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远站在电梯的一角, 默默等电梯抵达一楼就准备溜,突然听见江鹤这话,吓得放在裤兜里的指尖一颤, 下意识滚了滚喉结。
能不害怕吗?
他现在是既害怕被江鹤识破身份,又担心他的身份已经被识破,窥探不到江鹤究竟是因为他长得跟媛媛很像接近他,还是知他就是媛媛准备找机跟他挑,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沉默许久, 他才从那种紧张游移不定的氛围中挣扎出,张了张唇,开口:“我……”
刚说了一个音调, 叮的一声, 电梯门就开了。
“算了,”江鹤看着打开的电梯门,也不打算为难晋远, 笑了一下, 开口,“毕竟,像我这种变态板, 你害怕也很正常。”
听见这话,晋远愣了愣,旋即刚消散下去的那股尴尬感再次蜂拥而至。
原他听到了啊……
晋远现在是彻彻底底白为什么何洛觉得江鹤变态了, 就这么一个人天天在你面前帮你回忆你的社死瞬间, 就算这个人原本不变态, 你也被他逼得觉得变态。
晋远深呼吸了一口气,真是一刻都在电梯里待不下去了,他朝江鹤打了声招呼:“那江总没有别的事, 我就走了。”说完便大迈步走出了电梯。
刚一出电梯门,他就傻了眼,这不是出公司大门的一楼,而是下停车场的负一楼。
直到这晋远才想起他刚刚进电梯的时候由于紧张了没有按楼层数,而且这几天跟江鹤同乘一辆电梯到的都是一楼,他也就自动默认抵达的是一楼,现在出现这种情况,再退回电梯,不亚于遭受第二次尴尬的暴击。
晋远看了看墙角的楼梯口,有在考虑要不要爬楼梯上去。
身体还没有做出反应,江鹤就从电梯里走了出,手里拿着车钥匙对他开玩笑:“走吧,你不是说这个点不好打车吗,不介意让我这个变态板送一下正常员工回家吧。”
“不……”晋远后背一僵,刚想说不用了,可一对上江鹤那双温润中带着点不容拒绝的眸子,他又默默改了改词,“不介意。”
说完晋远自都想把自的舌头给咬下,同乘一辆电梯就已经有够尴尬了,再同乘一辆车回去……
他可以躺车底吗?
不管怎么样,晋远答应都答应了,断没有再反悔的,他只得跟上江鹤的脚步,嘴里说:“麻烦江总了。”
“不麻烦。”江鹤走到一辆大的黑色suv面前停下,打开副驾驶的门,“顺个手的事而已。”
晋远看着面前打开车门崭新的suv,眼中稍稍闪过一抹诧异,换车了啊。但也没有怀疑什么,主动打开后座的车门:“我坐后面就行了。”
“坐前面吧,”江鹤制止了他的动作,“我这车新换的,前面那辆矮了点,我喜欢的人坐着有点挤,正好你跟身差不多,就当帮我试试车了。”
江鹤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说得晋远心上狂跳不止,这车是为他而换的?
他指尖微微瑟缩,还是智的拒绝:“这不好吧。”
“没关系,”江鹤把副驾驶的车门拉得更开了些,苦笑了一下,“反正已经拒绝我了,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搭载,你就当满足我一个念想就好。”
江鹤的话说到这个步,晋远也不好再拒绝,只得关上后座的门,微微躬身坐进了副驾驶。
别说这辆suv还挺宽敞的,一坐进去,晋远就显感觉到跟上次坐轿车的感觉不一样了,很轻松,脚也可以随意伸开了,只是他现在没有任何伪装,完全不敢放松心态体验,全身紧绷着警戒着身旁的江鹤。
江鹤一上车就调出导航问晋远:“住宅址?”
“紫竹公寓。”晋远僵了一瞬,报出了住宅址。
“嗯,”江鹤应了一声,指尖在车导航上输入进晋远的住宅址后看到上面的位置,不知为什么笑了一声,“还挺近。”
“什么?”晋远被他笑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问了一声。
“没什么。”江鹤摇摇头,没有解释的打算,就在他准备启动车身的时候,他抬眼看了眼晋远。
晋远被他看得不自在,敛了敛眼睫,拘谨把脸撇一旁的窗外,独留下戴着颗小巧山茶花的左耳给江鹤看。
江鹤目光在他带着耳钉的耳廓上转了一圈,笑了笑,指着他的肩膀提醒:“安全带。”
“哦。”被这么一提醒,晋远忙不迭扯过一旁的安全带系上,回想今晚一系列的窘迫下,耳背已经悄悄蔓延上了尴尬的红晕。
处于度紧张的环境中,果然使人下意识变得笨拙,晋远为了不使接下的路途变得更加尴尬,手自然而然伸进裤兜里,准备摸一颗糖出随时保持头脑清醒。
还没等他把手放在腿上,一旁的驾驶座上的人就给他递过一颗剥好的糖:“给。”
晋远看着面前这颗夹在糖纸中的糖仁,整个人更加拘促了,甚至都不知该不该接。
“吃吧,”最后还是江鹤率开了口,“也很喜欢吃糖,刚刚看你也很想吃糖的样子,习惯性剥了一颗,现在这样也没有办法收回去了。”
“谢……谢谢。”晋远没有办法拒绝,只得磕绊谢接下,喂进嘴里。
“不客气,”江鹤无谓耸了耸肩,启动车身,缓缓开车下停车场,轻松与一旁正在吃糖的晋远说话,“怎么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爱吃糖。”
“也不是别爱吃,”晋远诚实回他,“我有低血糖,得随时补充着糖分,吃着吃着就吃习惯了。”
江鹤挑了挑眉,问:“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导致的低血糖吗?”
