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香, 淡青色,无味,中香者陷入睡梦中, 身体却依旧可以做出感知后的反应。
它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香,还有一个如此动听的名字,但研制出它的人却并非制香高手,是一个毒医。
这位毒医可谓是臭名昭著,他研制出这种香的目的是为了折磨仇人, 让他们在睡梦中被开膛破肚, 然后再让他们清醒,让他们在惊愕痛苦中死去。
这种香的秘方早就失传,燕秦是在某个孤本上看见的, 根据上面的方子一点点还原, 耗时许久才研制出来, 用动物做了试验后找了死刑犯验证, 才敢放心的运用。
淡青色的烟雾散在了禅房里,蔺绥安静地看着,唇角微扬地闭上了睛。
隐秘的纵容, 拉开夜的帷幕。
门被轻轻推开,身影被月色拉长。
燕秦并未走到床边,是站在门边贪婪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
他有许久没见到他的太子哥哥, 别说声音、神,哪怕只是个背影,也都只能在梦中回味。
太子哥哥似乎也高了些,燕秦走上前,用视线描摹着蔺绥的眉。
随着五官的长开,兄长的气度风华更甚以往。
他的唇角微弯, 似乎陷入了一场好梦里。
燕秦捧起了蔺绥的手,轻轻地蹭着他的手背,心下又不免酸涩嫉妒起来。
他又想到了去年的场景,他趴在蔺绥床边,蔺绥在睡梦迷蒙间对着他笑,可那个笑容并不是给他的。
燕秦恋恋不舍地摸了蔺绥的手好一儿才放开,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双微启的红唇。
可惜有贼心没贼胆,虽然他做了这种令人不齿的行径,却还是不敢放开胆子。
他哪儿敢呀,虽然日思夜想,但又生怕亵渎怠慢了他的太子哥哥。
在他的构想里,偷香剥衣裳这种事儿,都是得新婚之夜做的。
成对的红烛下,太子哥哥穿着嫁衣瞧着他,哪怕到那个时候,太子哥哥手里拿着把刀抵着他的胸膛,他也死无憾了。
可惜这上还不能男子光明正的娶男妻,更遑论他要娶的是这间最尊贵的人。
燕秦今晚来见蔺绥,也只是想趁他睡着了偷偷摸摸的多看几,为了避免蔺绥惊醒来发现他在装疯卖傻将他驱赶出去,才用上了这香。
可看着看着,燕秦便又起了旁的心思。
这怎么能怪得了小狗没有自制力呢,前摆着香喷喷的肉骨头,上有哪几只狗能做到无动于衷?
燕秦心里寻思想,他不吃,他就闻闻。
皇家精心养育出的尊贵的太子殿下,连双足也是白皙细腻,触感绝佳的。
燕秦肆无忌惮地把玩着这一双以往只能看不能摸的脚,指尖滑脚背的青筋,握住细瘦漂亮的脚踝。
这闻着闻着,小狗心思又变了,绝对不吃,就舔舔。
燕秦看似气定神闲地站着,闭上藏住内里晦暗的狂热。
窗外的紫竹因风动,树影婆娑。
陷入梦乡中的人毫无意识,但身体却有自己的反应。
蔺绥的腿不自觉地曲起,想要摆脱恼人的桎梏。
尤是脚掌处的热意粘腻格外烦人,脚趾缝隙似乎都被冲撞,十分不适。
寺庙的夜钟响起,吹紫竹林,散在一片安静之地。
这本该是庄重洁净之地,却有人毫不忌讳地冒犯着神明。
于燕秦言,那金身铸就的佛祖不是他的神,如今躺在他面前的才是。
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他小心又隐秘,无所谓背德。
在后宫里,没有什么东西是生就属于某一个人的。
哪怕他曾是地位尊崇的皇子,也一样任人欺辱。
唯有权力足以让人站稳脚跟,不令人生杀予夺。
可燕秦有了比权力还要渴望的东西,他狎昵似的碾磨细嫩的脚掌,脑海里想着衔衣的红唇。
总有一日……总有一日他要让那双里的泪,是因为他流。
燕秦还在漫无边际地思索一些他的事,太子哥哥那日怎么在那个地方,莫非他有特别的癖好?
这种癖好对他来说还是太惊骇俗了一些,燕秦害羞地想,不为了迎合太子哥哥喜好,他也是愿意的。
只是不知太子哥哥还喜欢哪里,观月楼似乎就很不错,那里是钦监的地盘,观星探象用。
那里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地方,足以俯瞰整座皇城,下面的人若是往上望,哪怕看见人,也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
燕秦暗自否决,这似乎好像不够格,有什么可以看见外边,但外边又完全无法看见里面的绝妙的地方呢?
似乎没有,不他着手建一个似乎也无妨?
