫从和包里拿出来的药丸,心里也十分诧异。
那个老先生看着手里的药丸,沉思了许久,又问道:“敢问夫人,可吃过桃仁吗?”
方婉也是摇摇头。
一旁的紫桐闻言心知不妙,给方婉掩了掩被子的一角,将老大夫搀扶起来在一旁坐下,便起身出去了。
那个老大夫对着方婉说:“夫人,此物乃是用大量川穹提炼出来的药丸,药劲十分厉害,平常人家不会花那个价钱来买这些小玩意儿,也只是富贵人家用这个东西来治疗风寒头痛,只需每日闻上几次,那头痛风热也就消除了,只是老朽奇怪,夫人从何时佩戴的此物,老朽以前从未见过。”
方婉的脸色越发不好了,自己前些日子无聊,想着用刺绣来打发时日,恰好自己收了风,大夫印着自己有了身子,并未给自己开什么汤药,刚好谷雨那个孩子给了自己几枚药丸,说是每日一闻就可以了。
方婉原本还想为她开脱,此时那个老先生又说了一句:“这个荷包不知是何人所做的,心思竟然如此毒辣?”
方婉一听顿时生气,脸上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了,只是皱着眉头问到:“怎么回事?”
那位老先生便说:“这个荷包上的丝线用的乃是上好的香料泡制而成,初而老夫以为是香囊内的川穹的味道,可是仔细围起来,倒是这个荷包本身就带有的香味。往昔有飞燕合德姐妹以色侍君,这个丝线上的味道有几分难辨,但是凭借老夫的判断应该就是那个失传已久的息肌丸。老朽虽然从未看过这个药物的配方,但根据古人的描述,倒也差不上许多。”
丝线?这个荷包原本是自己做好准备送给摇摇的,只是谷雨送来了可以治疗头痛风寒的丸药一时之间没找到香包,只好暂时先用这个了,这个丝线可是那个谷雨给自己的。
出去许久的紫桐此时也不紧不慢的回来了,跟在紫桐身后的乃是掌管方婉饮食起居的掌厨刘大娘。
刘大娘不知道看着方婉和紫桐的脸色,一进来就跪在地上了,一直不停的磕头:“夫人开恩呐,夫人开恩呐,老奴一时被猪油蒙了心,鬼使神差的拿了那个小人的钱。”
方婉怒气攻心,抄起来桌子上的茶碗就一通向刘大娘砸了去,怒斥:“是谁给你的胆子,你们就盼着我生不出这个孩子来吗?”
那个刘大娘此时已经面如死灰了,一旁的紫桐坐在方婉的身侧,给方婉顺着气:“夫人莫急,有事慢慢盘问,气大伤身,对腹中孩儿不好的。”
紫桐又转身狠狠的对刘大娘说:“把你刚才同我说的话,原模原样的对夫人的大夫再说一遍。”
地上跪着的刘大娘只得颤颤巍巍的擦了擦脸上的茶水,双目不敢直视方婉,一脸的绝望:“回夫人,老奴前些日子里,有个丫头给了老奴一笔银子,说是二小姐的吩咐,早上的饭由周姑娘来给夫人做,老奴当时也没细想,就答应了。”
方婉儿闻言,更是气恼,怎么好端端的扯到了摇摇身上。
紫桐又说:“把你偷来的东西交出来吧。”
只见跪着的那个夫人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紫桐从刘大娘手里把这个小布包接了过来交到了大夫手里,那个刘大娘一直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