“不是,”晋远摇头,“天性的。”
江鹤点点头,又问:“那这么强度的工作身体吃得消吗?”
“还行,”晋远顿了顿,认真回答,“我自挺喜欢这份工作的,干自喜欢的工作,谈不上什么吃不吃得消的问题。”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你不用这么紧张,”也许是他回答的语气过认真了,惹得江鹤又笑了一下,“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可以不用把我当板看。”
晋远抿了一下唇里的果糖,让糖份在口腔里发散,我倒是想不把你当板看,把你当婆看,你肯给吗?
车里气氛沉默了下,江鹤兴许是意识到他们之间不适合讨论这个,换了话题:“这个车坐着还舒服吗?”
晋远点头:“很舒服。”
“那就好,”江鹤笑了,这次笑得真心实意,“希望下次坐的时候,也能感觉到舒服点,不要像上次睡个觉都蜷缩着腿,睡不踏实。”
很奇怪,晋远知他在说的人是自,但在看见他脸上那笑得轻松喜悦的笑容时,心里还是有一股酸意涌起,嘴里的糖瞬间感觉不甜了。
晋远沉默没有说话,江鹤也没有在意,而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味问:“你说,我过几天想约出,还能约到吗?”
晋远怔了怔,想了想,应付式的回答:“应该可以吧。”
“应该?”江鹤听见这个回答似乎有点不满意,语气里带着说不尽的落寞,“很抗拒和我见面,不管我怎么邀请,甚至连出和我吃个饭的机都不给我。”
“过几天,”一个红灯,江鹤缓缓停下车子,看着红灯上显示的秒速,指尖在方盘上一下又一下轻点着,“过几天,有个对我说很要的日子,我想那天能够有陪着我。”
“但是我知,”江鹤轻点的指尖骤然停了下,自嘲笑了笑,“我约不到的。”
晋远看见他那笑得苦涩的笑容,内心一阵触动,颤了颤嗓,劝:“或许、没准,可以约到呢,江总,你可以试试再下结论。”
“或许吧,”江鹤叹了一口气,随着绿灯亮起启动车身,“没准还觉得我约,很烦。”
晋远低垂下眼眸,回:“不的,有谁烦江总您这样的人。”
“我也不想一次又一次打扰,”江鹤目光沉了许多,说话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只要过几天,能够陪我度过那一天,我就彻底放下心中的执念,以后都不再打扰了。”
江鹤说着,把目光偏晋远,问得诚恳:“你说,这最后一次的见面,答应我吗?”
江鹤看晋远的目光那么真挚,似乎只要晋远点头,他就一定可以得到他想要的回答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晋远甚至都已经肯定他已经知自的身份了,但是下一刻江鹤又把脸偏了回去,叹气似的说一句:“算了,问你又有什么用,你又不能替做回答。”
晋远一颗悬挂的心又迅速跌落回去,这一路他感觉他不是在坐车,而是在坐过山车,心脏跌宕起伏的,庆幸他得的是低血糖,不是心脏病,不然他这肯定已经抢救不过了。
“凡事,都没有绝对,”晋远稳了稳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声线尽量平稳与江鹤说,“江总,你做都没有做就丧气,杞人忧天,瞻前顾后,不像你的风格。”
“你说的对,”江鹤听完晋远的话,肯定点点头,“这的确不是我的风格。”
晋远心里刚升起一股怪异感,江鹤紧接着又说:“不过,再自信的人,遇上自的喜欢的人,也变得畏手畏脚、谨小慎微起。”
这点没有谁比晋远更白了,他赞同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
好在车没有行驶多久就抵达到了晋远住的公寓面前,车一停下,他就立马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江鹤谢:“谢谢,江总。”
“不用谢,”江鹤也朝他笑了笑,“毕竟,你圆了我一个想接女朋友下班的梦。”
听见这话,晋远眉目再次一跳,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但又抓不到实质,最后只得强压下心头的不适感,江鹤别:“再见,江总。”
江鹤颔首:“再见。”
江鹤坐在车里望着晋远离开的背影,打开车窗,从车里的储物盒里取出一盒烟咬在唇上,点燃,任由火星舔舐着烟头,在烟雾缭绕中,他看着晋远逐渐消失的背影,眼神有些迷恋,低低呢喃了一声:“连别的方式都一模一样,就当你还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