燕秦一边随意构想着,一边效仿尚撞钟。
皮肉灼热到似乎要被烫伤,蔺绥的眉心早皱起,唇边的笑意也失去踪影。
“太子哥哥……”
燕秦一如既往地亲昵的叫着,只是他早不是往日瘦弱无力的少年,连声音都因为成长略有改变。
比起以往故作的柔弱无力,低哑的声音里充满了危险渴望。
他想俯下身亲吻他眉间的褶皱,可偏偏他如今的动作又不太合适。
“太子哥哥帮我握着,以免弄脏了哥哥的衣裳,不然明日哥哥定当是要生气的。”
燕秦理直气壮地说出荒唐无理的要求,那从来只执笔批折的玉手便在一无所觉中裹住了脏污的什物。
“哥哥若是能梦见我便好了,那我不管吃什么苦都能开心的笑出来。”
闭着双眸的人依旧未醒,在这夜里像一朵安静盛开的花。
“我倒也知道这只是痴人说梦,在太子哥哥中我也不一介痴儿,又如何能让太子哥哥梦见我呢?”
燕秦喃喃着:“就快了……时机还没到。”
燕秦是一个格外谨慎的人,他只有一次机,如若没有选好时机,将来非常棘手。
他不希望他太子哥哥之间有任何阻碍,所以要事先让他人出局。
庆王做事滴水不露,他是在为了避免自己没有登上储君之位被抓住把柄,不只要是人,就不没有破绽。
“我帮太子哥哥的,太子哥哥也要帮我呀。”
燕秦蹭了蹭蔺绥的面颊,唇角上扬。
太子哥哥真不愧是他的手足,也样用他的手足帮了他这次忙。
面容昳丽的少年的手自然滑落在床侧,燕秦带来的麻烦在他手心中流淌,顺着指尖落在映着月光的地面上。
人间覆上白色霜雪,连月光都携了几分浓稠皎色。
次日福喜轻轻叩门,唤蔺绥起床。
今日虽免朝,不还要回宫,因此时间以往要早朝时起身也差不多。
扶疏要留在宫中打点事物,所以这次随行在蔺绥身侧的是福喜。
福喜进了禅房看见紧闭的窗户心里有些疑惑,昨日他退出房门前,似乎看见那窗户是开着的。
兴许是太子夜里自个儿将窗户关着了,夜里凉也正常,倒是他不够细心了。
福喜心里嘀咕着,莫非在这寺庙中人睡得沉些,他昨日睡的很熟,今早还是小太监叫他起来,他险些醒得比主子还晚。
蔺绥洗漱净手,眉沉沉。
昨夜真是恼人的很,这禅房只适合一个人睡,偏生有人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还以为自己是当初瘦巴巴的小狗,将他圈着让他睡得不太好。
不小狗的胆子让他很满意,他若是敢胆包一步到位,也别想有下次了。
蔺绥回了东宫,还是觉得身上不太舒服,尤是脚底,他要是醒着,怎么说都要踩上几脚。
太傅近身体不太安康,蔺绥不必听课,沐浴完便去看奏章。
他去的时候,吕素冬正在代批这些东西。
吕素冬便是他当初挑选的另一位伴读,性格稳重,认真专注。
送来的这些折子里面也分轻重缓急,虽然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重要的是皇帝也不手,不有些东西就是能从细微之处瞧出端倪的。
“弹劾……旱灾……酌情降低赋税……有点意思。”
这是一个地方官员上报弹劾上司的奏折,峤州明县发了旱灾,不少作物都旱死,这次秋收必定幅减产,这位官员想要酌情减收赋税,可他的上司不这么想。
就放在统治者中,是件极小的事情,总归不是难,也不出现难,顶多是百姓日子难些,所以皇帝那边才送来。
这个地方官员也是辗转了好几个关系,才勉强把折子递了上来,毕竟应该先交当地长官处理,看来是长官也不管。
“去查这个递折子的章东宁明县县令,再查州官。”
蔺绥放下折子,神情惬然。
总不好一直叫别人发难他来接招,也得给他人找些麻烦才行。
明明想夺位,还装作一副纯良模样,蔺绥可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当然,某只小狗除外。
说起来,再隔两个月,就是九月一了。
八月上弦,玉贵人又被抬了位份,成为了玉嫔。
这次的位阶上升,她的地位便截然不。
不仅成为了一宫之主,且可以抚养自己的孩子。
蔺绥派人送去了贺礼,玉嫔也悄悄回礼,明面上他们还是从未往来的太子嫔妃。
九月一,裴昔年在御书房请奏,说是五皇子半年的休养身体好了不少,今日生辰,他心心念念的想要入宫陪伴皇上。
他这么一说,皇帝便有些想念那许久没见的儿子起来,便恩准了这一份孺慕之情。
燕秦入宫,忍着不耐陪皇帝演完了伦之乐,便朝着东宫去。
他心心念念之人正预备跨进殿内,他欢喜地喊了一声:“太子哥哥!”
廊檐下的少年回头,眉依旧。